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梦 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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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或许它与我们所在的环境有关。因为地球在宇宙中,也是孤独一人而已。
————某位心理学家的经典之语
沙加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主动去与那个紫发的孩子交谈。
或许是因为那十分罕见的紫发?
也许是因为那过早出现在他身上的成熟懂事的个性?
或者是那种和自己很相似的安静沉默的特点?
也可能是在那温柔笑容下隐藏的忧伤?
更可能是那对柔和纯净的紫晶所具有的,能轻易看透自己的能力?
这些都可能是理由,也可能都不是理由。
但有些事的发生,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还记得见到穆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听说新伙伴要来,平常精力过剩的米罗和艾欧里亚高兴是理所当然的。其余的黄金战士也很高兴。但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撒加,一个是自己。撒加的笑容中有种那时自己还不是很清楚的无奈。一直到十三年后自己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而自己对于这个的兴趣——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反正该来的终究会来。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可是当自己看到那个紫色身影时,第一感觉竟是以为自己看到了紫色的光,而且是那种明净、温暖却忧伤的光芒。而且当那对紫色眼睛看向自己时,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在那时起,自己就开始注意他了。穆的个性很安静,也很乖巧,对谁都很好。但他似乎习惯了将真实感情隐藏在心底。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不知为什么常来处女宫和自己说话——确切一点是自言自语。因为自己根本不会回答一字半句。以他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和人交谈。但他为什么会那么做?而且还坚持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看在他的坚持不懈以及他说的话还算可以的份上,自己终于在三个月后开口:“你凭什么来?”穆没有迟疑就回答了一句话:“我觉得你需要。”
就是因为这句话,沙加开始和穆交谈。不久穆就成了沙加的朋友。
穆的那句话正是沙加心中的所想。只是沙加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虽然穆看似平易近人,其实他的真实想法除了他想让你知道外,没有人可以了解。就算那人是沙加也一样。
但沙加的不知道——无论是自己为何注意穆还是穆怎会轻易明白自己的心——的真实原因并不阻碍他们之间的交往。
在一起交谈、聊天不仅成了他们共同的习惯,也成为他们之间最好的交流与放松的方式。穆和沙加都发觉:认识不久的他们竟可以轻易明白对方的想法,很容易就形成了一种不需语言的默契。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之间也很快建立了互相信任、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亲密关系。
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穆的脸上露出的不再是招牌微笑,而是一种很纯真的笑意。而沙加也会有一种笑容,如阳光穿过云层的舒心笑容。因为他们都知道:在对方面前可以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而不必有任何顾忌。他们也将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展示给对方看。穆的过去沙加知道,沙加的往昔穆也了解。
但沙加依旧不明白穆当初为何会那么有自信。他问过穆,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直觉。”这样的答案实在不是好答案。
然而沙加觉得:穆也许像他一样不明白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他将疑问埋在了心底,不再追问了。不过这一埋就是十三年之久。
因为那件事发生了。
感到那个存在了两百多年的小宇宙消失,沙加并不奇怪。
有时侯过长的生存也是一种折磨,或许对那个人而言,这样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真正开始苦难的,应该是那个拥有阴阳交错小宇宙的人吧?明白了黄金战士注定的不幸,试图改变却亲手造成了一切的开始,而且再也不能回头了。明知是错却只能走下去。
但那个天蓝色发的人会治理好圣域的,以他的才华能力绝对可以做到。而且他会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处理一切。而艾俄洛斯以命救走的女神转生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回来。只是有两个人的处境就很微妙了。
一个是艾欧里亚,而另一个是——穆。
艾欧里亚因为是艾俄洛斯的弟弟几乎受到牵连。虽然最终没事,但向来活泼的他像变了个人,整日除了练功就是发呆。米罗没了对手,也闹不起来了。但他应该没事。性格单纯的他不会起疑心,而且他非常感激那个为他说了公道话的教皇,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那人应该不会斩草除根的。况且小艾也接受现实了。
但穆不同。他早就知道一切了。而且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已将自己关在白羊宫中三天没出来了。
不过使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沙加似乎也有责任。
历代白羊座的战士灵力为十二宫之首,所以他们往往有一定的预知能力。不过这并不是好事。
能提前知道并不一定能阻止一些事的发生,而在事情发生后所受的伤害会更大。
如果本来可以做到,却被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而那人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种打击所形成的杀伤力会更大的。
沙加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何会拦住穆。当穆感到不对欲赶往教皇厅时,他完全可以象对不久后发生的事一样视而不见。但他没有,而是拦住了穆。甚至用了手段让穆昏迷过去。等到他醒来,一切已成定局。
或许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吧。就算穆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很可能还会丧命。所以沙加破例地插手拦阻了穆。但他在穆醒来后就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
穆反常地没有哭,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就离开了。可是沙加宁愿他哭出来或是和自己争执。因为那对紫晶中除了无尽悲痛和绝望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平常充满活力又优雅的步子也不见了。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毫无一点生气。
沙加没有去劝解穆。除了让穆平静一下外,也是因为他有些内疚。但穆三天不见人他也觉得不对。
正在他决定去看看的时候,穆竟再次来到处女宫中。
究竟回到这里有多久了?
穆看着帕米尔的蓝色天空时,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还好他有个习惯,每天都在墙上划一道记号,才不至于不知道已流逝了多少时间。
回来已经三年了?也就是说,老师已经离开三年多了。
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刹那间如潮般涌入脑海。
那种痛苦并不因时间流逝而有所减缓。
世上最深的痛苦不是从未得到幸福,而是饱受创伤后意外有了幸福的感觉,却又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它。
就算事先知道,这痛苦也不会少半分的。
穆由于特殊的发色和眸色,从小就没有得到父母的真心爱护,甚至没有得到父母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爱。其他兄弟姐妹有的——应该是每个孩子都有的——父母的拥抱、父母的关怀。他却从没有得到过。
不仅是父母,兄弟姐妹也一样。他们总是对穆视而不见,从没有给他一字半句亲人应有的问候,甚至没有一个关心的眼神。
第一次出门更在穆心中留下了一个心结。外面的孩子看他那种恐惧、厌恶的眼神使他开始养成了封闭内心的习惯,也使他无法与他人有深入交往。
可是一切在来到圣域后就不一样了。
虽然史昂身为老师时要求很严,但他却是真心将穆当成自己孩子来疼爱的。所以穆在不知不觉中已将老师当成了父亲来弥补自己没有父母疼爱的遗憾。
而大艾和撒加正是两个最佳兄长组合。一个阳刚正直、一个温柔聪明。还有许多年龄相仿的伙伴。特别是那个金发的人。
看到沙加时,穆发觉他似乎刻意远离人群。
其他人或许会以为那是沙加高于他人的表现,或是他不想和他人接近。
可是穆却本能地明白不是那样的。沙加只是需要朋友却没有合适人选而已。
他看到了那个像散发着光芒的金发男孩内心的真正想法,并有预感:自己和他会成为好友。
从此以后,穆就开始了对处女宫的连续拜访。
一开始,沙加对他的到来反应只有一个,就是没有反应。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劝过穆。两位年长的大哥说沙加一向不喜欢其他人去拜访他的——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其他年纪相仿的伙伴有的说法就很不客气了。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谁?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是米罗的高论。
“整天就喜欢一个人坐着。他还真能坐。”小艾意见如下。
“根本没我美。”阿布罗迪的话有个性但没建议性。
“当心。”迪斯的话实在没头没脑。但修罗做了补充说明。
原来有几位——包括这两人在内——的训练中的小黄金战士也试过和沙加沟通。但全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人不是自己走出处女宫的,而是被打出来的。
穆很耐心的听完他们的忠告,然后微笑地说声谢谢。可是他依旧坚持这么做。
因为穆觉得沙加的内心并不象表面上那样没有反应。
穆从小受到他人的冷落,虽然是很不幸的,却也养成了他对别人反应特别敏感而且观察力强的特点。
而且他是白羊座的,拥有最强的意念力和敏锐直觉。
所以在后来,他才能看出被冥王复活战友的真正内心。
虽然现在他年龄还小,但感觉一个人真正内心世界的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沙加虽然是“最接近神的人”,但这并不等于他可以完全将内心世界隐藏起来。也不等于他不需要他人。
只是沙加为自己布下了一层名为“淡漠”的防御。
想要接近他的人大多数都被这层防御给吓退了,有的甚至只听说就放弃了尝试的努力。
而少数比较有毅力的人也会在多次尝试后宣告放弃。因为极少有人能承受长期的冷落的。
然而穆从小就在他人的歧视中成长,对冷落早就习以为常。这层防御对他的作用实在很小。
被雨淋过的人是不会害怕清晨的露水的。比起小时候受到的白眼与辱骂,沙加的没有反应根本不算什么了。
何况穆很肯定——特别是听了那些忠告后——沙加并不讨厌他的来访。
如果沙加不欢迎自己。他可以走开,也可以打坐,更可以动手。
但沙加连第二种方法都很少用。至于其他两种方法并没有用过。
而且穆发觉沙加并不喜欢吵闹时,就尽量用最精炼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并且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的坐在处女宫中看书或练习精神力。
身边有人在,就算对方没有反应,但总比一个人要好。
“命运是个又老又丑的魔女,但有时她也会向人露出微笑。”
——选自《杨威利语录》
听到沙加终于开口,穆不否认自己很高兴。
但他的回答——至少在他人眼中看来——是有些问题的。竟然脱口而出自己对沙加内心世界的猜想?
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妥。
但是沙加的反应却更出乎他人意料。不是生气,而是询问:“你怎么知道?”
结果两个孩子又开始讨论很久以前庄子和朋友之间讨论过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谁先停止讨论的。反正最后两人相对而笑。

一个笑容象是三月春风,若有若无,却又一直环绕在身边令人感到舒畅;
另一个的笑容却象是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一切的阳光,那时似乎一切都笼罩在光明之中。
而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紧紧相握。
友谊之桥就这么在他们之间建立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真的很快乐。
穆从老师那里得到了良好的教导和真心的疼爱。这多少弥补了他没有得到父母之爱的遗憾。
而在平时的相处中,他和其余黄金战士之间也建立起了一种感情。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比起以前真的好了许多。
不过他比较多的时间是和沙加在一起的。
老师是教皇,有许多事要处理;
而两位大哥也不是很空,除了完成指派任务外,他们自己也有自己的事:
其余伙伴不是有了比较亲密的朋友,就是和自己个性不太适合。
虽然穆看似对每个人都很好,但并不等于他能够和每一个人都亲密无间。
更为重要的是,沙加似乎和他很投缘。
两人都很早熟聪明,
也都有沉思默想的习惯,
擅长精神力也很相似等。
由于上述原因,他们之间很快就建立了包含相互信任、相互促进、相互了解、相互配合等等种种的默契关系。
穆记得当自己将过去的一切告诉沙加时,他是用念经的方式让自己过于激动的心平静下来的。
这也是沙加独特的劝慰方法。
穆自然清楚这一点。
在平时训练中,沙加有时会有意无意地指点一下关键。
穆因此而进步不少。
而沙加也有需要穆的地方。
不知是因为看破生死而不在意,还是因为不会包扎伤口却又不肯求助于他人。沙加很少处理自己因训练所受的伤。
穆却无法置之不理。他以实践医术之名开始为沙加处理伤口。
做久了,这就成了他的专利。
而沙加似乎也不反对,而且习惯了。
象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但以他们的聪慧,却也没有察觉命运女神的微笑中不知何时多了忧伤。
因为变故即将来临。
往往在不经意间,沧海就变成了桑田。
而穆心中真正的家,也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老师死了,正直宽厚的大哥也死了。联系在他们之间的纽带似乎也消失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另一个哥哥,一个平时温柔体贴的哥哥。
穆本来应该很恨他的,可是做不到。
他记得当年撒加照顾自己和其他人时的一点一滴。
不管怎样那人终究是哥哥,是亲人。
可另两个亲人却因他而死。这也是事实。
虽然老师已经告诉自己这是无可挽回的试练任务,是必须接受的命运。
但穆在感情上依然还是接受不了的。
所以那天他感觉到不对时,竟第一次违背了老师的教导,准备去教皇厅。
然而他却没能到达那里。
因为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会欺骗他。
穆知道沙加肯定也感觉到了。
否则他怎会先一反常态地拦住自己?后来又出乎意料地使用了欺骗手段。
那天穆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口才来说服沙加放他过去,甚至第一次出现使用武力的念头,还好最后沙加还是让开了路。
可是也因为这样,他放松了警惕,才会被人从身后袭击得手。
那时穆只感到头晕目眩,再也无法站立,身体缓缓倒下。
但由于擅长精神力的原因,他的意识并没有立刻进入沉眠。
所以穆还记得,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人及时扶住了。
那人身上,有他不会认错的莲花香味。
在那以后穆的意识就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醒来时,他躺在沙加的床上。而沙加在床边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这些穆当时都没有注意。因为他发现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心顿时碎成了千万片,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那时穆的头脑中是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处女宫的,也不记得他有没有看到其他几宫的异样。
等到空白的大脑中突然出现了意识,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白羊宫中。但接下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袭来,令他无法认真思考,只是不断流泪。
因为心好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穆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圣域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虽然并不怪那个人,但要穆装成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好象是做不到的。
而且老师也给自己安排好了:回帕米尔去。
目前看来是别无选择了。
但是总觉得自己应该去对一个人说“再见”
即使那人欺骗了自己。
所以穆去了处女宫。
在路上他看到了亚尔迪的不安,双子宫的冷清,迪斯的反常平静,小艾的沉默不语。但穆这个知情人却无能为力,除了微笑之外。
沙加虽一如既往,但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安。
这是穆的第一感觉。
然而他没有心情去追根究底,只是说了一句:“我要离开了,回帕米尔。再见。”
甚至不敢看沙加的反应,穆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他不能确定沙加是不是说了句:“对不起。”
他回到白羊宫,收拾了一下一些必须带走的东西就离开了。
一个七岁的孩子要一个人生活的确会很辛苦,但也有好处。
至少不会有时间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
时间久了,穆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将圣域给彻底忘了。
可是现在,他才发觉以前的事只是沉睡在他心底而已。
清晰而鲜明的回忆更使穆发觉一个事实:
其实自己一直没有忘记这一切,而且还将它深深铭刻在心里。
帕米尔的风声很大,却更显出这里的寂静。
原来我始终只是一个人而已。穆有些悲伤。
他不禁望向太阳,那种温暖明亮却孤独的感觉和一个人很像,而且那个人也有一头太阳色泽的头发。
想到沙加,穆就有些内疚。
那时由于伤心,他没有仔细思索过沙加真正的含意。
但现在,穆却明白了。
那时候就算自己去也只是多死一个人而已,根本没有作用。
而平时不爱多管闲事的沙加却破例拦住他,其实是为了救他。
还有他照顾了自己整整一夜。
这些都是为自己着想。
可自己却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句,还有些怪他。
更过分的是,自己逃了却在某种意义上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就算在人群中,没有朋友,其实也和一个人没有区别。
如果能见到沙加一定还要说一句“对不起”
穆如此决定。
等等!太阳怎会移动到地上了?
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三年不见的好友来了。
视线有些模糊,原来泪水不知不觉已充满了双眼。
或许是该说那两句话的时候了。
但愿还不晚。
穆露出一个真心笑容,走出了塔。
人与神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人有某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存在,而神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沙加自然是很明白这点的。
因为这正是他只能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而不是神的原因。
或许这点卡妙也是知道的。
卡妙为什么无法达到绝对零度?
因为他做不到绝对的冷酷。
虽然表面上冰冷,但在他心里是有米罗的一席之地的。
当然米罗是不可能听到卡妙亲口告诉他的。
沙加知道,除了他不受外界事物干扰,能更仔细看清他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外,
还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对他而言,穆和其他人——虽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是不一样的。
当年的破例来往、出手干涉以及后来的主动拜访,甚至是现在的牵挂都是最好的证明。
原以为看透一切,也可以放下一切,但和那个凤凰座的少年在异次元空间内漂流的时候,沙加发觉自己出乎想象地惦记着那道紫色的光。
或许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穆,白羊座的穆。”
所以沙加向穆发出了求援的小宇宙,借助穆的强大念力回来了。
“也许你们不明白,这正是沙加的心愿。”
说着这句话的穆心中其实比谁都无奈。
他明白这一次沙加是真的要离去了。
要说穆一点不在意,一点不难过。
只怕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真的不愿意让他人去帮沙加吗?
其实他比谁都想进沙罗双树园。
可是他不能。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沙加做的事自有他的理由,
而且当年沙加在接受道歉时要自己答应不干涉他的决定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穆发觉自己的心情或许和沙加当年阻止他时一样。
还是尊重沙加的选择,至少他不会象我一样留下遗憾。
穆努力找理由说服自己。
可是当AE的震动令沙罗花满天飞舞时,他还是泪如雨下。
幼时的不幸遭遇,老师的离去、十二宫之战中的失去、老师兄弟的背叛这种种的伤痛都因好友的离去而冲破内心的堤坝涌上心头。
原来到了最后,我终究还是一个人被留下了。
是不是心痛到极点时会没有感觉呢?
穆认为是这样的。
接过沙加的念珠时,他没有做任何表示。
因为那时他根本没有心了。
同时也失去了希望。
他并不害怕去冥府作战,
反正一切都已无所谓了。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在冰地狱中,穆也没有感到恐惧。
或许这样,就可以不再痛苦了。
至少比一个人留下来好多了。
只是什么也没做真的有些不甘心呢。
感到女神的小宇宙,从冰地狱中觉醒时,穆也感应到了那个本以为已经消失的小宇宙。
沙加果然还活着。老师说的没错。
穆的心中又有了喜悦的感觉,这种以为不会再有的感觉。
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穆见到沙加时只是说:
“沙加,你的念珠我还给你。要死也要等到这念珠的颜色全部改变。”
重逢的喜悦、轻微的指责、共同作战的决心全在这些话中表示出来了。
沙加自然明白穆话中有话。
在冥府中,特别在强烈地燃烧小宇宙欲破坏叹息之墙时,真的很想再见到穆。
然而见到了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有件事现在不问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穆,当年你为何会接近我?”
“因为你很寂寞,和我一样。”
世上如果没有人能理解你,就算身处繁华之中,依旧是很痛苦的。
那种痛苦,甚至比死亡更为沉重。
而它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做寂寞。
寂寞是没有逃避之道的。
你甚至不能与它讲和或和平共处。
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了解你的人,
也就是知音。
然而这很难寻求。
从这点来说,沙加和穆还是幸运的。
他们在第一次见面及以后的相处中相知交心,
从此以后两个同样高洁骄傲却又孤独的灵魂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而现在在耀眼的金光中,
他们再也不会寂寞了。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他们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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