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赤山脸上突然没了神采，黯淡的叹息道：“她为何要做了欧阳夫人？”
赵小城道：“她是身不由己。”
万赤山道：“以后你遇着人叫她欧阳夫人你便告诉那人她是我万赤山是夫人，她叫荣静雅。”
赵小城心道：“我这般无缘无故的跟人说娘的名字旁人必定以为我是疯子。这前辈关得久了脑子都不大清楚了。我一定不会照着他的话办的。”嘴上却是答允了。
万赤山道：“儿子，你爹我的手脚都被欧阳老狗给废了，现在只剩下内力还在，你要替你爹我报仇杀了欧阳老狗，救出你娘。还要上九宫山，重夺九宫尊主之位。”
赵小城心中并不认他作爹，他想象中的父亲是英俊高大的侠士，哪是这般怪模怪样。便托辞道：“我又不会武功，没法替你报仇。再说什么九宫山什么九宫尊主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万赤山道：“《九宫秘笈》的最后九章便是九宫山九宫的地图，九宫均有密道通往万宗宫。到时候你回去，找一个叫席长安的人，他会带你找记载着九宫山所有武功的册子。然后你叫他设法召集九宫宫主，听你号令。那些人皆倚老卖老，必定不服你这个小孩子，你便用武艺压倒他们。必要时便使九宫令，九宫令是块令牌，也在宫中，你去时要寻出来。这般，那九个宫主必是服了你的。到时候你带着九宫的人来救我和你娘，铲平欧阳狗窝。”
赵小城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却觉得无计可施，他道：“但现在你我都困在这里，如何出得了欧阳世家？那《九宫秘笈》也不知道被欧阳老鬼藏到哪里去了。”
万赤山道：“你知道欧阳老鬼捉住我十五年为何日日折磨我？皆因为他没法破解他手中那本《九宫秘笈》的秘密。”
赵小城道：“我听娘提起过，《九宫秘笈》的秘密至今无人知晓。”
万赤山面有得色，道：“那是我在《九宫秘笈》上下的功夫多，才没叫欧阳老狗得手。儿子，现在我教你汇聚神功，等你学成之后便能逃出欧阳狗窝了。”
赵小城瞧瞧这水牢四周，惊疑的说道：“为何这牢里没一个看守的人？”
万赤山道：“我猜欧阳老狗假仁假义装什么大侠，怕走露风声不敢叫人来看押我。他废了我手脚也确实不必找人看押了。”
赵小城道：“那总有人给您送饭啊？”
万赤山道：“他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人给我送饭。”
赵小城道：“那欧阳老鬼几时来？”
万赤山道：“他是个古板的人，这些年来每日都是申时来。今日我教会你汇聚神功，明日我再从他手中骗来《九宫秘笈》，你将五酿袋中的紫金瓶里的五酿分别滴九滴在书上，地图便能显出来。你一定要记熟九幅地图的内容。”赵小城点点头。
万赤山道：“现在我来教你汇聚神功。”
这汇聚神功是一门没有内功的人修习的武功，专门吸人内力，为九宫山的一位宫主创的，目的是获取深厚的内力以便修炼九宫的武功。万赤山教赵小城的汇聚神功是想赵小城吸走他的内力，将来修习万宗宫的武功时得心应手。汇聚神功将别人的内力由气海**吸入，再遍走全身经脉最后纳入丹田之中。如赵小城平时偷窃无异。
赵小城倒是聪明伶俐，没废多大劲便将这一剽窃无双的武功学了个七八成。
他似乎是天生是做贼的料，但凡是跟偷有关的技巧均能手。只是他纳闷，这荒凉的水牢中又没人叫他偷，他去偷谁的内力。
他偷眼瞄瞄一脸喜悦的万赤山，心中一惊：“莫非他叫我吸他的内力？”
果然万赤山道：“儿子，现在你已经把这天下第一盗窃神功学得差不多了，来，试试手，把你爹我的内力吸走。”
赵小城使劲摇头不肯，万赤山道：“儿子，别心软，做大事的人就要手起刀落。千万别犹豫，如今只有你是我跟你娘的唯一希望了。”
赵小城道：“但是，我吸走你内力你如何抵抗欧阳老鬼对你的折磨？”
万赤山望着赵小城，心满意足的道：“你老子我对付欧阳老狗还是有办法的。你放心我一定留着命见你娘，咱一家总有日子会团聚的。”
赵小城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一家团聚，从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此时突然有人告诉他他爹是谁，虽然他并不认万赤山，但心中已是感激涕零。
赵小城含泪将万赤山一身内力吸来，他暗中使诈，将内力输还一些给万赤山，失去内力的万赤山已不是武功盖世的万赤山了，自然不能知晓赵小城使诈。
待赵小城吸完内力之后，万赤山道：“儿子，现在我来教你轻功助你逃跑。”
赵小城笑道：“爹，您忘了我是贼吗？轻功倒不是问题，如今我有了您的内力，行起路来恐怕连欧阳老鬼也不能发觉。”
赵小城自幼在江湖飘零，从未试过别人对他这样好，心中对万赤山敬重，便按照万赤山的心意叫他爹了，但他还不肯认万万赤山是他爹。他自记事起便在谭家生活，别人都说他是被爹妈抛弃的孩子，万氏夫妇如此好怎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他赵小城必定不是他夫妇的孩子，赵小城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帮他夫妇寻觅去他们的孩子。
万赤山欢喜道：“好儿子。”又问道：“既然你师父教你轻功为何不教你武功？”
赵小城道：“做贼只要轻功好就行了。他教了我武功不怕我杀了他么？”
万赤山道：“这倒是，你确实是个练武的奇才。好了，儿子，如今你也能逃出去了。明日待我骗来《九宫秘笈》，待欧阳老狗不在时你记熟地图。儿子，你来的路能不能逃走？”
赵小城摇摇头道：“不行，来的路那边是悬崖，只能从这里逃走。”
万赤山面露难色，道：“这里？我瞧很是难办，外面必定有坚固的门，除非你跟着欧阳老狗的身后。但这样太危险了。那老狗狡猾得紧，你一不留神便叫他发现送了性命。”
赵小城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万赤山勉强的点点头，心中却忧郁重重。
第二日的申时，赵小城潜入水中，欧阳雷霆很守时的来了。万赤山依旧摆出心如死灰的样子。
欧阳雷霆手中有根鞭子，这些年来他每日均用不同的方法来逼供。他知万赤山是当世绝顶高手，再大的酷刑他也挨得住，所以将对荣静雅的怨恨皆发泄到万赤山身上。
欧阳雷霆道：“怎么样，昨天的七色穿骨针的滋味如何？今日我又替你带来了新花样。”说着杨了杨手中的鞭子。
他手中的鞭子上喂着西域兰花蛇毒，一旦蛇毒随鞭子鞭出的伤口走进血肉里，人身上便如万蛇啃噬。
万赤山又是不理，欧阳雷霆执起鞭子在他身子上抽打起来。
他鞭子上使上内力，每一鞭都抽得万赤山皮开肉绽，兰花蛇毒进入他皮肉之中，万赤山体内只有过去的一层内力，这蛇毒直钻入他五脏六腑之中，疼得大口吐血，脸色泛白。
欧阳雷霆见形势不妙，从怀中摸出药瓶倒了颗药给万赤山服下。万赤山顿感疼痛退去。
欧阳雷霆心道：“这蛇毒怎么就这么厉害，这老鬼片刻便抵不住。他若死了，《九宫秘笈》便是一堆废纸。那么我这些年来的苦心是白费了。我且问问他。”
欧阳雷霆手掐住万赤山的脖子，提起万赤山一张如死灰般的脸。
欧阳雷霆道：“你说还是不说。你跟我耗了这些年，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即使你再怎么不说，我依然有办法带人打上你的九宫山。说。”
万赤山缓缓抬起无神的眼睛道：“我说了你还是会让我死的。从我娶静雅进门的那天起你就开始想杀我了。”
欧阳雷霆道：“不错，我恨你夺走了我最爱的女人。但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夫人了。你还是乖乖的说出秘密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这些年来，欧阳雷霆从来都不愿跟万赤山谈起荣静雅，他心中嫉恨她的前夫，直感觉他听她的名字亦是对他欧阳雷霆的侮辱。
万赤山沉吟半晌不语，许久方道：“你把《九宫秘笈》给我，明日此时我给你答案。”
欧阳雷霆惊奇道：“你手脚已废即使我给你你怎么拿？”
他不明白为何万赤山嘴硬了十几年为何此时却妥协了，他自不肯承认是荣静雅的缘故，只当万赤山另有图谋。
万赤山道：“你放在我的嘴中，如若你不愿意，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你干脆一刀把我杀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欧阳雷霆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便将《九宫秘笈》放进万赤山的嘴中，走了。
欧阳雷霆虽很想得到《九宫秘笈》，但性情所致，从不偷听，因此万赤山才能安心的叫赵小城翻开秘笈。
赵小城依万赤山所言取下脖子上的五酿袋，打开来，里面果真有一个精巧的紫金瓶。
那紫金瓶上的塞子是用上等的牛筋制成的。赵小城拔开塞子，便闻见一股馥郁的芳香，那香味闻了叫人周身上下哪里都舒服。
万赤山道：“这五酿是当年我为防《九宫秘笈》落入他人之手制成的。它集齐了酸甜苦辣咸五味。酸是北疆的葡萄酸，甜是昆仑山上蜂王浆的甜，苦是苏北的苦心菜的苦，辣是云南的罂粟的辣，咸是南海的海水的咸。这五味集起来才能令无字天书现形。”
果真，赵小城滴了一滴五酿在秘笈上，原本光净净的秘笈上即刻现出一幅地图来。万赤山道：“快记下来，半个时辰后便没有了。”
赵小城忙一一记下来。他聪明伶俐，记忆背诵的东西只要瞧上一遍便永远不能忘记了。忙活了半晌赵小城便悉数将九宫各宫的地图记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二人又说了许多话。因着各自心中皆是明白，以后未必有机会能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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