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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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飒在没过多久就回到喜房了,而且身后没有跟着任何闹洞房的人,此时的念清已经重新盖好了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上。
“就你一个人吗?潋月呢?”
“都赶回去了,刚才在外面应付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吵了,我不想到了这儿后继续被打扰。”
想像一下那幅赶人的情景,念清低笑出声。片刻后止住笑声,她开口道,“那你还不快点把盖头掀开?”
玄飒“嗯”了一声,然后缓缓揭开盖头,目光正好对上新娘的瞳孔,久久不语。
还是念清先打破沉默,她望了玄飒好一会儿,压低声音询问,“其实,刚才你都看到了吧?”
“嗯。”
“想说什么吗?”
“没有。”
念清诧异地扬眉,“那刚才为什么不站出来?”还以为他在闹别扭。
“我觉得,让你们两个人单独聊一会儿会比较好,而且我也没什么可插话的。”
念清一愣,随之浅浅一笑。她把手搭在玄飒的衣袖上,“我们喝交杯酒吧。”
玄飒不动声色地倒好两杯酒,一边注视着念清红彤彤的脸庞,一边和她的手交叉而放,彼此抵着对方的脑袋,慢吞吞地喝下酒。感觉着冰凉的酒滑下喉管,玄飒的目光逐渐灼热起来,喷洒的鼻息中也带着酒味。
暧昧气息中的亲吻,尤其还附带着酒精的助兴。所以,吻也变得缠绵绯烈,炽热的呼吸,柔软的双唇,舌与舌的纠葛。一切的一切,实在太适合发生在洞房花烛夜。
灯,灭了。
屋子,暗了。的e4
他滚烫的双手巡回在她身上,脸庞,耳垂,颈项,腰腹,脊背……一寸一寸地抚摸,两人双双跌倒在床上。她的思绪渐渐混乱迷蒙,身体叫嚣不知名的渴望,眼前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忽然间,所有的动作停止。
念清眨眼,迷惑不解地再次眨眼。玄飒已经完全压在自己身上,脑袋睡在被子上,双眼也已经闭上。她怔愣,骤然反应过来所有的情况,危险地眯眼,轻轻拍打玄飒的脸庞,可惜他毫无反应。“不会吧?”
继续拍,他还是毫无放应。念清无奈地叹气,推开覆盖着自己的这具身体,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最后在他额际温柔印下一个吻,“晚安。”
她伸手拉下床幔,也盖上床褥,静静仰躺。漆黑的眼珠子盯在床顶,又转了转,瞥向躺在自己身边的新婚夫婿,再次叹气,“洞房花烛夜啊……”
成亲以后,念清很少再管理夕楼的事务,玄飒对此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她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秋风打理,遇到重大事情则跟自己汇报一下。更多的,念清都是逛自己的玩自己的,照她的话来说,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玄飒通常时间都很无聊,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无聊。他比起游玩更喜欢睡觉,比起聊天更喜欢发呆。当然,若念清真坚持拖他出去的话他还是会应许的。
成亲已经半年了。前些日子,念清回了一躺紫凤谷,可等他回到夕楼,突然找不到玄飒的踪影。上上下下翻遍后还是没有收获,念清叫来秋风,“玄飒呢?”这人也会主动出门?
“姑爷他说要去碎石山,三天前就出门了。”
三天?念清颔首,突然眉头一皱,记起那山上好像还有个喜欢自己老公的女人。她立刻干脆地往外走,“我去碎石山找他,夕楼就麻烦你了。”
“是,老板。”
风风火火地赶到碎石山,这一次念清上山倒没碰到任何尸体的阻碍,相当顺利地在山顶木屋旁看见玄飒。他正坐在悬崖上,双腿凌空虚挂着,从他的神情目光来看,似乎正处于发呆状况中。
“你特地赶来碎石山发呆?”念清挑眉。
“不,前几天接到冥的信件,她希望我来一趟。”
“哦。”答案坦诚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轻轻应了声,“出什么问题了吗?”
“冥要离开碎石山,希望向我告别。”
念清吃味道,“就只向你告别?”
玄飒怔了怔,仿佛察觉到某人语气中的醋意,他回头微笑,“对啊。”
念清撇撇嘴,“已经告别完毕了吧,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挺喜欢这地方的,清静幽雅,尤其是这悬崖。”玄飒的目光望崖底的方向望去,“如果没有这地方,我们不见得会有今天。念清,我到这里后一直在考虑,这座悬崖对我们两人而言很有意义,要不要造出一条路通到崖底?这样以后怀念的时候也可以常来看看。”
呃?念清仿佛挨了一闷棍。“造路?我们两个?”
玄飒盯住她的眼,然后点头。看着念清苦恼的神情,他也没有说话,默默地站直身子,往边上走去,“我们先去崖底看看吧。”
念清幅度极小地点头。
崖底的环境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变化。玄飒脸上显出怀念之情,站定在原地,看着每一处景象。念清慢吞吞走到一棵大树前,异常高大的古木,记忆起那时的事,悠悠开口道,“飒飒,当初你就是被这棵树的树枝刺伤身体的吧?”
“嗯。不过,若没有这树,我们也许已经死了。”玄飒突然笑了,“而且,我那时若没有受伤,后面的发展也不会这么顺利。我向来不屑苦肉计,如此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念清白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说话,“既然你这么感激这棵树,我们可以在它前面竖一座碑,表彰它的功绩。”眼珠子一转,她露出这主意很好的神色,伸手打一个响指。“飒飒,我现在就回夕楼,立刻命人帮我刻一个碑。”说完此话,当真立刻掠身离开。
玄飒面无表情地目送她离开,然后抿唇微笑,喃喃自语,“还找借口,明明就是不想造路才逃的。”长长一叹,他步行在崖底,“罢了,我再在这里留个两天就回去吧。”
念清一口气就赶回夕楼,生怕玄飒劝她留下造路。气喘吁吁地回来,经过前院的时候,突然看到秋风恭谨地站立,一动不动。念清眨眼,伸手指着自己,“等我吗?”
“是。”
“有什么事?”
“九重宫里有消息传来。”
念清微微一怔,目光中隐约透出担忧之色,“有关水淼的?”秋风会特地来禀报,应该是和水淼有关的事。

“是。”秋风走到念清身旁,拿出信纸。“水淼公子担上宫主之位后,一直在笼络宫中各方势力,稳固自己的地位。然后,在前段时间终于有了动作,他想要废除九重宫的长老会,目前正在进行中。”顿了顿,他又添上一句,“水淼公子的胜算应该很大。”
念清闭目沉思半晌,然后点头,“我知道了。”从来不知道水淼会对权力上心。唉,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只有这样了。“他既然想在九重宫实行**,恐怕会有很多困难,这是不可避免。若不涉及到他身体的健康和安危,你也不用特地来禀报。”
“是。”秋风服从退下。
玄飒也在两天后回到夕楼,两人继续过着他们的悠闲日子。偶尔出去游山玩水,寻常亲自到夕楼赌上一把,念清一直喜欢拖着玄飒陪自己一起。时间在幸福不经意地溜走,不知不觉中,又有大半年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念清早早起床,就想把玄飒拉去看日出。她兴冲冲地梳洗完毕后,抬头望望暗沉的天,晨光已经快要破空而出,得抓紧时间了。然后她低头看看依旧陷入熟睡中的枕边人。念清没由来地感到兴奋,一把捏住玄飒的鼻子,双唇附在他耳旁,“懒虫,起来了!”骤然放大声音。
玄飒反射性地皱起眉头捂住耳朵。手伸去捂耳朵的时候突然抚到念清的细腻的脸。他微微一笑,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像抱被褥般地拢住念清,然后压在自己身子底下,声音沙哑,“别吵。”
瞬间的亲密动作袭得她措手不及,念清脸颊微红,尤其那只按在她身上的贼手正越来越不规矩地乱摸,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偏过头去,看到沈潋月心急如焚地冲进屋里。
沈潋月看到搂抱在一起的香艳情景也顿生尴尬,他抓抓脑袋,“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只想来这里避避难,呃,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继续就好。”
真是意料之外的人啊,自从婚礼之后,这一年多他可从没来过夕楼。念清从床上坐起,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个够,然后目光停留在他破裂的衣衫,满是淤青的脸庞,戏谑道,“潋月,你都快破相了。”
沈潋月一脸尴尬。
玄飒缓缓睁开眼,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一转,然后背对他们,招呼不打,一句话也不说,继续蒙头睡觉。
“你做了什么?”念清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我记得你在萧家住得挺舒坦的呀。”
沈潋月语塞,神情愧疚,目光心虚地描来瞄去,“我,我和铭稀……睡了。”最后两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的28
念清盯着他看许久,然后慢吞吞地说话,“这有什么问题吗?”凭这家伙以前的素行,能耗这么久才出手已经是奇迹了。
“铭稀他,不是自愿的。”唯唯诺诺的口气。
念清身体僵硬,缓慢地吸收这句话的意思。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然后死死盯在他脸上,“说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地发音。
沈潋月做着极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眼一闭,横下心回答,“你也知道,我遇到铭稀以后就没碰过女人了,忍了这么久总会爆发的!依照铭稀的性子,等他开口说可以的时候,估计我头发都白了……”
“说重点!”念清不耐烦地打断,“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正在调配药品的时候,铭稀不小心吸入春药……然后,我没给他解药,再然后,就发生了。”沈潋月极其简洁地概括。
念清还盯着他,好半晌,她终于叹气,“然后你被他揍了,然后就逃到这里来了?”
“不是被揍。”沈潋月纠正,“如果不是我逃得快,现在应该已经被杀了。”
“哼,笑话。铭稀若真有心杀你,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念清斜睨着他,见他脸上先是困惑,然后露出喜色。她无奈地摇头,“算了,我帮你一把吧。”也当是给铭稀一个台阶下。
沈潋月不敢再去萧家,然后念清和玄飒亲自把他送回去,事情最后自然圆满解决了。不过。在这过程中,他们二人在萧家又住上好几个月的时间,离开之后一起去紫凤谷住了两月,然后才回到夕楼。
可惜,一来一去,这之间相隔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念清接到信的时候已经迟了。
信,是水淼写的。
当时,秋风看到念清回来后把信给她,又说了一句话,“老板,水淼公子和他哥哥火焱一起从九重宫中失踪了。”的7f
然后,念清展开信,信的内容很短,也就是几句话的长度。飞速看完,她狠狠瞪向秋风,“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这件事?”
“老板之前说过,若不涉及到水淼公子身体的健康和安危,不用特地禀报。”
念清语塞。
玄飒偏过头看那封信,说是信,其实更像是纸条:
念清,原谅我不告而别,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哥哥的去向。如果你来找,那么,我们便会逃。所以,请答应我此生最大的请求,永远不要来找我。因为,我不想再见你。
九重宫我交付给你,我花很长时间改制,里面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我担心以后无法再保护你,所以,我已经吩咐下去,你就是九重宫下一任的宫主。以后,有整个九重宫来保护你,我放心了。
最后,我很自私地说一句,我爱你。
永别。
玄飒怔怔地看着,然后苦笑,“要去找他吗?”
念清沉默,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说过,他活不了多久的,你若不去找,恐怕真的永远都见不到了。”
念清伸手一指,将信上的某句话指给玄飒看,“水淼说了,他此生最大的请求,就是让我别找他。”顿了顿,她的语调平庚无起伏,“我不想拒绝他。”
“是吗?”玄飒轻声诺道。
群青的天空,寂静温柔,淡薄的云彩在天空中弥漫。一阵风吹过,云层荡漾波动。然后,一切又重新归于静止,苍穹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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