第五章 开山立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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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虚与青孩儿下得天界,却直去往缥缈宗山门。
山,绵延无尽的山。
万霭山方圆十万里,整个山脉山叠山,山连山,山外有山,山上有山,山峰穿入云端霄汉,林梢刺透星辰苍黄。正是那入林仰面不见天,登峰附首不见地。
主峰迷鹰峰终年积雪,云雾缭绕。
吴虚和青孩儿将云停下在离迷鹰峰数十丈远处。山风烈烈,衣袍翻飞。
吴虚沉声道:“兄弟,敝山门到了。”
然后见他飞快地施展出几个法诀朝云雾中拍去,一道细如丝线的金光从终年不散的云雾中射出,飞到他们脚下,化作一道宽阔的金灿灿的九曲桥,栏杆耀如旭日,上雕有浮云日出图案,气势宏伟之至。
一个面容慈霭,仙风道骨的道人正立在桥的那一边。正是缥缈宗守山门长老九修真人。九修真人见吴虚回来,满面欢喜,道:“吴师弟,辛苦了。”觑见随后的青孩儿,讶然问道:“吴师弟,这位小哥是……”
吴虚微微一笑,他颇是知道这位喜欢八卦的师兄,只得介绍道:“东海金云岛元极真人的弟子水冲霄水道友。”
“哦,贵客贵客。快请。”
二人入得山门,却与外边不同。但见里面洞天广阔,仙境上空横亘着五六千亩大的淡绿色星云,万道星光漂浮其中,中央最粗大的一道星光落在洁白的山峰上,山顶上盘旋着一只五彩巨凤,数万道玉色流星不断从长空飞过,在山峰的四周融入那淡绿色的云海中。
山峰尖顶上有一座通体墨绿色的道观,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那道观便是缥缈宗重地——缥缈宫。
推开缥缈宫内殿方丈室的紫檀门,见缥缈宗掌门九缘真人正在看书。
九缘真人头顶九阳星冠,身披黄鹤羽衣,身长玉立,仙风道骨,儒雅彬彬。
九缘真人见得二人,颇是欢喜,与青孩儿厮见过,方知青孩儿来头,忙奉了香茗,献了朱果,分宾主落座。却见吴虚面有忧色。便问道:“吴师弟,何事忧愁?”
吴虚略作沉吟,正欲开口,却听得九霄之上鹤唳清明,有一童子声随风传来,“缥缈宗吴虚速来领法旨。”
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清晰,如暮鼓晨钟般撞在人心头。
三人忙出静室,见一童子飘飘然立于虚空之中,手持一卷黄绢,形容清秀,二目清冽,道:“吾乃鸿均老祖座下紫霄宫白鹤童子是也,吴虚,还不速速焚香领法旨。”
吴虚一惊,鸿均老祖乃是天道圣祖,传下法旨与他吴虚,却不知为何,忙摆开得案来,焚香净手,恭迎法旨。
白鹤童子待三人忙过,跪落在地,便展开黄绢,道:“吴虚道人,今老祖敕命尔为天道宗掌教真人,赐灵丹十颗,罗天玉印一方,清弥紫罗剑一口,金阙丹书一卷,命尔一统天下仙界修士,辅助上天,以完劫难。”
吴虚不禁惊得冷汗涔涔,自己原是这大劫中人,欲脱不得,无奈何,只得叩首谢过,领下法旨。
白鹤童子从半空飞下,将一个小小的玉瓶放在吴虚掌心,道:“此中有灵丹十颗,是大师兄老子所炼,分别是九转金丹三颗、返魂丹三颗、百宝护髓丹二颗、定心丹二颗、妙用皆在此绢上。”又取了印、剑,丹书放下,留了三个玉瞳简,道:“如今,老爷命你为天道宗掌教真人,你便不是缥缈宗门下了,须得好生照应行事。”
吴虚忙稽首道:“吴虚谨遵圣命。”
白鹤童子,眼光转动,见这仙境流光异彩,绚丽非凡,却是微微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左顾右盼了好一番,方才将眼光落在面前三人身上。
九缘真人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物,见这白鹤童子眼光乱转,自是知道缘故何在。
心中暗想,现在吴师弟虽不是本门中人了,但却是鸿均老祖下的敕命,自然是前途无量,他又毕竟是本门出去的,目前又没有势力,自然是要倚重本门势力,与吴师弟将关系结好,更上层楼自是要做,这奉承天使之事,自然也应该由本门承担。若是万一能博得这白鹤童子欢心,只怕连祖师也要欢喜。就算要赔上本门重宝也不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何况本门有了吴师弟,吴师弟又有鸿均老祖这等大靠山,等于我缥缈宗间接傍上老祖这等靠山,未来未必会吃亏。只是送什么宝物给这白鹤童子却要思量思量。
俗话说:宰相家人七品官。这天道圣人的随身童子那可是皇帝也比不上的。法宝之流只怕这童子见多识广,等闲未必看的上眼,奇巧漂亮又得威力不弱方才拿得出手,
此时,却见白鹤童子笑笑,叹道:“吴虚道人,你不过金仙境界,多少大罗金仙,太乙金仙皆不得老爷一句话,恁地你却有此运道,实是奇怪!”
吴虚略一看,这白鹤童子至少是太乙金仙修为,更是颇为惊异,圣人门下岂有虚士,随便出来个童子普通仙人都望尘莫及。
缥缈宗掌门九缘真人忙从内室取得本门至宝之一“玉清乾坤殿”来,放入一锦囊中,塞到白鹤童子手中,道:“上仙驾临,敝门无所长物,但有一殿,望乞笑纳赏玩,也算是吴虚掌教与本门奉给上仙的小小利市。”
白鹤童子接来,在手中掂了掂,扫了一眼,却哂然一笑道:“虽是不错的上品仙器,却也不值什么,我也不要,留在你山门自己用罢。”却推在一旁。

那童子在紫宵宫,往来无非都是圣人、准圣人、大圣等人物,这等上品仙器却是见多了去,比这更奇巧之物也不少得,却是不放在眼中,缥缈宗掌门九缘真人面皮通红,颇为尴尬,倒是青孩儿知机,将那下界的门劈三取将出来,给白鹤童子挂上,又操作起来与他听那摇滚音乐。
白鹤童子看看这小巧精致的玩意,听得那摇滚音乐,却是眉开眼笑,十分欢喜,连连告扰,却与那青孩儿道:“好兄弟,如此好玩之物我却未曾见过,以后若有再告诉我,我也去买来玩玩,我也不好白要你的,这件天蚕琼瑶衣,却送与你,是那赤精子奉承我的。若有好玩之物,再告诉我,这是三柱线香,燃起我便来。”
青孩儿道:“这值什么,哥哥若要,兄弟自然给哥哥赏玩。”
二人嘻嘻一笑,互别而去。
白鹤童子清唳一声化做一阵青烟,扶摇而去。
见这童子走了,九缘真人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朝吴虚稽首道:“恭贺吴师弟受法旨开山立宗。”
吴虚忙摆手道:“掌门师兄休得取笑。我虽受了法旨,却如何有一代宗主之能,正没头脑处置哩!”说罢,叹息一声便坐在椅子上不展愁眉。
青孩儿温声道:“兄长休慌,俺与你结拜兄弟,这天道宗也算俺一个,做你的帮手。何况九缘掌门在此,你虽然现在不算是缥缈宗门下,却与缥缈宗香火一脉,缥缈宗上下,个个都会替你出主意,何必忧愁!”
见吴虚仍然愁眉苦脸模样,青孩儿不禁恼将上来,厉声道:“吴虚兄长,我敬你是一代剑侠,怎地如此缩头顾尾?你若忧愁劫难之是却是大可不必,人间仙界什么场面你没有见过,难道竟怕了征伐厮杀么?除死之外无大事!又有道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要问心不愧,天地劫难何有与我哉!”
青孩儿年岁虽小,这几句话却说得豪气干云,掷地有声,吴虚的脸色不禁瞬间变色,九缘真人也为之动容。
吴虚立身而起,道:“贤弟此言如当头棒喝,点醒愚兄心底迷津,当受愚兄一拜。”说罢便推金山,倒玉柱,向青孩儿深深三揖。
而同时,九缘真人却一把抓住青孩儿的手腕,大声问道:“什么劫难之事?”
吴虚揖罢,却转身用袍袖轻拂隔下九缘真人的手掌,长叹一声,便将上天以来所知消息一一与九缘真人分说。
九缘真人听罢,着实吃了一吓。却是眉头紧锁,思忖半晌,方自大声说道:“吴虚师弟休得惊忧,天地大劫既不可免,我等顺天应人,遵了法旨,只管行事,哪怕落了飞灰,重入轮回,只要不负天地,不逆人心,何惧之有。孟子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否则,即使是长生不老,不过缩头乌龟耳。”
吴虚满面通红,逊谢道:“师兄教训得极是。我便与这天地大劫做上一场却也不惧。”
九缘真人又说:“现如今师弟奉法旨重立宗门,领袖天下修真,我缥缈宗本是你出身之地,自然刀山火海都追随师,不,是吴掌教。明日,我便遣门下弟子下山,遍请天下修真各宗掌门,定个日子为吴掌教举行即位大典。”
青孩儿却道:“且慢,天道宗成立是为大事,在缥缈宗山门举行未免吃那各派修真羞臊,不若先为俺兄长寻觅一处灵山洞府,修建仙境,收得弟子,再行大典不迟。”
九缘真人拍手笑道:“这有何难?我早寻觅得一处龙脉灵根。在离万霭山千里外,有一灵脉,称做八百里卧龙岭,盘踞有一妖王,名为金龙大王,是一条五爪金龙成道,收得三千不成气候的小妖,吴,吴掌教前去收伏与他,将那妖洞翻为灵府,岂不好耶?!”九缘真人停下喝了口茶,道:“这妖王本领平平,吴掌教前去,可将这妖王收服为弟子或守山灵兽,教他上窥天道,也是功德一桩。”
青孩儿性急,道:“那俺们现在就去。”
九缘真人道:“水公子休忙,明日,待我点齐本门弟子,同去为吴掌教助阵。也好为这桩功德宣扬。”
吴虚思忖了一下,点头应承。
当晚,九缘真人聚下缥缈宗上下弟子同门,在主殿之中当众宣布了吴虚破门立宗之事,又宣布了本宗上下皆需听吴虚指派,并次日去卧龙岭降妖事宜。
缥缈宗上下惊异一片,却无不凛遵。
次日,九缘真人点齐缥缈宗上下所有地仙初期以上弟子,浩浩荡荡,各驾遁光骑兽直奔去卧龙岭。
不过半日,便来到这卧龙岭,只见得:
笔峰挺立,曲涧深沉。万壑争流,千崖竞秀。两崖花木争奇,几处松篁斗翠。雨过天连青壁润,风来松卷翠屏张。山草发,野花开,悬崖峭嶂;薜萝生,佳木丽,峻岭平岗。涧边双鹤饮,石上野猿狂。矗矗堆螺排黛色,巍巍拥翠弄岚光。世上名山无数多,花开花谢蘩还香。诚为三界卧龙岭,滋养五行独一方!
有一座洞府隐在这树木花草其中,洞府前有一座庚金玄铁炼就的巨碑。上书几个大字:卧龙岭蘅霖洞。
门前有几个狼虫虎豹、狐狸獾狢、野豕山牛、羚羊青兕在那里舞刀轮枪,操演武艺。见得来了百余个道士,却是横眉竖目,警惕非常。
青孩儿御一阵狂风来到洞前,高声呼道:“天道宗、缥缈宗前来拜山,速去唤那洞主前来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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