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王迄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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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庆王黑着一张脸,坐在正首,一名黑衣人由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小声朝庆王汇报着什么。
庆王听了一阵,这才渐渐平静,冷声道:“照你的意思,这杨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从小便被杨府收养,一直都停留在轩辕城,看来是我多虑了。”
黑衣人轻轻一笑,点头道:“只是有一事,小人不知该不该说。”
王横了他一眼,吓得他忙退后几步,紧接着道:“王爷,你还记得那日大郡主香怜前来府上刺杀你么?”
庆王唔了一声,脑中回想起那日的情形,点头道:“嗯,记得,这又怎了?和杨行又有甚么关系?”黑衣人嘴角微动,在庆王耳旁好一阵耳语。
庆王脸色变化了无数次,砰地一声拍在桌上,怒道:“甚么,这杨行竟然敢!”说着又是突然一笑,不住地抚在自己手指的墨玉扳指上,自语道:“也罢,既然这事已出,也无需再去责怪甚么了,行了,你下去吧,这几日你太劳累了,好好去休息几日。”黑衣人点头,朝庆王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
黑衣人一走,屏风后又出来一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汉子,庆王连头也未回,淡淡地道:“阿大,刚才小六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哎,小六,我也是舍不得他,可这毕竟是败坏门风之事,若是让别人听见……小六口风不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多给他家中妻女一些安养费罢。”
阿大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庆王从座上站了起来,看着屋外忙碌的下人们:“快过年了,天又冷了呢,这紫衣,竟要随军出征。罢了,由着她的性子,总比呆在这给我惹乱子的好。至于随郡主出征的杨行,你去安插几个得力的手下在军中,一有机会就给我……做的干净些,可不要让紫衣瞧出甚么……”
阿大嗯了一声,小的知道怎么做了。说完,再次隐隐地消失在屏风后。
天,又下起了雪花……
杨行正吩咐着大小家丁干活,刘总管走了已有三日,这三日来,可把杨行忙坏了,不管大事小事,那些家丁杂役均要来禀报杨行,王府几百人的吃喝,全是杨行一个人张罗。幸好自从那日之后,紫衣变的乖巧多了,再不耍些小性子来整杨行,也算是因祸得福。
斜斜地靠在后门的门房上,看着手拿笤帚正在扫雪的家丁们,心中不知想些甚么,有轩辕城的翠儿,还有公主媚娘,更想的,确是与他已行过之事的怜儿。
身后突然传来尖声:“杨神医怎么靠在这儿,可是让咱家好找。”一听那尖细的嗓子,杨行就知道肯定是那王迄老太监。
缓缓转过头来,朝王迄笑了一下,作势要行礼,王迄忙扶了一把杨行,笑道:“这可不敢,咱家我怎敢要杨神医行此大礼。”
杨行本就不想向王迄行礼,可这新宋的规矩便是如,王迄既然不用,杨行自然乐的省事,忙道:“王公公没在皇上身边,怎么寻到这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王迄今日出宫,却没穿那太监服,而是一身寻常大户家的服饰,见杨行发问,点头道:“可不是,咱家找杨神医有点小事,还望杨神医能帮帮咱家。”他并没称呼杨行为杨总管,仍是以神医冠称。忽地浑身没来由一抖:“这天,可又冷了,哎……”
杨行自然听明白王迄的话:“王公公,若是不嫌弃,到我屋中再说,只是我那小屋,确实太过于简陋,怕是委屈了王公公。”
王迄嘻嘻一笑,四下瞧了几眼,不由靠近杨行身旁,低语道:“杨神医,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杨神医如肯给咱家一个脸儿,醉仙楼,咱家早已摆好上等的酒宴,就请神医移步前往,咱家有些事想拜托神医。”
这王迄平日里在宫中,哪个见到他不是对他恭敬有加,此时他却如此一副诚心的模样请杨行,还真是头一回。
杨行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道:“不是我不答应公公,只是现下我已是王府总管,没有王爷的同意,我也不好随意外出,若是遇到甚么事王爷找不着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王迄嘿地一笑,无谓道:“放心,用不了神医多少时辰,王爷那,我已打过招呼了,他已经答应咱家,将神医借我几个时辰呢。”
杨行见此,也不便拒绝,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一同朝醉仙楼行去。
醉仙楼,天圣原最大的酒楼,天气虽冷,却并没扰了这些食客的雅兴,王迄显然也是经常来此的,那酒楼伙计一看到王迄和杨行两人前来,忙低首哈腰道:“呦,王老爷您来了,来,小的帮您拍去身上的雪花,楼上雅座早就布置好了,就等您发话咱们就上菜了。”

杨行听着那店小二说出的话来,差点没笑出声来,竟叫王迄这老太监叫王老爷?
店伙计很是恭敬,寻了一条干净的布将王迄和杨行身上拍的干干净净,自己前头带路,引着他俩走到一个雅致的别间。
雅间内布置简单却不失明亮,一扇大大的窗子,能看到醉仙楼外头那条早已结冰的内湖,不少公子小姐一点也不畏寒,在湖边摆桌行诗作乐,却也是一大风景。
两人分主宾坐好,店小二很知趣地上好香茶就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王迄此时倒不急了,而是看着杨行,脸上也看不出是甚么表情,嘿笑道:“杨神医,尝尝这香茶,可是上品的紫云罗。”
王迄不急,杨行更不急,一脸的轻松写意,看着那杯淡紫色的茶,一层层淡淡的水气冒起,整个雅间飘散着茶的清香,确是极品紫云罗。
“王公公好有雅兴,宫里不用忙么?万一皇上寻不着公公,怪罪下来,岂不是?”杨行悠闲地品了一口香茶,随遇而安的性子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茶水一到肚中,那股香甜,却不是别的茶种所能比拟的。
王迄干笑一声:“哪呢,是皇上正在陪着太后,这才准许咱家出宫的,不然怎么出得宫来,皇上是咱家从小看着长大的,身边可一时都不能缺了咱家,要不是要陪太后,咱家也出不得宫来。”
王迄这话也不无道理,可杨行却听出点门道来,心道这王迄这么说,是想显示自己在皇上身边的地位,定是有甚么为难的事要帮忙,可自己只不过是王府的管家,又能帮上他甚么?眼前忽地一亮,却突然想到王迄从见到自己时,口中只叫神医不称管家,看来是有什么亲戚患了重病。
果然,两人胡侃了一通,王迄还是憋不住了:“杨神医,咱家有一事,想请神医给看看,如是事成,咱家感激不尽。”
“王公公有话直说无妨,只要是我杨行能帮的上的,绝无二话。”至于能不能帮上,杨行没说。
王迄老脸忽然一红,双手交错,搓了搓手,想了半响才咬咬牙:“那咱家可就直说了,还望神医千万别笑话,这事其实也不是甚么难事,只是想请神医去府上帮小儿瞧一瞧病。”
此话一出,杨行心中大讶,这没卵蛋的太监也有儿子?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了罢?脸上却没多敢表露出来,这几日呆在王府,无聊时和那些家丁们交谈,深知天圣原的水深。
即便是这终日陪伴在皇上身边的王迄老太监,掌握的实权也是比那些个王爷还要强横,单单就手中的铁衣厂卫,亦是人见人怕的煞星。
王迄既然把话说开了,也就没甚么顾忌,红着老脸道:“是咱家收养的小儿,原本无甚么事,只不过年前玩耍时不慎撞了脑袋,如今落了个痴痴傻傻的地步,请了无数的郎中,就是没有好转,现看杨神医的医术如此高明,想请神医前去厂卫替小儿治病,也好解了我心头的疼。”心中一急,连咱家二字也省去了。
杨行可知道自己的医术如何,沉思了一会,才道:“王公公,此事却是为难……”
王迄急了,忙道:“只要肯救小儿,神医想要甚么尽管开口,就是那天山的雪莲子,我也能替神医寻来。”
杨行一愣,心道这王迄好大的能耐!心中寻思了一会,才道:“公公这是哪的话,我杨行答应你便是,只是……”
“只是甚么?”
杨行面上一番为难之色,道:“只是这能不能瞧好我也说不准,只能尽力而为!”王迄嘿地一笑,顿时松了口气:“我道甚么,只要神医肯答应相救便好,如若真是救不下小儿,那也是他没这个福分!”
门外突然一片吵闹之声,王迄和杨行也没怎么理会,一个心中高兴,一个心中犯难,高兴的是王迄,只要杨行答应了,那比甚么都好说。
犯难的却是杨行,能救好王迄的公子也好,若是救不好,王迄这老太监,说不准会把罪责全担待在他头上。
两人各有心思,此时门突然被撞开,店小二踉跄着跌倒在屋内,手中端着的碗碟摔在地上,紧跟着走进一个人来,王迄眼中突变,厉声道:“是你?咱家不是眼花了罢,你竟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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