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九 匪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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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新宋援军从远处杀来,如潮水一般,鞑子大军大乱,一个挨着一个往回跑。为首一个骑在马上的新宋将领大喝一声:“给我追,将鞑子赶出边关。”援军包括长天城的守军一鼓作气,硬是又追杀了三十里,斩杀了万余名鞑子凯旋而归。
杨行并未随着他们追杀,几个大步来到紫衣面前,怜儿跪坐在地,将紫衣紧紧搂在怀中,这一对姐妹花十几年都未曾多言,此时却是动了亲情。杨行赶忙查探紫衣臂上刀伤,刀口不是很深,于性命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紫衣轻轻一笑,看了看怜儿,又看了看杨行,面容颇显古怪,没多说什么。紧紧靠在怜儿怀中,轻声道:“姐姐,你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么?从小我只有父王带大,从来也不知母亲什么样,你我虽不同母,可我却一直想着能有一个姐姐这么疼我宠我。”
怜儿含着泪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唯独杨行站在两人身前,此时仗是暂时歇止了,看着面前的这对姐妹,心中不免苦笑。这要是在过往,可从未想到能左拥右抱,现在却是实现了,还是一对姐妹花,还有记忆未复前轩辕城的翠儿,艳福确实不浅,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四周战场上尸横遍野,杨行和怜儿搀着紫衣缓缓回城,城中亦是一片萧条,许多老人孩童抱着自家的亲友跪在当街,面上早就没了泪水,只剩下干嚎,口中一个劲地骂着鞑子的残暴。
三百一十四名慈静庵尼姑的尸首被放在校场的坑前,断了的臂膀也被兵卒们寻回,拼凑成完整的。尚洛礼双眼通红,就站在这群尼姑面前一言未发,尚舒云以手掩嘴,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幕幕惨状映在杨行等三人眼前,简直就如人间地狱,谁也不愿多看几眼,尚洛礼缓缓地摇头,叹道:“慈静庵三百一十四名女尼,想不到竟也会来助战,今天却落了个全部战死。”
杨行盯着地上的那名老尼,却突然想起她托付的事儿,转身朝着尚洛礼问明了方向,可尚洛礼说了半天,怎么也说不清。倒是尚舒云莲足轻迈:“杨大哥,还是我领你去吧,慈静庵的地势复杂。”
尚洛礼看看自己的女儿,亦是同意了。杨行点头道:“也好,你领着我去!”遂转头与怜儿紫衣两人道:“你们姐妹才刚相认,还是留在这吧,我去去就回。”
怜儿担心紫衣伤势,自然同意了,紫衣仍旧对尚舒云不满,可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杨行和尚舒云分乘两马飞奔而去。
慈静庵就在长天城内远处的落叶山下,落叶山虽名落叶,整座山却都是竹林,即便是现在的冬日,还是一片翠绿,从远处望去,整座山都是翠绿色,煞是好看。
杨行和尚舒云一路快马加鞭,还是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赶到山脚。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尚舒云见杨行眉头紧锁,不由道:“杨大哥,你还在为慈静庵战死的人伤心么?”
杨行点头默认,长叹一声:“三百一十四个女尼因鞑子作乱奋战疆场,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去,不能救下一个,那老尼死去时竟还赞我大宋子民,我终是未能忘了她死前的那双欣慰的眼。”
尚舒云也不知如何安慰杨行,只默默地陪在他的身旁,杨行默想了一会,忽地大笑,领尚舒云百思不解。
杨行下得马来,大声道:“我这么伤心做甚,佛家自古有涅槃重生转世之说,说不准那些尼姑下辈子会遇着个好人家,我都能来到这个未知的年代,为何她们不行?却是我自扰了。”
尚舒云自然不明杨行的话,奇道:“杨大哥说的什么?”杨行微笑不答,即便是说了出来,怕是尚舒云也不会信。
将马儿栓在山下,尚舒云领着杨行一路朝山上走去,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好在天上的圆月指路。杨行担心慈静庵里的那个小孩,脚下不由加快,却苦了领路的尚舒云,一路小跑着。

山中的空气清新,比起长天城那满是血腥的味道,可是好太多了。又行走了一阵,尚舒云忽地停下脚步,止住身后的杨行道:“杨大哥,前面就是慈静庵了,你看着我的步子行走,这里可是慈静庵的玄妙师父亲手布下的竹阵,一个不小心可就会陷入阵中去。”
杨行仔细看着面前的竹林,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尽管前世也曾看过书,更知道三国时期诸葛亮布下的奇门遁甲阵法。此番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讶道:“我看这也没什么不同。”说着脚步一跨,率先走了一步。
尚舒云啊地一声惊呼,想阻却已来不及,嗖地一声,不知道从哪飞出一根竹棍,棍头被削的异常尖利,杨行吓了一跳,忙缩回踏出去的脚,堪堪避过那根竹棍。这回杨行不再敢托大了,站着动也不敢乱动。
尚舒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娇笑道:“杨大哥,这下知道竹阵的厉害了?”杨行嘿嘿一笑,颇为不好意思。
阵法虽然奇特,但跟在尚舒云身后,左一脚右一脚,很快就出了阵林,纳闷道:“尼姑不都是方外之人么?怎么还设下如此歹毒的阵法,若是有人不小心闯入阵中,岂不是没命了?”
尚舒云缓缓地在前走着,轻声解释道:“这竹阵看似虽然凶险,可都只能伤人,却不会致命,是防着对面山中的土匪。前些年对面山中来了一伙土匪,看中了慈静庵的小师父,整日都来惊扰她们,可每次均被打了回去。玄妙师父不胜其扰,亲手布下这片竹阵来阻挡土匪,竹阵凶险,每次却是只伤不杀。一有土匪受伤,玄妙师父都会亲手为其疗伤,一来二去,土匪们救再也不敢来了。”
杨行心道:哪有这么玄的,只伤不杀?刚才若不是自己躲的快,怕是早就没命了。又想起来什么,朝尚舒云问道:“怎么边关这还有土匪,是新宋人还是鞑子?”
“自然是新宋人,这些土匪可恶的很,仗着对面山头的险峻,连边关的将士都不放在眼里,无论是鞑子还是新宋子民路过,都要缴买路钱,去年守关的吴叔叔亲自领兵,攻了几次,都被那伙土匪仗着地势给打了回来。边关有难,他们也不去帮忙,只顾着抢劫,长天城中就有不少年轻女子被他们强行抢去做了压寨夫人。”尚舒云说起这些土匪来,显得深恶痛觉,十分不耻他们的行径。
说着说着,慈静庵赫然出现在杨行眼前,庵显得破败不堪,周围城墙上还有不少残痕,只是庵前无数的袈裟等物胡乱地散落在地上,像是有人来过。杨行暗道了声不好,越过尚舒云身前朝慈静庵冲了进去。
里面更是如此,就连供奉的那尊千手观音像都已倒塌在地,杨行也不知厢房在哪,一间间地胡乱搜寻,尚舒云因惧怕这黑不溜秋的大殿,紧紧跟在杨行身后,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什么也没有搜到,更别说那个孩童了。
杨行不甘,又顺着整座慈静庵重新仔细地搜了起来,在行至慈静庵后的时候,杨行忽然看到庵后的那颗大树上有一根手腕粗细的绳索,顿时明白过来:“那孩童定是被土匪给掳走了。”
尚舒云也是一惊,啊地一声:“不会吧,这些土匪竟然能从后山上来,杨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杨行还未回答,不知从哪忽然传出阵阵女子的笑声,吓的尚舒云紧紧抱着杨行的手臂,小脸紧缩在杨行臂间。
笑声过后,一个熟悉人影坐在慈静庵的房檐上,朝着杨行笑道:“杨总管,我叫你办的事你还未办,怎么跑来了边关?还这么有闲心来慈静庵上香敬佛不成?或是看中这里的小尼姑生的俊俏,也动了心思?”
杨行猛地回头,看到那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裳,冷冷道:“红琦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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