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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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感觉眼前一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盖在了头上,于是马上用手使劲一扯,神经质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阳台外面的阳光亮得刺眼,我有些睁不开眼睛,脑袋里面都还是乱哄哄的。看了看刚刚右手扯下来的东西,竟然是林儒那小子的睡裤。敢情他刚刚是把我的脸当桌面把睡裤往我脸上扔了。我刚准备开骂就看见林儒从鞋架那边跳过来,头发乱得像鸟巢,嘴里咬着一块面包,双手在系右脚的鞋带同时还一跳一跳地冲向他的书包。
我坐在床上对他喊道:“敢情你这是要去参加马戏团表演吧?!”
他瞥了我一眼,咬着面包的嘴模糊不清地讲:“你他妈就在这耗着吧,别说我没有叫过你!”
我一听怎么好像不对劲啊,再转头望了一眼闹钟,靠,还有7分钟就上课了!我赶紧一个飞龙打挺地跳起来,又“嘭”地一声撞到了林儒的床板,顾不着头上隆起的巨包,我一边捂着头哀嚎一边跳下床,冲向我的衣物。伸手拿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左手还握着黑曜石,心里徒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发愣的那会儿,林儒已经拿好书本冲到门口了,他停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跟我挥挥手,说道:“我代老妖婆向您问好!”接着就一溜烟地冲下楼去了。
我一边在心里无数变地诅咒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一边加快速度穿衣服裤子。这一节博弈论是学院鼎鼎有名的“灭绝师太”的课,在她的课上迟到超过3次平时分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我已经迟到过一次了,再迟到的话就变成她名单上的“重点培养对象”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迟到才好。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尽管我心底无数次地喊着“上帝保佑”、“阿弥陀佛”,上天如果不是聋子就是根本不想理我,等我冲到课室的时候,已经开课10分钟了。灭绝师太用无比慈爱的目光打量了我全身上下,还好心地提醒了我只拉了一半的裤链和左右调换的两只鞋,然后毫不留情地在名单上估计是我名字的地方重重地划上一道。
我只好无奈地走进课室,看见林儒坐在倒数第二排,一脸憋笑的表情,还拼命跟我使着眼色,盯着他旁边的空位。于是我灰头土脸地穿过教室里所有对我行注目礼的视线,走到他身边坐下。
“敢情您昨晚睡得还好吧。”林儒捂着嘴小声笑着说:“今早怎么叫都不醒呢,是不是那串水晶让你做了什么好梦了。”
“哪有什么好梦啊,”我努力不动嘴形地发出声音:“梦见类似星河战队来着,只不过主角变换了下。还以为自己不幸战斗身亡了。”
林儒在旁边一边小声笑一边答道:“你比我强啊,我昨晚估计真是撞鬼了,先是梦见狐妖不说,后来你睡了我还老不安稳,怕你出什么事,老是去看你怎样了,谁知道你没心没肺地睡得跟只猪一样。后来还他妈的听到一声怪响,吓得我还以为您老用头去撞床板了呢。”
“什么?!”我吃惊地望着他。
“连航,你不想听我的课就出去或者趴下睡觉!不要打扰其他同学,不准一起坐!”灭绝师太扔来一句尖锐高亢的嗓音。我这才知道自己过于激动,声音一不小心就放大了。
林儒对我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你丫自作自受的表情”。
我闷声不吭拿上书坐到他旁边的旁边的位置上去了。
那一节课我几乎都是在神游中度过的,脑子里也是越想越乱。那明明只是一个梦啊。不过说是一个梦,却又太过真实,在梦里还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林儒所说的类似撞床板的声音,就是我在梦中用力拍床所发出的。如果真的是梦,那就是不真实的,林儒没有可能会真的听到啊。可是他真的听到了,就证明事情真的有发生,那么如果不是梦,会是什么呢。我想破了脑子也想不明白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到下课,林儒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不耐烦地问道:“看了那么久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我脸上长藓啦。”他用眼睛瞄了瞄我的右手,然后抬下巴指了指,说道:“你怎么还戴着那玩意?”我一看,才知道他指的是我右手上的黑曜石。
“不知道该放哪,怕弄丢了,就一直戴着了。”我回答道:“哎,我说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行不?弄得别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大病毒似的。”
的确是这样,虽然跟我并行,可这家伙的表情就像恨不得对我敬而远之一样。
他瘪了瘪嘴,说道:“我对那东西有不好的回忆,总觉得它不是很正常。”其实他这么说我也能理解,只是他这样我感觉特奇怪。
回到宿舍时,发现去上课的时候走得太急手机丢在了床上忘了带,拿起来一看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都是小璟的。短信上说她今晚炖了汤,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
林儒一听我们晚上有汤喝就来劲了,都说广东人喜欢喝老火靓汤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他一边去拿水杯倒水一边抱怨着说:“今天中午可把我饿死了,睡太晚起来什么也没有吃到,只随便啃了一块面包,你一说到有汤喝我现在肚子都饿了。”

其实我到现在也是什么都没有吃,从我们学校搭公车去小璟住的地方大概要半个小时,太晚了估计路上又会塞车,这样估计了一下,我们两决定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一路上我还是在思索着昨晚的事,在公交车上也一反常态没有跟林儒抬杠而是自己一个人盯着窗外发呆。后来林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从上课开始到现在都是一脸神游发春的样子。”
我看了看他,想着自己这样一个人再怎么拼命想也理不出个什么头绪,于是就从昨晚做梦开始到今早上醒来的中间过程和经历详细地给他讲了一遍。
他听的时候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搞笑来形容,每次听到关键的地方他的嘴巴就会慢慢张开,然后突然一拍我说:“不是不是,我说那个……”,就这样,很多地方他要听两遍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在听到我的手穿过他的头的时候,他以一副“你丫是不是活腻了”的表情瞪着我,我也假装没看见,继续讲我的。到全部说完之后,就轮到他沉默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我拍拍他说道:“哎,你听完了也给发表下意见啊,我可以以我的身家性命发誓我没有瞎掰,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算个什么事啊,真是。”
他皱了皱眉头,答道:“你别吵,我正消化着呢。正常人估计还接受不了,现在已经送你去疯人院了。”我一听他这么说就觉得好笑:“那这么说你自己就不是正常人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昨晚我也带过那玩意”他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戴在我手上的黑曜:“我知道那东西有古怪,我也做梦梦见了狐妖,所以肯定不会是什么巧合。哎,你说这事怎么越想越玄乎呢。要不改天我叫我妈请个师傅来驱邪怎样?”
“你就得了吧,还驱邪呢,别搞了个招邪回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半开玩笑地答道。
结果就这样,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又抬杠了一路。不过其实我想能这样跟林儒这小子抬抬杠也好,不会闷得慌,总是想着那件事情心里就怎样也轻松不起来,还怪沉重的,也不知道梦里的小璟后来怎样了。
小璟住的地方是单身公寓,一房一厅,林儒从上楼梯开始就一直走在我前面,一脸的饿狼相,像是几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开门的时候小璟穿着一个大T恤和沙滩裤,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看起来即健康又正常。林儒斜瞟了我一样,转头跟我做了个口型说:“这不好好的嘛!”
我耸了耸肩,跟他一起走进屋子。
“小璟今天煲了什么汤啊?等等,让我猜猜,五指毛桃炖鸡!”林儒像只狗一样四周嗅着。
小璟笑了笑,说道:“就你的鼻子最灵。怎么不见你跟缉毒犬去竞争工作岗位呢。”
林儒嘿嘿地笑笑,也不跟她顶,他就等着小璟说开饭呢。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我们的肚子都涨得圆鼓鼓的了。小璟也准备开始收拾碗筷。这时林儒一反常态地挡住小璟的动作,说道:“您可别收了,您可是我们的救命菩萨啊,剩下的这些,就包在我和连航身上了!你说是不是啊,航?”说完他顶了顶我。
“是是,是是。”我马上应和到。其实说实话,我们经常来小璟这混饭吃,次次都麻烦她,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这次就跟林儒一起收拾洗碗也没什么,虽然我估计林儒这家伙长这么大还没有洗过碗。
小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然后说道:“好啊,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心,那这次就麻烦你们收拾啦!不过你们两个大男人会洗碗吗?”
林儒马上站起来一拍胸脯,做出个“包在我身上”的姿势。然后立即动手开始收拾起来。我一看也准备一起帮忙,可还没有站起来,就看到林儒的手一滑,接着“拍啦”一声,一个碟子被摔碎在饭桌底下。
顿时林儒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的,赶忙连声道歉然后弯下身子想要收拾碎片。小璟笑着制止住他,说道:“行啦,你们还是坐在一边吧,不要等等又割破了手指,到时候又有得我忙了。”说完她就推开林儒蹲下身捡起大块的碎片。
我想想小璟说得也是,我们两个搞不好还会越帮越忙。就拉着林儒让他跟我一起坐远点。
可这小子在原地怎么也拉不动。我一看他,发现他脸上从刚刚的红色变成了一会青一会白的。我心想不就是打烂一个碟子嘛,犯得着这么严重嘛,小璟也不会让我们赔,于是小声在他耳边说:“别那么紧张,就是一个碟子,我在家那会这是常有的事。小璟不会怪你的。”
“你妹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胎记么?”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啊,我们两个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胎记。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然后用手指住正背对着我们低下头捡盘子碎片的小璟。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小璟原来被马尾遮住的后颈现在因为低下头而露了出来。
在后颈上,有三条明显的红色抓痕顺着脖子消失在T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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