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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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注定是悲剧的结局,又何苦要给我一个美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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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刹,青灯,古佛。
‘吱呀’一声,禅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礼后便对跪坐在佛前诵经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师傅,今日外面阳光正好,师傅是否出去走走?”
“也好。”中年男子抬首望了望窗外灿烂的阳光,微微颔首。
小沙弥乖巧地过去扶了他起身,走到了寺中的后院。见到当年自己亲手种下的桃树种子如今已是满树红花,中年男子不由地笑了开来。
此时正是四月中旬,山下的桃花早已凋谢,寺中却正是盎然时节,果真应了那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灿烂的阳光洒在万千粉红的花瓣之上,闪烁着另类奇异的色彩,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桃花独特的香味浸满了整座寺院。
于是在‘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时节,那些错过了三月花期的文人墨客便慕名来到这个隐藏于山中,仿若脱尘于世的寺院欣赏这晚到的桃花,每年的这个时候,寺中总是最热闹的。
中年男子没有再往前,只是靠在围栏上静静地看着满园的春色,这时,一对年轻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对年轻的男子双双站在一棵桃树下,开心地在谈论着什么,离的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谈论的内容,只能由他们脸上的表情大概猜出些许。
稍矮些的男子微笑地指了指身边的桃树,有些调皮地看着稍高些的男子,而高些的男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趁其不注意突然搂住了他,稍矮的男子满脸绯红,脸上带着未曾来得及消去的惊愕,在这惊愕中却夹杂着满心的甜蜜……
看着这一对年轻的男子,靠在围栏上的中年男子心中突然一阵刺痛,似乎封存在心中多年的陈旧伤疤被撕了一个角,疼痛难耐。他皱着眉头捂着胸口,紧抿着嘴唇,稍稍地侧过身去,不让自己泄漏出疼痛的秘密。
虽然外人看着他毫无变化,站在身旁细心的小沙弥还是发现了异样,紧张地扶住了他,看着他紧拧着的眉头吓的不轻:“师傅,您怎么样了?师傅您您等着,徒儿这就去请方丈……”
“无心,不要去。”中年男子拉住了欲离开的小沙弥,长长地缓了一口气,待到心中的那股难耐的疼痛逐渐消失,才继续开口:“为师现在已经没事了,为师这是心病,就算是方丈来也是束手无策的。”
“师傅……”一听医术高明的方丈都无法救治,小沙弥难过的差点哭出来。
“傻孩子,不用担心的,只是偶尔才会疼而已,不会死,呵呵。”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背,转移了话题:“无心,你今年多大了?”
“回师傅,徒儿今年已经十六有余了。”小沙弥恭敬地回答,听师傅说,自己当年刚生下没有多久便不知何因被家人弃之野外,恰巧被路过的师傅所救,此后便随着师傅一同来到这寺中。
“十六……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吗?”他喃喃自语。
“师傅,为何寺中所有的师兄弟都已剃度,而惟独您还留着长发修行呢?”不知道怎么的,困扰小沙弥多年来的疑问此时一股脑儿地就问了出口。

“嗯?”中年男子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满头的青丝,有些无奈地笑了:“那是因为方丈不允许。”
“为什么?方丈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允许师傅剃度呢?”小沙弥更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师傅我六根不净啊,呵呵”中年苦涩地摇了摇头,情根未断,怎能入得空门。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方才的那两个年轻男子,他们还在那,此时仍偎依在一起赏着满园芳华。
风华正茂的年龄,让所有人羡慕的年月,他微微地笑了,视线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曾经我也有过那样的年月啊……
十六年前——
“你在看什么?”季宇然问着身旁的白衣少年。
“我在看桃花,”白衣少年转身,调皮地眨了眨眼:“那你呢?”
季宇然勾起嘴角,展扇遮住自己的半张笑脸,也学着他眨眨眼:“我在看你呀。”
“我哪有桃花好看?”白衣少年不信似的皱了皱眉。
“非也,非也,”季宇然拿着扇尖轻轻扫过他的脸庞:“在我眼中,你比桃花好看一百倍。清新、脱俗、俊雅、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若不是此时我很清楚自己是在尘世中,都要怀疑你是否是九天之上的凌霄童子了。”
“噗哧”白衣少年笑了出来:“平时嬷嬷教导我们的时候就说世上男子多伶牙俐齿油嘴滑舌,为取悦对方什么恭维的话都说的出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如果不是先前嬷嬷有过提训,我还真会信了你的话呢,呵呵。”说出的话虽直白,可是他的语气中却并无轻视的意思,只是纯粹的了然神情。
“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在我眼中你便是最美,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季宇然并未因为对方的不敬而生气,反而一副更加肯定认真的表情。
“呵呵,说的也是,坚持心中所想,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才是最好的。”白衣少年赞同地说道。
季宇然笑着点点头,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白衣少年虽说继续在看着满树的桃花,心却有些不自然起来,忍了一会,这种不自然越发的严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看着我?”
季宇然再次展扇遮住笑颜:“为何?”
“这样看着,妨碍我赏花。”白衣少年有些无奈
“你赏你的花,我看我的人,彼此并有联系,何来妨碍之说呢?”
“可是你那样看着我,我无心赏花!”白衣少年愠怒道。
“哈哈哈,无心赏花,那可否有心赏在下呢?”蓝袍少年凑近他的耳畔,轻吐着热气调侃着:“是你的心乱了吧?”
“才没有”白衣少年脸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飞快的跑开了。留下身后的季宇然一脸盈盈笑意。
待白衣少年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季宇然才叫出了一直隐身于不远处的侍从,淡淡地吩咐着:“去查查刚才那名白衣少年的来历,越快越好。”
“是,少爷。”侍从应答后重新隐了回去。
真是一个不可方物的妙人儿,季宇然唇角的弧度勾的越发的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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