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分秒的赌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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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下午,北商所交易大厅内的气氛中隐隐有点了节日味道,虽然这个节日是西教的圣诞,但对大家来说只要是节就好。
本来从上午开始,北商所发布的所有交易品种就半死不活,过了中午后就更像是将要燃烧完燃料的火焰,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失去了活力。再加上圣诞节的休市放假,大多数人都想借机松弛一下。所以可以想像的出,整个交易大厅里的人们,昔日的那种严谨高速,都被一扫而空,看上去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比平日里慢很多。
而交易大厅‘回’字形的交易池内,往日浮在所有人头顶上那片紧张和焦虑的空气,在圣诞节来临前的这个下午,也随着时光的流淌而变得稀薄起来。况且,下午那些打进交易大厅里的阳光,也是出奇的好!只见那柔暖明亮的光线漫洒在整个空间里,让整个大厅比往日明亮了许多,而这又让交易池的四周,都环绕起慵懒的气息来。
杜劫现在也被这份慵懒感染了,只见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没有半点神采,支持上下眼皮的面部肌肉也好像失去了作用,让上眼皮不停的骚扰着下眼皮。而在他大脑深处那根绷直如丝般的神经,也完全松懈了。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忘记‘筹码’落进自己口袋时,所发出那种金币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勉强地抬眼扫了眼交易池正中央的报时器……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离收盘已不足一个小时。杜劫又看了看面前屏幕里的「国债期货314」后,他对今天的行情有些失望起来,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同样舒服的让那双细长眼睛上下的眼皮拥吻了起来。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沉迷在半醒之间的杜劫,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于是他便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
“刚回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杜劫对着似乎一直就看着自己的、笑眯眯的、无声无息的楚冉说道。可是,见到笑如靓猫般的楚冉并没有马上答话,杜劫就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噢~没多久,”楚冉稍稍收敛了一点笑意,加上了一个时间:“也就几分钟吧。”
“几分钟?有这么短吗?”杜劫活动了下脖子。
杜劫停止了动作后,楚冉这才把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了过去,并说:“喏~这是中午你要的2万,我刚提出来的。嗯,你点点吧。”
杜劫接过信封,揭开封口,便把手指挤入了信封内……钱,是杜劫上午要楚冉帮他提得。两万块里一半要还给教父,而另一半是准备周一给主治医生的红包。并不是杜劫不想多提点出来,现在帐户里剩下的钱说少不少,但说多也并不多。在金融资本市场里,往往本金的多少将会影响到获利的速度,所以杜劫只让楚冉提出了两万。虽说今天所剩的交易时间不多了,可谁又能肯定国债期货在今天收盘前,这短短的内不会有所动作呢?永不臆断市场未来走势,是杜劫一直秉承的风格,哪怕只有五分钟……
在看到杜劫真要把钱拿出来数的动作时,楚冉就说:“不会吧,你还真要点啊?!就这么不放心?还是对我不信任?!”
楚冉说话便沉下脸来,怒瞪着楚楚明亮的双眼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可是在她眼中仍旧闪烁的笑意,却让她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严肃。
而杜劫就像根本就没听见楚冉说的话一样,依旧低着头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由于信封窄小两万块钱又太厚实得缘故,杜劫只好放弃了用手指把钱夹出来的想法,只得倒过信封甩了起来。
沉默了数秒,楚冉才把眼中的笑收藏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嗯……还想和你说点事情,是关于我们分成的问题,几天你就把我们的2万变成了48万!这是我开始没想到的,所以嘛,如果还按照原来比例分成的话,那对你就不公平了,所以我来跟你商量一下,嗯,你觉得五五怎么样?”
这时,杜劫抖了半天都没把钱给抖出来,便不耐烦的把信封给撕扯开来,而信封里的那两捆钞票竟像是得到了解脱似的落在了杜劫的手里,杜劫拿着上面的那捆钱一把拽掉封条后,便点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开口,而两个人的耳边全是杜劫数钱时的那种刷刷声……不久,杜劫在数清了不多不少刚好一万整的那叠钱后,便将那叠钱在腿上拢齐,随后就飞快地把那叠钱,和仍旧鼓囊的大信封揣进了怀里。
而在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后,杜劫才抬眼看向楚冉,并且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满意?那这个帐户我们就四六吧,你六。”说完后楚冉很轻微地、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撇了一下嘴。
直到今天,楚冉始终都不相信杜劫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赚到得钱。而在她看来,这几天杜劫那令人咂舌的表现只有一个解释——杜劫背后有人在帮助他。并且楚冉认为,帮杜劫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某个超级机构的头头。但是,不管怎么说杜劫都是一颗摇钱树,如果再证实了自己猜测的话,那就更不能把财神给放跑了!对她来说,留下杜劫才符合她的利益,这就是楚冉现在的想法。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就现在的这个帐户上,一九分她也都会狠狠得咬着牙同意,就当钱被大风刮跑了!
这个时候,楚冉见杜劫毫无反应,她便着急的追问道:“那你要多少?直接说出来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杜劫仍旧轻摇着头,但是却给了楚冉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就按你说的五五好了,这个问题就不要讨论了。”
楚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狐疑的打量起杜劫。楚冉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正在怀疑老鼠为什么会主动接近自己的猫。
杜劫看到楚冉诧异地看着自己,他沉默了片刻就知道了楚冉的想法,于是杜劫开口道:“好吧!为了让你放心,你就帮我两个忙好了。”
此刻楚冉心才松了下来,她想原来在这等我呢。随后楚冉便轻笑着说:“说吧!我能帮上的肯定帮。”
杜劫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放下手后说:“记住!别对任何人把**盘的事说出来,这就算你帮到我了,我不喜欢麻烦,这是其一。”
“那……那还有呢?”,楚冉又一次感到意外。
“还有嘛,就是钱。想赚大钱的话,这点钱可不够!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你去找钱的吗?!当然,非法的钱就算了。你当初不是说要拭目以待先看看得嘛?现在你都看到了吧。况且,现在你还可以把我们赚钱的数据拿着给别人看!这可比你干巴巴的说强多了。好了,我就这两个忙需要你来帮。你应该明白没有你的话,我现在也很难有机会找到更多的钱,所以我拿五成并不亏,其他的你就别瞎琢磨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楚冉微侧着头,不自觉的眨着眼睛,琢磨着面前这个半大孩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杜劫为啥摆在眼跟前的钱都不要,难道就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吗?楚冉不相信!她随后一想,便觉得杜劫恐怕是为了不让人知道,那个在背后帮他的人的秘密……而现在,既然对方说的这么明白,楚冉才稍稍放下心。
稍后,楚冉便同意道:“那好,那明天我就开始去找钱,到时候我们在谈其他的吧!”
两个人把这些事情敲定后,一时间也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楚冉面前的三部电话从下午开盘起就一直没动静,于是她便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和同事聊起了天。
可是杜劫却还有些念念不忘今天他的收益率,于是他调整了一下松懈的神经,又开始耐心的盯着几个国债期货品种的盘面……
下午四点零五分。
二十五分钟后全天的交易即将结束,北商所交易大厅已经有人三三两两的往外走,而那些留在大厅里的人,也不像正常交易时间那么轻声细语,人们侃山时的大笑,肆无忌惮此起彼伏,此刻整个大厅的热闹程度并不比菜市场差。
坐的有些发麻的杜劫,这时站了起来活动着双腿。随后他便四下里看了看,他有觉得很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他想到那个姓尚的老头。可当他转过身往后面的那排隔断里看过去时,才发觉后面的人早已走光了,尚老头的位置更是空空如也。虽然他和楚冉这排隔断顶头还有两个人,但杜劫并不认识,即使认识他也懒得理。于是没办法,杜劫又从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电脑屏幕有些茫然失神……
几分钟前杜劫还抱着一丝希望,把几个国债期货品种都翻了一遍,想找出有点动静的准备进场将就一下,但他翻来翻去最后不得不把「国债期货314」又翻回到自己的眼前。谁让「314」就今天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都算的上极品呢。
而现在,杜劫只能这么一直呆呆盯着同样呆呆的「314」,时间也就这么一分一秒的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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