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们如临大敌，人人面呈紧张，手心沁汗，持棍的手颤抖不停，人多人强，人数又处于绝对劣势，况且来闹事的人占了理，幸好泼皮们也只是炸呼呼地骂骂，还没有动手动脚的行为。
“咳”几声轻咳后，借过声传至，又来一伙人，有泼皮竟然认得，怪怪地叫呼起：“这不是香凝馆的大茶壶吗？该不是王大老爷欠下了什么风流孽债，上门前来讨要了吧！”
揶揄味道十足，但猜得还真是准，一针见血，大茶壶举出几张欠单后，让众多无赖之徒更加肆无忌惮，不堪入耳的话连篇飞，能把人肺都气炸了，口无遮拦地极尽污言秽语，讽刺性地口一个王大老爷，百般排比不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侮辱正四品部堂司员，如此机会并不多。
一拨未去，另一拨又来，乱上添乱，门真不应该开，王管事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报官肯定行不通，上衙门打起官司，没完没了，堂堂朝廷大员的脸往哪里搁，肯定会成为街里弄巷的笑柄话谈。
而且，嫖娼赌博之类的事也摆不上台面，对薄公堂的头天，王大老爷头顶乌纱可能就会被风宪大臣们的口诛笔伐给掀了。
平时为人不检点，落下尾巴就会被人揪。
更深层地次的原因，另人忧心不已，王管事想到了，债主们怎会如此毫无事先知会，恰巧地在同一天同一刻，用这种无赖的强硬手段来讨取，不像是讨倒是故意来闹事。
想到了，就悄声吩咐靠得住的家丁，翻过院墙，通风报信去了。
另外还有一位工部军器局的提调侍郎宅门前，同样发生了讨债事故，与此大同小异，债主们汹汹齐集讨要债款。
话回孙羽那头，两个婢女端着点心和茶水，正有说有笑朝正堂屋里去，蓦地意外突生，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突然跳了出来，两个使女惊叫着有贼，抛掉木盘转身就逃，吓坏了。
孙羽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想不到这么不受欢迎，身一挫手一伸就平托住盘，信步延游廓走去，路已然探明。
堂屋内，主客相谈甚欢。
主人陈英四十多了，高居在座，相当健谈，勾鼻鹰眼，摄人的三角眼中不时有精光一闪而过，两颊缺肉，凸出一张倒三角脸，嘴唇薄又细，印像上就是尖刻之人，整个透出着几分阴鸷、精明、凉薄。
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虚话，客人耐不住性子了，开门见山地道：“陈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侯爷叫在下到贵府上来接洽，就是想赎买那曹氏的刑事卷宗，请先出个价吧！”
“阮校尉快人快语呐，也罢。我陈某人也就不再矫情，一口价，这个数。”陈英掌握着主动权，得意地笑容浮在嘴角，伸出右手掌正反转了一转。
阮校尉眉间攒起，轻摇头说：“陈大人，这价出得也太离谱了吧，几张无关紧要的废纸，撼动不了侯爷分毫，无非是不想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才私底下前来洽商，是不是可以斟酌一下再出价。”
“阮校尉太小家子气了吧，建昌侯府集京师财富于囊中，拥有京师大半私田庄园，良田数万顷，说是日进斗金一点也为过，区区小数目无异于是九牛一毛而已，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
“就没有一点再商量的余地了。”
“的确，十万两黄金，一分也不能少。”
“什么。”阮校尉蹭地站了起来，勃然色变，“陈大人，你一天能吃多少，能喝多少，一辈子能花用多少，胃口这么大，就不怕被撑死吗？”
“哈哈……”陈英反声狂笑，“阮校尉这话差矣，想贵主人拥有亿万家财，一天能吃多少用多少呢，还不是逍遥自在享受了数十年之久，在下只不过是见贤思齐，想及临老也有享乐的天赐良机，才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不过份吧！”
一方出得价太高，另一方根本接受不了，话不投机，谈判正告破裂.
“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地了，哼！”阮校尉甩手就要走。
“谁说地，那份名单也不要了吗？”陈英也轻哼着脸露冷笑，语出自信非常。
阮校尉抬出两步，就忙回转身：“什么名单，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就这么善忘吗，很多人可都惦记着这事，眼巴巴地等着名单出现。”
“说清楚一点。”
“十六年前某夜，登闻鼓公署失火，烧死不少人，活下来的却更多啊。”朱英踱着小步下来了，蔑笑着说，“那些被活活烧死的人，恐怕至今也难以瞑目，而那些活着的人呢，无时无刻不在想重见天日……”
“那份名单在哪？”阮校尉沉声打断他的话。
朱英却不依不饶，更是把话讲完：“那些人隐姓遁名十六载，若是有人持着名单，将那些人纠合在一起，上京告御状，啧啧啧！”
“那份名单现在到底在哪？”
“你想，你若是我，你会告诉我吗？可笑。”
“我想，你一定会告诉我。”阮校尉眼神中透着阴森寒气，一字一顿。
“凭什么，就凭贵侯府豢养的所谓三千死士吗？”陈英轻笑着冷哼，“哼，东郊事发才不过两天，靖安署的那些锦衣卫官兵个个恨重如山，追查得正紧，恐怕那些个虾兵蟹将都化作鸟兽散，被赶离京都地界了吧！”
一语击中要害，光嗓门大没有一点用处，有实力才有资格谈判，阮校尉闻言眼神疲软下来，建昌侯现在真成了被拔了抓牙的老虎，原因就是东郊灵官庙事故，朱英显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难怪敢狮子大开口。
（明天把序章补上，大概就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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