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灵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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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幽灵聚会
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这……这……”我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然后,看到身后如此平静,看到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看到林远的窃笑,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他骗了。
“林远!”我忍不住大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对不起。”林远嘟哝着说,语气里丝毫没有道歉之意。他不再说话,转身去观察那扇门。但它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打不开。过了好一阵子,我终于放弃了,决定回家。但今晚的麻烦并没有到此结束,我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追我的那个人又来了。
我们赶紧往出跑,希望不被那人发现。但好运并没有照顾我们。在快要跑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快进教学楼!”林远急中生智道,我们马上向教学楼跑去。可教学楼的门却莫名其妙地锁上了。见鬼!我们转身向操场跑去,我边跑边在心里默念“隐匿身形,隐匿身形……”但这次咒语不灵了。那人渐渐逼近,可眼前又出现一个黑影。他打开手电筒照着我们。“你们在干什么?”是学校保安!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学校有保安(他们总是在你进出校门时死死盯着你,令人反感)。
“快帮帮我们!”我向他大喊,“那人在追我们!”
“什么人?哪有人?”保安怀疑地问,用手电筒四处照着。
“就在……”林远回头指着身后,令我们大为惊讶的是,那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任凭我们怎样解释,那保安就是不肯信。我们不敢告诉他我们家的电话,也不敢说自己是这个学校的。但他威胁我们,如果不说就报警。我们告诉他有人在追我们,但他就是不信。这时,林远突然想起来,在我们的教室里,我们曾经用桌椅砸过那家伙。那些桌椅可以作证。于是保安跟我们一起到了教室。活见鬼!教室里竟然整整齐齐,没有一点被砸乱的迹象。
这下我们麻烦大了。那保安认为我们是存心捉弄他,大发雷霆。他拿起电话,准备报警。
“没有声音?”保安拿起电话筒后自言自语地说。他低下身子去检查。电话线竟然断了!真是天助我也!保安没辙了,正在考虑之际,发生了一件事,令我们吃惊不已。
总算解脱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和林远都默默无语。刚才电话铃声的突然响起,确实把我们吓了一跳,随后话筒中竟然传出熟悉的蜂鸣声。它是如此地响亮,刺得耳朵还疼。毫无疑问,他是来帮我的。保安听了之后,立刻开始神志不清,我们抓紧机会,逃了出来。又一次,蜂鸣声在危急关头救了我们……说到蜂鸣,现在蜂鸣声又在响了,似乎在警告着什么。不祥的预感又回来了,那人就在附近!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跑去——来不及了!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迅速向我们跑来。林远抓住我,飞快地向相反方向跑。那人也紧追不舍,决心要抓住我们。我们只有拼命飞奔。蜂鸣声不断地警示我,那人越来越近。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过了多少路口,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四下里变得十分安静,死一般的寂静。两个人的沉重地呼吸,到处张望。没有黑影,也没有任何一点动静。正如那人突然出现一样,现在,他又突然消失了。不知何时,蜂鸣声也停止了。我们疾步往家走,心情十分紧张。似乎每一个阴影里面都藏着什么,每一扇窗里也似乎有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我们—也许我又犯了老毛病,自己吓唬自己。但这次不是!前面又有一个身影走来,不过没那么高大,脚步也非常平缓,甚至还很熟悉。安佳!
“你……你怎么在这儿?”林远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和你们一样。”安佳简略地回答,“不过我没发现什么,你们呢?晚安,再见。”她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依旧缓慢,好像常常在深夜的马路上遇到两个神色慌张的同学一样,没有丝毫惊讶。不等我们说什么,她便急匆匆离去了。她的行为跟她的话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感觉莫名其妙。我决心明天向她问个究竟。
但第二天安佳根本没有来上学。
我们把昨天晚上的事全都告诉了李楠,她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李楠建议把这事告诉老师,但告诉老师又有什么用呢?这么离奇的事,说出去谁信!况且我们手头没有一点证据。被砸的教室自动恢复了正常,那保安也似乎忘掉了这事。(早上我们从他面前走过,他看都没看我们)不过即使他没有忘记昨晚的事,他也只能带给我们更大的麻烦——夜闯学校,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我们又去问米诗琪,看她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开始她显得很慌张,后来就不停地打岔,不肯承认。最后,故作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与表情,蔑视地看了看我们,鼻孔朝天地走开了。李楠气得简直像疯了一样,“有什么了不起!虚伪!做作!”但我不这么认为。也许她是怕破坏了她一贯的姿态,也许……一种直觉告诉我,她可能发现了什么,但不肯说。总而言之,米诗琪不会就这么简单。我决定先将米诗琪放一放,况且眼下李楠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现在提起米诗琪是相当危险的。至于安佳,全班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家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她在哪儿。找不到她,说什么也多余。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一定要去旧操场看看。于是在林远的反对下,在李楠的抱怨下,我拉着他们两人又来到了旧操场。这里没有任何反常,甚至没有一点变化。所有的草,所有的垃圾,都无辜地一动不动。那扇门仍旧立在那儿,一切都没有因为昨晚的事而改变,似乎这里的不平静只属于黑夜。
“别在这儿发呆了,我说过,这儿什么都没有。”李楠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就是,别浪费时间了。明天有数学测验,你准备好了吗?”林远也等不急了。
“可是……可是……”没容我说什么,他们俩便拉着我回到了教室。但我总觉得忘掉了什么,还有一些事应该做。可到底是什么事呢?我决定先不考虑这件事,眼下有更重要的—数学测验!我下个月有多少零花钱全取决于此。
但到了晚上,正当我和林远打算复习时,一过电话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是安佳!“林凡吗?”她仍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今晚十二点整去学校,切记,十二点整。”
“安佳,你……”安佳已经把电话挂了。看来我们只好半夜十二点偷溜出去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带上了手电筒,还有一把玩具气枪,虽然杀伤力不大,但如果射中脸部等其他要害还是管点儿用的。就在出门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我冲进我的房间,找到那个刻有蛇形图案的盒子后,我们出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带它,下意识告诉我它会派上用场。
外面不再像上次一样漆黑了,路灯亮着,但是有很浓的雾,在这种雾里路灯显得十分昏暗,几乎看不清路。我们打开手电筒,静静地走着。我不禁想到,那个跟踪我们的人还会出现吗?安佳神神秘秘地到底要做什么?她一整天都去哪儿了?昨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无数的问题在我脑子里炸开了花,答案无从得知。
学校越来越近了,我们加快脚步,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一个人,也很快地走着。
“李楠!”我们向前跑去,“李楠,你怎么也来了?”
“是米诗琪打电话让我来的。你们……”
“米诗琪?是安佳让我们来的。她们两个有什么联系?”太不可思议了。除非她们碰巧同时约我们来学校—这样的可能性相当于林远和李楠不再整我—否则就是她们一起商量让我们来。这两个完全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人会共同商量什么阴谋?奇迹。
“那怎么办啊?”李楠问。
“先去看看吧。”林远说,我们便继续往前走。校门开着,传达室关着灯。米诗琪和安佳都没有来,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阵阵雾,什么都看不清。
静谧的校园处处显着诡异,在大雾的笼罩下教学楼如同电影里的鬼屋一般。而月光下的操场让我不禁想起夜晚的墓地,晃动的烟雾好像幽灵,飘乎不定。大树则是面目狰狞的鬼怪,让人心底里一阵阵地发毛。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个人的呼吸都有些紧张。到旧操场的路异常地漫长,过了好久才走到。
“林凡,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李楠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问道。我也察觉出来了。四周围的雾移动得特别快,不断地旋转,升腾。我感到身边总有什么东西掠过,带着一丝丝阴风。在大雾里,总能够听到一些絮絮低语,似乎从好远的地方传来,但你又能听见;似乎刚能引起你的听觉,却又听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感到我们好像闯进了什么人的聚会——或者,不是人的聚会?我不敢往下想了,只是把手伸进衣兜里,抓住气枪。忽然间!雾散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半点。但周围飘动着的东西并没有散去。这回我看清了。那些东西都是乳白色半透明的,虚无缥缈,如此得轻盈。那些絮絮低语也是它们发出的。那个词卡在我嘴里。看着它们脸上的狞笑,我们倒吸了一口冷气——幽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它们绕着我们不断地转啊转。林远第一个回过神来,“快跑!”
我们拼命跑,它们紧追在后,并且越逼越近。来不及了!我们跑到大操场里,它们已经赶上了来了,围成一个圈,把我们包围起来,在头顶上盘旋着,飘浮着,悄无声息。它们渐渐向我们靠拢,继续发出絮絮的低语。一阵阵阴风吹过,气温越来越低,呼出的空气渐渐形成一团团雾气,足球场上的草也结了霜。幽灵仍然飘着,低语停止了,四处死一般的寂静。草坪冻得发白,似乎连空气都冻结了。
“林凡,怎么办?”李楠小声问我,声音已经明显发颤了。
“不知道,总之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逃不出去……它们想做什么?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不清楚。”林远说,“但是在小说里,人都能够穿透幽灵的。咱们……”
看来只能这样了。我们都低着头,向一个看上去薄弱的地方冲去。“嘣”的一声,我们都跌坐在地上。那些幽灵看似虚无,但都像坚硬的墙壁一般。于此同时,它们突然全都面向我们,向我们逼近。我向它们开枪,可子弹却径直穿了过去。我们只好一步步后退——但后面也有幽灵。我们被挤在中间,进退不得。它们准备要进攻了,它们正向我们飞来,它们……
眼看着它们就要抓住我们了,此时此刻,蜂鸣声猛然响起。幽灵全都突然停了下来。它们在空中静静地飘浮着,脸上显露出迷惘的表情。蜂鸣声还在继续。
“趁现在!”我大叫一声,立即向外跑去,林远和李楠也一样。终于,我们冲出了重围。但蜂鸣声渐渐抵挡不住了,它开始减弱,减弱。我们不敢懈怠,马上往校门的方向跑去。在快要跑出去的时候,那些幽灵又活动起来,向我们这边飘来。我们不顾前面的路,只管拼命往前跑。左转……右转……再左转……不知过了多少个路口,也不知穿过了多少条小巷,跑在最前面的林远突然停住了——糟糕!死胡同!幽灵还没有来,但现在不能返回去,墙也太高了,我们肯定翻不过去。我四处观察,发现旁边的墙上立着一根排水管道,顺着它可以爬上去,再翻过墙去。事不宜迟,林远最先爬了上去,李楠第二,我殿后。排水管特别滑,爬上去非常不容易。正当我爬到一半时,幽灵追来了……
“快爬!”我对林远和李楠大叫。兜里的一个东西掉了下去,我伸手一摸,是有蛇形文字的盒子!没有时间了,先逃走再说。但幽灵很近了,它们已经将我们包围起来了。它们迅速向我们靠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嘴里兴奋地低语。幽灵伸出透明的双手,我的手已经开始打滑,快抓不住管道了……
接着是一片白光,刺眼的白光。我似乎听到了惨叫,只希望那不是林远或者李楠发出的。与此同时,蜂鸣声又想起了,如同白光一样突然而猛烈,刺耳。我感到放松,刚才幽灵带给我的紧张一扫而光,只觉得放松,眼皮沉重,白光开始发黄,发暗,我在其中下落……下落……
“林凡?林凡?你没事吧?”是米诗琪的声音?我这是在哪儿?一时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我记起那幽灵,那白光,对了!我睁开眼,猛得坐起来。幽灵不见了,白光也没有了。我在旧操场里,旁边躺着林远和李楠,看上去他们都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安佳和米诗琪正在设法将他们弄醒。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那些幽灵哪儿去了?”我四处张望,显然,我们已经安全了。
“你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呀?你们怎么会躺在这儿?”米诗琪问我。旁边,李楠和林远已经醒了,也在到处张望。
“米诗琪?安佳?你们……”林远看上去和我一样迷糊了。
“刚才我们在这儿发现了许多幽灵。”我开始回答,“它们一直追我们,直到追到一条小巷里。后来出现了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见。之后我们就在这里了。”
“幽灵!它们……它们都……都走了吧?”米诗琪满脸夸张的惊恐,戏剧性地睁大眼睛。
我们都没有理她,(尤其是李楠)“安佳,你今晚叫我们来做什么?还有你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林远问。
“我觉得昨天白天的事奇怪,所以晚上来看一看,结果遇到了米诗琪。我们仔细观察了那扇门,发现……”
“发现门上那个凹进去的图案似乎与有蛇形文字的那个盒子上凸出的部分吻合。”米诗琪马上接着说道,“也许那盒子可以打开这扇门。林凡,盒子你带了没有?”
“带了。”我伸手去掏,可是衣兜里没有,“对了,我们刚才被幽灵追的时候掉在一个小巷里了。”
我们返回了那条小巷,但盒子已经不见了。我们四处搜寻,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回家了。
第二天,我惊讶地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我面前,一个严酷的考验等待着我——今天有数学测验,而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复习。坐在我前面的林远是一定不会“帮”我的,至于我的同桌李楠,她的数学还不如我呢。唉,听天由命吧。
我不敢想成绩怎样(老天保佑,一定要及格呀)总而言之,这事总算是过去了,我暂时用不着担心。令我担心的是盒子还是找不着。我们又去了旧操场和那条小巷,可一无所获。
现在,我们没有一点头绪,也没有一点线索。
在闲暇时候,我常常光顾旧操场,到处观察,绝不漏掉任何细微之处,希望发现蛛丝马迹。可天不由人,我没有一点进展。我想不出盒子会在谁手里。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我们五个人,林远和李楠是不会骗我的,但米诗琪的一反常态令人生疑,她对这种事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至于安佳,她的神秘使我无法相信她。况且她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个迷。没有人知道她从哪儿来,也没有人了解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除了我们四个,安佳似乎都没有接触过班里的任何人。米诗琪有句话不假,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人。更令人奇怪的是,按照米诗琪的性格,她是应该绝不会理像安佳这样的人的。可是现在她们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这不得不叫人怀疑。
我于是常常注意着这两个人,但她们又恢复了常态。安佳又开始“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最让李楠厌恶的是,米诗琪比从前更加高傲了。但我发现,每次路过旧操场时,米诗琪总会偷偷看几眼。
我去问爸爸有没有听说过这旧操场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他也曾在这个学校上学,而且当年他们使用的操场正是这个旧操场。
“这个操场和其他操场没什么区别,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常常在那儿玩,有跳房子……”
他又开始讲那些对我讲了五百多万遍的事了,My God!“言归正传,您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让我想想……嗯……对了!有一次,我的一个女同学尖叫着跑进办公室,说是在操场旁边发现一个门,里面有恐怖的东西,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老师跟她去看,可根本没有什么门,于是严厉的批评了她。要知道这可是个出了名的好学生啊,以前是从不撒谎的。记得有一次……”
我没再听下去。看来这个门以前出现过,而且那个女孩的遭遇和我们一样。这也告诉了我,向其他人说这件事是没用的,这扇门能隐藏自己,确保不该看到的人看不到它。
“老爸,您现在还能找到这个女同学吗?”
“不能了。你找她做什么?林远告诉我数学测验的成绩出来了,你怎么样?”
“我……我……”林远这个叛徒!成绩今天下午刚发下来。
“不好?那就按说好的,零花钱减半,在下次考好之前不准玩电脑游戏,所有的书和MP3都没收。”
唉,这就是我每天受到的法西斯式压迫。我庆幸情况没有更糟糕,他有可能关我禁闭,或者零全免。
我又陷入了困境。没有一点线索能点明我的方向。盒子杳无音信,不知从何找起。我们又在深夜去过几次旧操场,但没有任何奇怪的事发生。蜂鸣声也停止了,再没有给我带来过信息。一切似乎又变得风平浪静。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我希望是。
但我想得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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