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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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正后,东城城墙的一段防区被戎装在身的东厂锦衣卫官军官接管了,巡城的御林军见到高高在上的特务调头就走,随即大群不三不四的便装大汉现身,垂下十几条吊索并下放几张皮筏,人一批批运过御河,人数过百名目张胆地进行武装偷渡。
大半个更次后,正阳门大街尾的南城兵马司旧署,靖安署的驻地附近遭到空前封锁,巡街的官兵被严重警告,不要多管闲事,并被远远赶离出几条街外,有效隔断靖安署的外援,随即百多名暴客入衙抢人。
抢夺目标是被羁押在宾馆的东厂贴刑陈英,人潮呐喊声中,宾馆内当值的十几个看守人员根本抵挡不住,乍照面就被撂翻了,人多人强,情势是一面倒,孙羽和林文押着陈英撤走时陷入重围,拒门奋力抵抗,在打伤几个后也相继被冲挤翻。
暴乱发生,实在另人猝不及防。
报讯人的警讯传出,靖安署官兵人手齐集夺回控制权,指挥南城兵马司各路官兵回衙镇压暴乱,已经晚了一步,人去楼空,宾馆内留下一地呻吟的伤痛,幸亏暴客们下手都有分寸,宾馆留守人员都只是受了点皮肉小伤,衙署正堂及各重要司房公廨也没有受到冲击,但依旧教人人恨得咬牙切齿。
张定边是临时的主事人,出了如此大漏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从兵马司官兵及受伤本署弟兄口中得到证实,暴客就是东厂方面的人,冲击宾馆其目的不言自明,显然想通过私下械斗的手段示威并抢回陈英。
人抢跑了也就算了,但另人忧心地是孙羽与林文却失踪了,及有可能是被强行掳绑而走,追踪的人派出了好几拨,至今却无音讯传回,想到大堂上陈英的怨毒眼神,若对二人施展报复?
张定边想想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里头祈祷着二人平安无事,打定主意一旦有所发现,不管使用何用手段,必须尽快尽速将人完好地给要回来。
喧嚣声突起,在一众手下弟兄推搪喝骂下,一个脸面青肿窄袖敞胸的汉子颤抖着跪倒在跟前,有人呈上一面搜出的牙牌,作了解释:“头儿,这家伙就是方才冲击衙署打伤弟兄的其中一个,是东厂方面的混球,有牙牌为证请长上过目。”
张定边抓过牙牌大喜中叫好,也有人质在手了,问:“人是怎么捉住的?”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是甘缉事把人送来的。”
“哦,怎么不见他人?”
“他追人去了。”
“追人,追什么什么?”
“说是已经追踪到了东厂那帮人的行踪,正在东城方向的一段城墙偷渡入城,他准备伺机动手,在渡河时将孙林两位长官救回。”
张定边皱起眉头负手踱步,叫道:“这不是拿自己命开玩笑,他甘勇纵有三头六臂,斗得过对方这么多人吗?”
“属下劝阻过,但拦不住,甘缉事说他已经延途会给我们留下了磷光记号,让我们火速派人援救,事不疑迟,请长上速速绝断。”
真到了节骨眼,张定边想起灵官庙所犯错误,有些烦燥,撇着脸去没有说话,要三思而慎行,有人却不甘寂寞地带头叫喊起:“长上,救人如救火呀!大人不在,高参赞也不在了,您就是当家人,敝署的最高长官呀,您若不施发号令,为这些受伤受气的弟兄作主,不为孙林两位长官的性命考虑,署中上下弟兄对您可要切齿心冷,到时候您还有何威望服众。”
“头儿,这位兄弟说得对呀,是不可忍孰不可忍!”有亲信手下站出来说话了。

“长上,咱们可不能做孬种,东厂那些驴蛋拉屎拉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客气什么?”有人煸情地大叫。
“头儿,还是先派人进城禀报大人为好……”这种理智的话没人听得进去,才吐出半句话就被咒骂声淹没了。
半夜三更好梦被搅,醒来后肯定眼发赤,头脑僵硬转不过弯,加上署衙被砸袍泽同僚被打,七嘴八舌噪音一鼓动,煽风点火的话是愈说愈来气,群情激昂了,人人气涌如山,再不回应要哗变了。
张定边胸口起伏不定,心里也是有气,倏地抬眼扫视众人,在一众人希骥的神光注目下,燥脾气也涌上胸来,他昂步出厅,在众军官的拥簇下立在石阶上,面对烈烈火把,**声言道:“弟兄们说得都对,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东厂那些混蛋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以为打了就可以跑,却不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晚咱们必须得还以颜色,不然今后有何脸面见人,在京都还抬得起头来,这案子还怎么查下去,大人若在也必定会同意弟兄们的想法,他们上门来拆了咱们的庙门,咱们也得把他们庙给掀翻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野性一被激发,军官兵士都赤着脖子有志一同,摇着火把呐喊,誓要去讨回公道,就差把那个俘虏给砍了祭旗,靖安署官兵原本就是从北镇抚司及锦衣卫左、右、前、后、中五所抽调而来,全是些心比天高的骄兵悍将,哪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气?
一呼百应,英雄就是这样捧出来地,这也是暴发激烈流血冲突的前奏曲,张定边头脑可并没发热,只是众人口口声声叫嚷下骑虎难下,索性顺势而为颇担当力地叫道:“让弟兄们打开兵马司武库,装备整齐后,绑上这小子立即出发,把孙林两位给我完好救回来,然后掀了他们老窝,要东厂那边好看。胆有拦阻反抗者,不用留情,一律就地格杀,本官负全责。”
哄然应喏声如炸雷响,军官们摩拳擦掌散去,指挥着部下去武库领装备,准备整装待发,大干一场。
百十人涌到南城兵马司武库门前,把门锁砸个稀烂,库房门顿时大开,不久,军官们就牛皮背心裹身,外罩藤条甲,腰上卸去原来配刀,换成尺多长的尖刀,一身野战用的轻型装甲步兵行头,杀气腾腾气透华盖,持藤牌者是队正,持皮盾者是队副,极快对百十名部下完成了野战编制。
军士跟军官一样换得同色装,手持武器却不同,校刀手、钩镰枪手、标枪手、弓手、弩手混编成十二队,有帽沿的钢胄压头,一双双利目在的火光映射下阴睛不定,随时似乎要择人而噬。
就差旗手、号手和鼓手,这只临时拼凑起来的百人队伍,就成了一正规的野战旗军。
蹄声急响,百十名轻装骑士策马出了南城兵马司,队伍后牵了个被上绑的骑马俘虏,朝东关外扑去,落后的十几名骑士后面有长马包,应是渡河攀城墙的工具。
前脚后火杂杂的骑兵刚走,后头就跟出一名穿便装的单骑,腰带盘着老长的索练,大概也信使,也是要渡河翻城而入,只是所走方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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