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鸡升茅店月 暗涌风云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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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鸡升茅店月暗涌风云动
自贾府向东而去,那便是走向洛阳的官道,离长安却是越发的近了,宁书老马竟是老骥伏枥,脚程之快当真骇煞人也。
眼见冷凝香渐渐被自己甩在身后,宁书当真有口难辩,只得低头埋怨道:“你这犟马儿,当真是犟煞人了,即便是要走,也要等我将那玄玉鼎还给人家才是。”他此刻还念念不忘要将这玄玉鼎还给冷凝香,听着身后衣袂之声越来越小,不由心中一动,忽而转身朝后喊道:“冷姑娘,冷姑娘,接着!”语声未落,便见他向怀中摸出一方物事,通体玄光流转,正式那玄玉鼎,忽然用劲向后刨去。
冷凝香本暗自着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老马竟有此耐力,反倒将她甩在身后,却忽然看见宁书将玄玉鼎向她抛来,顿时一愣,纤手不由自主挥出一道衣袂,想去接来。
这当儿,忽见那老马纵身而起,一声欢腾,四蹄离地,硕长的马尾腾空一扫,竟抢先将玄玉鼎接住,轻轻一抖,落在宁书怀中,分毫不差。
宁书看得惊异万分,嘴里喃喃道:“犟……犟马儿……你……你可是让我收好这玄玉鼎?”他与老马朝夕相伴,却到此时方才知晓这老马竟是如此神通的神驹,一时惊异,连话也说不连贯了。
那老马朝天打了个响鼻,鬃毛直点,撒蹄狂奔。
宁书脸色一变,心中当真忐忑难言,见老马反应,定当是一匹通灵的神驹无疑,一时好生恍惚,他还遥遥记得这老马是娘亲在镇东头所买,不过用了区区十几吊钱而已,木然向后看去,眼见冷凝香那绝色的娇颜正越发模糊。
冷凝香此刻已知玄玉鼎当真在宁书手中,先前还不确定,眼下已然明确无疑,见老马神通,心中又惊又急,霎时间将功法行遍周身,全力向前追去,岂知她一加速,那老马竟然好似身后长眼一般,四蹄如飞,任她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焦急下,心头一动,忽然念及怀中清虚镜,不由祭起宝镜,想那老马再是通神,也逃不出这清虚宝镜的点石成金之术,一念及此,顿要施法,忽而心底一触,脑海中泛起方才宁书抛出玉鼎那急切之色,不知为何,脑中一片空白,那修炼六百多年的道行竟在转瞬间忘记的干干净净,如何也下不了手,这一愣神间,早已不见那前面一人一马的身影,不觉一阵怔怔出神,好生恍惚。
眼下已是深秋,这早晨的天气甚是寒冷,天方泛起一丝鱼肚白,离那旭日东升之际还差了许多时辰,宁书俯卧在马背上冻得瑟瑟发抖,本想昨晚找个地方好好打尖,不想却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夜的惊恐劳神,直让他此刻心神疲惫,再无半分气力,口中禁不住苦笑道:“人家都说,在天子脚下,不为功名,便求利禄,此番我这际遇,想必是他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的。”念及于此,顿时向怀中玄玉鼎看去,见那玉鼎氤氲缭绕,玉龙泛光,却无半分欣喜,叹道:“犟马儿啊,犟马儿,早知道你有如此神通,我便如何也不会与你同行了,你们都是那修仙之流,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为舞,如此一来,我这十年寒窗的辛苦,怕是终究难偿夙愿了。”

老马兀自低头赶路,恍若未闻,那诺大的官道之上,遥遥传来“滴滴答答”的马蹄之声,清晨雨露初绽,西边那一弯圆月正渐渐隐去,越来越淡,东边白光稍浓,却不知红日又在几时升起?
洛阳与长安相隔甚近,自然是繁华无比,即便是城外驿站,那也是建得相当宏伟,这当儿,那驿站下不远处的罗记酒铺的招牌,在秋风中飘扬的甚是欢快,仿佛正和着那酒铺的生意,当真忙碌。店小二也正兀自纳闷,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一大清早就有这么多人来歇脚这些客人还当真大方,便是那打赏的碎银,出手就是按两来算。
正暗暗得意间,忽见铺外走来一人,那人长得甚是魁梧,满脸络腮胡子,背上还扛着一把大刀,那大刀虽然看似笨重,可拿在他手里,却让人感觉非常协调,好似是专门为他打造一般。
店小二眼见是个江湖人士,当下不敢怠慢,忙趋前问道:“这位爷,想必您也是赶路之人,来歇脚的吧,来壶小酒润润喉吧。”他常年在这洛阳城外摸爬滚打,相当地识人辨色,看这人虽风尘仆仆,脸上却无丝毫疲色,心知定然是个高人,言语间甚是客气。
那汉子闻言一奇,看了眼店小二笑道:“你这伙计倒会说话,且听你的,上一壶好酒!”
那店小二高声唱若一声“好嘞”,打起肩上毛巾,向屋内走去,耳畔只听那汉子开怀笑道:“酒不嫌多,只要你们这铺子不怕我喝穷就是了!”
他人长的人高马大,声音也端的是洪亮如钟,直把众人耳朵震得一阵生疼。只听右侧一个商人低声咕哝道:“这粗野之人毕竟是粗野之人,无论哪里也不知道收敛。”他这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这酒铺里另外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那汉子自然听得到,眼光瞟去,却见是个做生意的商户,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抬头向四处看去,眼光不由定在铺前一个白衣儒生身上,那白衣儒生年纪甚大,面上一片苍白,好似身体很是虚弱,唇下留着几撇胡须,正端着一壶小酒自斟自饮。
那中年儒生好似感觉到有人看他,目光不由向他这边看来,只见这汉子朝他展颜一笑,打了个招呼,那儒生却面无表情,继续埋头喝酒。
这当儿,伙计已经将酒菜端来,那托盘上放着一壶烧酒,三碟下酒菜,还未来得及将酒菜放下桌子,就见那汉子双眼放光,口中惊喜道:“好酒,果然是好酒!这酒够味!”连忙从小二手中抢了过来,对着嘴就是一阵猛灌。
店小二看他豪放,顿时也不再拘谨,张口笑道:“不瞒客官,这整个洛阳的烧刀子,还就数我们铺子最烈,过往的江湖客人还就爱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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