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一直是把你当师父一样尊敬。”
苏若一挑眉，说不出的鬼魅：“哦？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她也是一样尊敬我吗？”
黄姑摇头：“我不知道。老爷把我造出来的时候，小姐已经死掉了。”
“那是当然，我一掌就击碎了她的天灵盖，她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更别说什么交代遗言了。”
黄姑痛苦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为什么？”
“蒋槐心不是把灵力都渡给你了吗？你不知道？”
“老爷那时已经很虚弱了，我只从他那里接收到了一些很零碎的记忆碎片。”
苏若轻笑：“那便是天意了。天要淡去那些记忆。”
“你今天为什么到这里来？”黄姑护雏一般把蒋思别藏在身后：“思别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无意间发现月牙村藏了一个大型的阵法，而且只对我有效，所以来调查一下。”
黄姑很吃惊：“这里有这种东西吗？我不知道。这件事和蒋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苏若摇头：“和你们两个没关系而已。和蒋家有大大的关系。”
黄姑不解地看她。
“蒋槐心那时和我约定的比武地点就是月牙村呢。现在看来，蒋槐心是想把我引进月牙村然后除掉我。可他没想到，我没有遵守战书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而是提前闯进蒋家来了场大屠杀。”苏若得意的笑容里隐藏了微微的苦涩。
“你把蒋家的人都杀了，那徐潜呢？”黄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名。
苏若眼里杀气乍涨：“撕碎了喂狗了！”
这下连蒋思别都感觉到她的杀气了，被吓得发抖，乖乖缩回探出来的头，躲在黄姑背后。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若接起来，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说话：“喂？”
是项莲生：“苏若啊，我要回家了，要不要给你带点零食小吃什么的？”
“恩，我想吃顺德坊的双皮奶，不过，那里和青狩不顺路啊，太远了。”
“没关系。我绕过去买。”
苏若挂掉了电话，快步走到黄姑的面前，手指按上她的眉心。黄姑做好了灰飞烟灭的精神准备，却只感到一股灵力从苏若的手指奔涌进她的身体。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若：“为什么？”
“谁知道呢？”苏若满不在乎地笑着：“我不过是个喜怒无常的女魔头罢了。”
苏若离开了三只脚。蒋思别奇怪地看着黄姑：“这个苏若好恐怖，可是，她又不像一个坏人。”
“妖怪本来就不是人啊。”黄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一个人支撑这家店，很辛苦吧？”她的视线转到墙上，再看看屋子的陈设，表情立刻变了：“你怎么把店弄成了这个样子？”
“姑姑最喜欢的大红灯笼还在啊。”蒋思别眨巴着眼睛：“姑姑不在，我就是店主了咯，所以稍微改变了一下装修风格，增添了一些时尚气息和个性元素。”
黄姑无奈地叹一口气：“装修就算了，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胳膊大腿全露出来了！”
“穿长袖长裤很热啊。”蒋思别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姑姑，姑姑，你才回来，就不要管东管西了。做饭给我吃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水晶肘子。”
黄姑拍拍她的头：“好。”
苏若走出月牙村，走到路边的站牌下等公交车。晚上这个时间，站牌底下除了她就没有别人，陪伴她的只有散发着冷冷白光的广告牌。抱着臂坐上公交车，苏若靠在车窗上看出去，昏昏灯火，点点星光，一个宁静如水的夜晚，不宁静的是她的心。
徐潜……她已经成功忘掉这个名字了。
徐潜……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忘掉这个名字了。
徐潜……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手机突然响起来，把她从回忆中吵醒。
苏若接起手机：“王东，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向你汇报一声，我是按你给的稿子说的。徐潜的事情，项莲生一点儿都不知道。”
“徐潜的事情啊……”苏若苦笑一下：“徐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也没多少。”王东支支吾吾的，口气里满是心有余悸：“我那时就是一个小妖怪，根本和你没什么交情，但是接到你的喜帖又不能不去，我们一群小妖怪装成你的亲戚去装点你的婚礼。我好像是装成你的大表哥还是什么的，我忘了。我们坐在院子里正等着开席，突然就看见你一生是血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白色的婚纱都染成红的了。对了，那天我是第一次看到婚纱这种东西，还觉得奇怪，怎么有人结婚穿成白的，多不吉利啊，简直就像是葬礼……”
苏若笑了：“后来真的就变葬礼了呀，多准。”
王东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得吃下去：“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没关系。你继续。”苏若平静地说：“徐潜的事情，我已经迁怒和发泄过了。”
“那是。你那天不光把徐家的人杀光了，连我们这些去参加婚宴的妖怪，有不识相想问你怎么了的，也全被你撕了。要不是我老实坐在桌子边上没动，没准我也去见阎王了。”
“你是吓得不敢动了吧？”
“知道我胆小就别说出来。”王东奇怪地问：“都是差不多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想起和项莲生提徐家的事情？”
“我和他提起的不是徐家的事情，是蒋家的事情。”
“蒋家？谁啊？”王东问。
“那个道士之家。”
王东想了想：“哦，那一家啊。蒋家好像也被杀光了吧。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蒋家就在徐家对门，正好撞你手上。”
苏若轻笑：“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怜。”
“别有隐情是吧？”王东恳求：“千万别告诉我。”
“为什么？你不好奇吗？”
“好奇害死猫啊！”
苏若大笑起来：“这个冷笑话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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