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永恒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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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踏入永恒长眠,却仍终日回蓦怅望,战乱临世已有数年,你我却仍隐隐僻出尘世繁华过往终只是案上一笔深痕,那日曾是这般纷奢如此,歌台暖舞,鼎铛玉石,一眼之间,竟已忘却万年盟誓。只是这一切终抵不过时光流转,人世变迁,逐然淡去,只剩得残塬断壁,纷繁往事一念间散落而逝,此刻我只好随着你的叹息,亲手埋去这被称为历史的过往。你终独行离去,但为何,我竟始终依依不舍?-------
待得琉璃同出邪抵至迷洛谷,风林怨等人已在谷口等候多时。
云之泊始终双眸含悲,神情落寞,怀抱着小锦的遗体不发一语。
出邪低叹一声,回想起那日同小锦相遇的情景,小锦本是无辜之人,又同掌门有灭族之恨,却始终无法逃离情爱纠葛,迷恋上仇人弟子,默默付出多年却终无辜死于邪念之手。
这世女子为何总是这般悲苦甘愿,不求回报的痴心相守,甚至深有勇气同赴黄泉。卫姬如是,小锦如是,还有现这痴傻无邪的风林怨,诸多柔弱女子却有勇气拳拳相付。但琉璃,她并非如此吧,她并非因爱而生,自然不会为情而逝,只是自己偏贪恋她这种迷离的冷漠,刹那间竟闪过一丝执念,妄想她亦会如这般痴傻一次,但仅片刻却觉荒唐,她天性本也纯净无暇,只是身负重任,早已为金秦霸业所迷,可叹他俩竟是身份相悬。他惟有克制自己,忘却先前种种,才不会迷失于此。
琉璃摊张玉手,一粒杏大透烁着白柔光的宝珠尽现。
风林怨惊叹一声:“这就是山鬼之斝吗?原来是粒珠子!”
琉璃微微点头应道:“不错,我追至崧高派,同出邪一道将山鬼之斝追回,只是残杀小锦同掌门的恶徒身手太过敏捷,再次抽身而逃……”言罢凄叹一声。
梵露正色道:“那我们现在便去助寒武一族归复人形吧,只是小锦……”
琉璃沉声道:“将小锦的遗体送还给他们吧,父母始终是挚爱子女。”
众人亦无异议,云之泊却出人意料开口道:“我会向他们谢罪,一世守护小锦的父母。”
听闻此言,李辛蓦地失声道:“师兄,难道你不愿同我们一道上路?”
云之泊微摇螓首,面色漠然道:“师傅已仙去,我本是该同你们一道,只是小锦因我而死,我怎能舍她而去。”
琉璃沉吟道:“可惜一切已逝,九泉虽各有神技,却终无法复活再生,只因神界早已默定生死轮回,这世凡人终无力逃脱。”
云之泊凄声道:“我宁愿她是魔族,至少尚可存活于世,不必这般无辜而死。”
琉璃扭身前行,淡然道:“小锦本意却是希望归得人形,这样她才可有勇气同你厮守,若给她一颗魔族之心,她又怎有机会同你一道,你终究并不了解于她,也罢,毕竟小锦仅是单恋于你,这不求回报的情爱终是一种折磨。”
云之泊愕声道:“我已痛苦至此,若我可以代她死去,我也情愿啊。”
琉璃踱向迷洛谷,轻声道:“云大侠性情善良,但这却并非小锦所期,她想要的并非同情或是歉疚,只是云大侠真心的一瞥,不过似乎已难再有机会……”言于此她竟瞧向出邪,却见他仍是那副漠然冰寒的神态,心里不仅涌起丝丝酸楚。

众人不再做声,均是随琉璃步入迷洛谷,此地仍是一面凋敝沙砾之景。只是夜风作响,竟凭添了几许凄凉之色。
众蛇忽至,寒武王见到云之泊怀里小锦的尸骸顿然失措,撕声惨号。
云之泊将小锦放于寒武王面前,倏地跪下,低垂螓首道:“寒武王,你尽可杀我,小锦因我而死,我惟有以死谢罪。”
寒武王声息颤抖,长叹道:“锦儿一心爱慕你,为你而死亦是她心甘情愿,我又怎能责怪于你,只是锦儿一去,我族心犹若干涸,再也难以生出反抗心。”
琉璃轻移至寒武王面前,摊开掌心山鬼之斝道:“寒武王,现助你族归得人身吧,云大侠已下定决心要终身助你族人,侍奉于你。”
寒武王眼里却似涌出一丝哀愁伤泪,颓然道:“锦儿本是我族至少宝,如今她已死,我已无力再振作,难以再为归得人形终日思量。”
琉璃轻息道:“寒武王,我知你失得爱女之痛,琉璃当年亦是年幼亲睹母亲沉池而尽,那种痛不欲生之感我完全了解,只是此事关乎你整个寒武一族,难道你已不想他们归得人形?”
寒武王怅然道:“其实数千年已过,除却小锦,我们早已生于蛇身,死于蛇形,早已忘却人类行为,若现在归得人世,却是更无法适应人类生存,况且现世人类荒唐,妖魔横生,我们已蛇形繁衍多年,早已不懂勾心斗角之术,若我们回复人形,反而会难以适应,惨遭灭绝。”
言罢突忽而退,众蛇涌出,将小锦的遗体卷如沙砾,恍惚之中,众人竟见到炎诏尸骸,渐渐同小锦一样,没入蛇躯之中。
轰裂之声振天而来,霎时间瘴气四溢,沙砾飞扬而起,寒武王的叱声传来:“你们快走吧!寒武一族便要就此泯于这世了!”
云之泊心若刀绞,眼见恩师同小锦就将永世而散,竟再次泪水汹涌,奔扑前去。出邪却将他拦于身前,冷声道:“你若想去送死便是辜负他们一番心意。”言罢运起水劲,一掌震去,云之泊踉跄跌退,颓倒于地。
琉璃忍住心里酸楚,运息金劲将众人震退,凄然喝道:“都快走,再不离去便要被这沙暴掩埋!”
两人内力最盛,撑起气脉将众人同寒武一族隔离于此。
黄沙终起伏崩落,呼啸扑涌。
琉璃竟忽感泪水汹涌,当生存无奈临于世人之时,你我却终无力改换。或者寒武一族真是一个本应失落的文明?
多年之后,当陌陌凡人踏入这片失落之地,又会以何种心情,何种姿态?只是今日的放弃会否为历史所淹没,终了那日,埋入轰轰黄土,湮于滚滚沙砾。
这无奈过往便是历史,只是今日的我们,终参不透这个道理,还在同这强大之力欣然对抗,明日之后的我们,终会湮没于历史洪涛中,这已知命运却让我一生难舍,我们的路究竟是何种结果?
我终是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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