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阙 鹊桥仙 第三回 江湖几多纷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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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书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提供文字章节) 将水打好昨日打的鱼和野果都还有剩可以将就一顿。书.书.网花个半天去深谷东头捉只雀儿好做晚饭。忙完了这一切就摊开那已经被翻得破烂不堪的书本再看一遍。
每一天都这样不忙不闲地过来。当年因为崖底的一池深潭而保住了性命的章锡民就在这崖底静静地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他没有去计算懒得计算。至于从这崖谷底下找条出去的道路的想法也不知何时放弃了。找到了又怎样呢出去了又怎样呢免不得是更恨她一点更清醒一点;若不然就是再遇到谁再相信谁最后再被谁推下某处的深崖。那样的生活不要也罢。
在这崖底陪伴他的只有鸟雀鱼虫还有当初和他一起掉落的那本《指沙阵》。他本有些诧异按理说杨斓晓不该先抢走这本珍贵的秘籍才对么为什么反将这本秘籍和他一起推落悬崖?他花费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杨斓晓自打一开头就只是想要利用他占有华山派《万华剑谱》并瞒骗过父亲和世人而已。那本《指沙阵》不过是个噱头但如果不找到它就将自己杀了杨父却知晓藏书地点那边须瞒不过去;若夺了《指沙阵》再将他杀了这秘籍定会成为证物。倒不如在他找到以后再连人带书毁尸灭迹这样便可编个借口说他不幸坠崖江湖上便不会有人诟病。
但这样珍贵的秘籍虽说为了自保就舍得将它轻易销毁么?章锡民原先怎样也想不通的就是此节。但当他翻开那本人人争抢的秘籍细细读来。却不由得失笑。他算明白了杨斓晓为什么不想要它也晓得了自己和世人其实都一直被一个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秘籍”地噱头蒙骗了许多年。那哪里是什么武学秘籍不过是一本普通的诗册。满篇糊涂拗口的诗章断句像是在嘲笑一生滚打在沙土尘埃中地粗俗武人。书.书.网
这样的无聊诗章。倒也正适合在即将这样无聊度过地人生中览阅。章锡民闲来无事便一面随手翻读一面将万华剑谱里的招式都使将出来聊遣时光。到后来他竟能将《指沙阵》倒背如流。而同时更将《万华剑谱》里号称“有万象之势”的招式反演出来每日熟习以此为乐。(更新最快)。
当他察觉异样之时已然约摸于谷底度过了十余寒暑。那一方遮断南北的深潭在他看来就似平地一般每日于潭上踏浪而行轻灵简便;而于万丈古木林间捉取一只极其罕见的金尾翎鸟也是但须一炷香功夫地容易事项。这些都还不足为奇;那日他偶尔觉察不对劲是从想要摘取高崖上的那一支罕见的白色秋牡丹开始的。
那束白色秋牡丹就生长在当初跌下来的那道悬崖腰上。其实只有一棵。但开得绚烂隐约在云雾之间仿佛将悬崖拦腰截断。变做一处凌空的瑶池。
自从在崖底拾得那秋牡丹的残瓣后不知为何就想要摘到它。即使这处悬崖崖面几乎垂直向上。想要攀登简直千难万难。他暗提一口气。估摸着那一道白色花海的高度微微皱了皱眉头。仍是毫无犹疑地一纵而上。
距离竟比想象中的要短。章锡民怕后劲不足双脚频踏双掌齐出在岩壁上借了一次力猛而向上。但觉身轻若燕身后风推难以收住竟倏地一下跃过了头将那山腰间地花海甩在了脚下。他远没料到自己轻功已臻化境连忙攀住崖壁回望下但见自己双掌借力之处的崖面便仿佛朽木碎屑被风一吹面粉一般洒落下去。
他攀住崖壁不敢相信地向上遥望。书.书.网虽然离到达崖顶还有很远但以这样的轻功跃距来看要攀上去也并非难事。但他反而茫然无措地愣在那里单手扣崖地五指已然深深陷入坚硬的巨石之间。
如果那时不是正巧有人从崖顶摔落不晓得他还要在这瑟瑟山风中踯躅多久。一名青年男子疾摔落地身影映入他眼帘让他一瞬间忘了其它登即腾跃而起千钧万之际单手抓住了那人地衣襟但过强的下坠之势很快将那衣襟一角扯碎眼看着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一命归西。
“喂!”章锡民大叫一声急忙脚下力跟着跃下悬崖去追那人。一霎眼间他隐约看见那青年棱角分明地脸庞额头上仿佛有道疤痕。听见有人呼喊那青年猛地睁开双眼仿佛被激起求存的意志一般挥手想要去抓崖旁的物事。也是因缘巧合靠着章锡民适才那一拽下跌的力道度都有所减慢正好跌在那片崖腰上的白色花海之中一时间落英缤纷恍如仙境。

他当即死死地攥住了那株巨大的白色秋牡丹扎在崖缝里的根茎一双鹰似的眼睛向章锡民望过来。章锡民单脚掣住崖面双手便来抓他臂膊。可他看向章锡民的眼里却全是不屑的神气仿佛在说“你单脚扣崖便想救我么别反倒害了你自己!”口中说道:“谢过了!”身子一翻竟滚下那束秋牡丹织成的花海单手吊着身子反悬在花下另一只手往靴底一探摸出寸许长的匕刺入崖中一步步向崖下挪去。
章锡民此时看出这青年也是身负高深武功只是在这滑溜的崖上无所借力只得用这极度锋利的匕刺入崖石之间寸寸往下挪。章锡民佩服他的胆识和气力但晓得再锋利的刀剑在如此光滑的崖石上反复敲击很快便会卷刃;但这青年仿佛心高气傲不愿意别人横加干预。他灵机一动便指指插在崖间的匕又指指那青年身后道:“这位……小兄弟你不妨用这匕做借力跃入崖底深潭里。我保证这潭水奇深无比跌……不死人。”他多年没有与外人说话虽然常常自言自语但如今口齿已略显迟钝。
被唤作“小兄弟”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听章锡民如此说便回身看了看。万丈高崖令人一阵眩晕而其下因缺少阳光而近乎黑色的深潭更仿佛张牙舞爪的厉鬼。而他手中的匕此时也几乎卷刃了。
他回望了一眼章锡民那眼神冰冷得有些骇人章锡民愣了愣陡然觉得背脊一阵寒意。
“----好罢。”那青年微微笑道“至多不过一死和原先并无分别。黄泉路上邂逅您这样一位猿人倒也挺有意思的。”说罢他便将那匕作为踏脚向那深潭跃下。
极大的水压压得人双耳背气整个人便仿佛被压成了饼前心贴着后背。那青年挣扎着想望水面上浮但却力不从心。正在这危急关头突然有人也跟着跃入水中像条游鱼一般灵巧地钻到他身下将他轻松地托出了水面。原来章锡民终究怕他出事也跟着跃进了潭里。那青年并未呛多少水因此不一会儿便缓了过来。他环顾四周看见章锡民居住的简易草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住在这里?”那青年问道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厚重悠长耐人寻味。
“是啊。”章锡民笑了笑给他端来热水和烤野鸡肉。许多年没有见人他也难得好客一回。
“多久了?”那青年问。
“不知道。大概一二十年总有了。”
“二十年?!”那青年不敢相信地叫道用那双可以说有些可怖的眼睛瞪着他。章锡民觉得他不是一般人物因此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走不出去的。”
“胡扯。”那青年微微咧了咧嘴“你可以那样轻松地攀在垂直的崖壁上又可以如此轻易地潜入水底;天下哪里还有你去不成的地方?”
“是么。”章锡民失神片刻答道:“可这里挺好的。”
那青年脸上滑过一丝蔑然。他啃完手中的鸡腿扔在一边。“那你怎么到这里的。”
这么多年无人提起的旧事此时一下涌上心头。章锡民摇了摇头企图甩掉那些不好的回忆一面道:“我是……被人推下来的。”顿了顿反问道:“你呢?”
“我?”那青年微微一笑。“我是自己跳下来的。----咳不说这个承蒙救命之恩我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章锡民愣了愣连忙答道:“啊我?我叫章……锡民。”很久没有人问起姓名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那青年倒不见怪一拱手道:“章大哥救命之恩在下永生难忘。”章锡民连忙道:“不必客气……那个小兄弟该怎么称呼?”
那青年朗然笑道:“贱名何足挂齿在下复姓赫连单名一个誉字。”书.书.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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