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举杯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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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都绘着各种姿势的彩羽凤凰。火红色的罗幔有锈金的彩羽凤凰腾飞,大殿内的石柱上也雕刻着凤凰,地面的青石板上也画满了彩羽的凤凰。
仿佛彩羽凤凰是这里的主人最终爱的礼物。
当他们几个踏进门槛之后,丝竹之声停止了,在中间阁台上跳舞的一群舞姬撤了下去,又来了另外一群,换了一个欢快的舞蹈。
“是浴龙门的门主武老吗?”雕凤锦椅中的王者,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慢慢抬起双眼,王者的声音祥和宁静,微笑起来,“身边的这位就是令千金吧,呵呵……果然是国色天香,楚楚动人呢。”
两旁的人随声附和着,青青红着脸,羞涩的低下头。
阎豪天看了看武老左边身后的少年,年龄不是很大,长的剑眉星目,甚是英俊,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沉默着,眼神疏离。他笑笑地说着,“武程远武门主是吧!身边的这位小兄弟是你三弟的儿子吧!果然是年方弱冠啊!浴龙门将是后继有人也。”
一眼便知道自己是谁,而且还知道他的过去吗?武老身子猛然一震,转瞬,他的眼中有了亲和的笑意,“乐轩山庄不愧是乐轩山庄,虽然远离中原,地处万仞之山的山谷,但依然可以翱翔于天宇之间,洞察天地之间的秘密。”
“武门主过奖了,来人,看座,备酒,今日我要与武门主痛饮!”阎豪天微笑着吩咐,同时就有教众搬来椅案,侍女端来上等的酒菜放在他面前。
“武门主既然是贵客,请上座。”刚要入座,就听见他客气的声音,然后就有教众将椅案搬到前面,似乎在显示自己一庄之主地位。
“今日是我庄汇报庄外情况的重要的日子,武门主今日前来使我庄篷壁生辉啊。”玉座上的王者微笑着举杯,“就请干了这杯酒。”说着,便仰头一饮而尽。
“请!”武老也不客气,拿起绘着彩凤的玉杯,一咕噜喝下去,直到液体溢出他的嘴角,顺着他的脖子流入衣领。
“好,武盟主好酒量,爽快!”阎豪天大笑着喝下另一杯酒。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地对饮着,你一杯,我一杯,没有再去看旁边人,也没有言语,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
边上的青青感到奇怪了,为什么不问他们今日所为何事而来?就连旁边的堂主和所有弟子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杯杯往喉咙里灌酒,直至酩酊。他们的眼睛看着阁台中间的舞蹈,但并未流露出欢喜之色。
原本想要开口说出此行来的目的的,可是刚开口,椅座上的武老直了直身子,示意她不要冲动,不要打破现在这个格局。
“什么啊!”青青气结着喃喃,眼睛看了看旁边比自己小三岁的师弟阿南。他从进来到现在就只是抱剑站立着,不说也不闹,眼神空洞,仿佛陷入某种沉思。
酒喝了差不多半壶,武老的眼中充满了醉意,然而他依然是不停地举杯,让烈酒流入自己的咽喉。
一切仿佛都停止了,只有美妙的音乐之声和阁台上那妙曼的舞姿。
“在朝廷是多么威风的一个大将军,可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江湖英雄。”阎豪天已然有了点醉意,高高地举起了酒杯,“来,为往日,也为现在,干!”
边上没有醉的人也纷纷举起了酒杯,“为往日,也为现在,干!”
“呃……”武老先是怔了怔,没有想到这个庄主会说起这件事情,默默地喝了一口酒,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已经过去许久,事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二十三年前,十岁的太子死了,朝廷怪罪是你的结拜二弟用药不当所至,当场就被判了廷杖之刑。”醉意的眼眸有鹰隼般锐利的光,阎豪天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着过去,宛如一把刀子,“宫廷高墙之内你居然维护你二弟,公然与朝廷对抗,以至于惹下抄家灭门的大祸啊!”
一席话如尖利的刀直刺武老的心脏,胸口一阵阵腥气翻涌,嘴唇苍白着,握着酒杯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很痛苦吗?听说你救了你的结拜二弟,而和你一起来京的部下与御林军作战全部阵亡,唯独只有作为将军的你却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妖魔一样的声音传入耳畔,武老被钉死在那片记忆中,心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怒吼,“住口!”
然而妖魔的声意并没有停止,那声音中有残忍的笑,“听说你的妻子和你二弟的妻子是在半路上被截杀的。多好啊,多么伟大的女子啊!还有就连你的家人为了救你们也全部死了。”
青青只觉得心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把他们家的事情查得是如此之清。她只知道自己还在襁褓中,长大了才听爹说娘和姑姑生了重病,无法医治。为了不想连累他们,才会浴血奋战而死,帮他们拖延了时间,赢得了逃跑的机会。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这个异形残疾人给我闭嘴。”武老暴怒了起来,将椅案上的酒壶、菜碟砸向锦椅中的王者。
“嚓嚓”。一道弧光闪过,酒壶在半空就碎成了粉沫,酒水洒了面前人一身。手中的两把黄金斧泛着冰冷的光,如同那人的眸子。
那样“啪”的一声响,所有的人顿时酒醒人清,纷纷抬头看向前面的那个武老,座位上的几个弟子瞬间将手移到了腰畔的剑柄上。
“敢对庄主不敬,找死。“那人眼露凶光,黄金斧上有红光涌动。
“明来,在客人面前动手,太冒失了。退回来!”阎豪天冷冷地阻止。
“是。”灰衣人恭敬地回答,并没有反驳,退回到他的身边。
金碧辉煌的大殿.
侍女们手中传来淙淙的音乐之声,白玉阁台的舞姬们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个小小插曲而停下来。美妙的声音如痴如醉的在大殿上缠绕,舞姬们随着音乐之声翩翩起舞轻盈飘逸.
“啧啧啧……”阎豪天的眼中有厌恶的光,讥笑道:“你看你,年少时如此冲动,本来只死一个人的,可却变成了满门的屠杀,可悲啊……”
“你知道什么呢,即使不反抗也是死,宫廷阴谋,不是你们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武老“唰”的一声站起身子,反驳,眼神坚定,“二十多年前,你还只不过是一个洗毛厕的弟子,那时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评论堂主和你师兄的不是呢。”

青青被他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却也不知道该帮什么忙。闵派南也渐渐回过神来,苦笑着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大白天的脑子为何会冒出这种子虚乌有的感觉来。
看了看旁边的师父,此刻他和蔼可亲的脸上有浓云笼罩着,看来对于阎豪天借酒胆说出埋藏心底二十多年的心事已经容忍很久了,他这么做分明是一种挑衅行为。
“放肆,敢对庄主如此出言不逊,吃我一斧!”边上的明平已然愤怒,上前一步,举起双斧就将砍下。
“明来!”就在千钧一发之即,阎豪天厉声阻止,声音有如洪钟。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明来只好忍着气退回来。
“你们还有理了!”青青再也站不住了,愤怒的往前跨了好几步,怒斥,“一个月前你们在我们的禁忌森林中偷走的东西又该怎么算?你们既然能知道以前的事情,难道不知道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吗?”
“青青姐姐…………”闵派南大惊,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却晚了一步。
青青抬起头,看见阎豪天眼中露出野兽般淡蓝的光芒,那样的眼神完全和刚才不一样,只看得一眼,全身就如利刃过体,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怎样的眼神,如此恶毒,那完全是杀人者的眼睛。
“哦,果然是为了那东西而来。”玉座上的王者淡淡地说着,双眸中透出危险的紫光,“看来果然是无事不登我央凤殿啊!”
“对,今日来就是想要拿回你从禁忌森林偷走的东西。”武老神情自若的与他对视,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住。
禁忌森林……当所有人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身子都不由颤抖一下——禁忌森林是属于浴龙门的吗?
那是被世人称为禁忌的山谷,不许踏入。谷中植被繁茂,森林广阔。那里常年被剧毒的瘴气所缠绕,没有人敢冒死闯入那里,惟独只有找到那盏幽冥神灯,在它的火焰照耀下才可以找到通往深谷‘毗魔洞’的石头小径。
“乐轩山庄做事不是一向很光明的吗?为何会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武老冷冷地问,声音中透出不屑。
真让人心寒啊!谁也不会想到一向做事光明的乐轩山庄居然会动用全庄二分之一的力量去找寻。那一次大规模的进入禁忌森林的腹地,无数的弟子吸入瘴气烟雾之后,纷纷折翅坠落而变的尸骨无存。
他们让几队人近距离用翅膀煽黑色瘴气所笼罩着的森林,烟雾跑掉之后,另一队人飞身下去轮换着煽。黑色雾气翻腾缠绕,最后一点点的消散隐退。
浓郁诡异的森林中霍然出现了一条青石子铺成的蜿蜒小路,‘毗魔洞’就出现在人们面前,而乐轩山庄的庄主如幽灵般飞入洞中盗取仙丹。
“哈哈哈哈……鸡鸣狗盗……”阎豪天大笑起来,用冰冷的语气问道,“武门主,鸡鸣狗盗不恰当吧!我们那样大规模地进入你的领地盗取仙丹,你们也应该知道才对,可怎么你没来前来阻止呢?”
眼神中有如毒针般恐怖,顿了顿,他拿起桌案上的美酒喝了下去,淡笑,“据我所知,那天你生病了,是也不是?”
武老全身颤了颤,嘴唇苍白,眼底暗芒连闪——那天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吗?
旁边的青青和闵派南也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压迫力,这是什么样的山庄啊,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不过是家里的一些琐碎事情,又没有过多的张扬。
“太可怕了!”青青在边上喃喃出声,“这到底是什么山庄,怎么会如此变态,来之前跟爹所说的圣洁纯真怎么会差那么多?”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等不到他的回答,阎豪天继续问道,“既然那么不在乎,今天又为何而来?”
武老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神情早已经漂移到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
………………
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本来做梦就是件最平凡的事,可自己居然无法从梦境中醒来。明知道是在做梦,却无法从那个噩梦中逃离。
而那个恶魔是谁,牙齿森然,相貌丑陋恐怖,全身似乎由黑色的夜组成,只是那双眼睛亮如灯火,带着可怕而又强大的力量。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恶魔丑陋的脸似乎带着笑,眼中一下子腾起光,精光四射。
“不,不……”恐惧袭满全身,他本能的想要后退,然而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摄住,连动都动不了。
就在噩梦中的恶魔用那长长的黑色指甲刺入胸膛,要挖走他的心时,梦中盛开一道柔亮的光,撕开了黑暗。恶魔那双刺入胸口离心脏只有一个小指头的距离的黑色指甲就这样消失不见了,连同那个丑陋的怪物。
意识开始涣散,柔亮的白光中,有模糊的人影走来,即使是看不清楚依然可以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着仙人的气质。
“啊……”痛苦地睁开双眼,他满额惊汗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处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差点咳出血来。
醒来时看到房间里的闵派南——他是因为做错了一点小事,才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壁思过的。而此刻他和自己满脸泪水的女儿用焦急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是想告诉他禁忌森林中有许许多多的黑色双翅闯入,可能是为了震庄之宝而来,可是看到他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庞不免有些让人担心的害怕。
他无法判断梦中的真实性,只知道明明是梦,却又无法醒来,如果不是那个仙人,或许自己真的会被梦境杀死吧!那天后体温一直很低,嘴唇干裂,胸口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无法忍受。没有办法,他只好驾驭天马去他二弟家去医治。
……………
……………
寒冷的风呼啸着从谷口那边吹过来,然而经过地热之火的融合,却变的如同四月的春风,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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