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恕释然了。这个安排并非出自刻意，会面的要求是由丁大壮提出，选择的地点对他二人来说颇俱意义，丁大壮如期见到救命恩公，倔犟、憨厚的他遵守信诺开始将他所知合盘托出。
“自周叔叔去世后，父亲就一直郁郁不乐，成日借酒烧愁，一心想着要为曹老爷报仇血恨，事情转机应该是两年前，一日父亲前去城里贩货回来，神情亢奋地大异常态，说是不用再隐姓埋名了，有个大人物出面要我们回京作为证人，上公堂为曹老爷洗血冤屈。可不知怎么的，这事一搁就是五个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父亲也没有再提起过。我问，他也不说，问急了，父亲就声色俱厉地骂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擦手，后来父亲带着我秘密在离京不远的通州城里住了下来，什么人也不能见，我就被关在一座小院里，父亲的行踪越来越诡秘，脾气也越来越坏，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面，见到了也没有好脸色，父亲他好像参加了一个叫什么蓝蝶的组织，很多不认识的人在周围出没……”
丁大壮并不是那种口齿伶俐的人，嘴巴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只好抓挠着后脑久，慢慢地一面回想一面说，虽然不见整密的语言组织，自然也不会有话锋的重点，可一五一十地说道还是颇有条理。
三人听了个大概也就可以了，长了嘴巴让人说话的，至于是拙舌还是巧嘴，那又另当别论，天生就已经注定，不灵清的地方可以开口再行寻问嘛！
“难怪在河间府四处寻获不着你们父子二人的踪迹，原来竟然迁居在近在咫尺的通州城内，想不到确实是想不到。”高恕苦笑着摇头，通州是离京都最近地繁华都市，快马半日就可作个来回，作为运河终迄点，水运码头上下旅客人流之多，人员之复杂只等用光怪陆离来形容，别说没留意到就是查也如海里捞针，这就是藏形匿迹的窍门。
高恕叹息着拍慰起丁大壮厚实肩胛：“那傻小子，你被软禁在那院子里，这日子又是怎么打发的呢？”
“还好啦！”
“还好？”高恕皱眉，“那是个什么情况？
丁大壮抓耳挠腮，憨憨傻笑不停，颊面无端地红了起来：“还好就是还好啦，反正总会有个说话的伴儿……”
“噢！说话得伴……”高恕注意到丁大壮连耳根子都变得赤透通红，一下子恍然领会，明知故问地取笑道，“不知那个说话的伴儿，是个男子还是女子？”
丁大壮底气不足地撒谎，急巴巴叫：“是……是个男的。”
高恕捻须微笑：“真的？不是个女的？”
“真的真的……”
“那么那个说话的伴儿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一个浓眉粗眼皮肤粗糙黝黑长得五大三粗的黑碳头，张起嘴巴说话就如同打雷一样，口水胡乱飞浅，满口子粗言……”
丁大壮真急了，摆手舞弄着叫：“胡说胡说！她长得可好看水灵了，眉弯弯鼻巧巧，还会吟诗作唱……”
高恕目瞪口呆，眼神怪异直勾勾地瞅住丁大壮：“啊？一个男人生成这般模样，我知道了，难怪，原来是这样，还是个娘娘腔……”
丁大壮越急越说不出话，舌头却打结巴：“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女的……”
“慢慢说，别急。”高恕戏谑地故意把话曲解，“我知道了，那个娘娘腔是不是有打扮成女人的嗜好……”
丁大壮快被逗得要疯了：“不是……”
徐世杰忍不住上前插口道：“真是个傻小子，高大人是逗你玩呢，我们知道，你个伴儿是个才情双绝的女子，还是你傻小子未来的媳妇，对不对呀！”两人大眼瞪小眼接触已有两月多了。
丁大壮瞪大着眼：“你……你们全知道了。”
“差不多呗。”徐世杰亲昵地搭上丁大壮的膀子直拍，“瞧你傻小子急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要不要我来当这个媒人？”
丁大壮又害羞起来，赤着脸呐呐地道：“谢……谢徐大哥……”
陆炳看得明白，听得仔细，责怪地气瞪高恕两眼，扯得是哪根哪呀！
这也太扯了，再让他们胡闹下去，把要说得正经话都叉开到天涯海角去了，他寻思着上前，把思路找回来，沉声道：“大壮，你又是怎么从软禁里逃出来，然后又辗转到了这京城中？”
丁大壮一楞：“大壮没逃啊，是少爷在三个月前亲自把大壮从那个地方接到京城里……”
“少爷？”陆炳失声叫，“是曹文吧？”
丁大壮点点头，对陆炳的大惊小怪有些莫名：“对啊，陆公子与少爷不是……”
高恕干咳两声，把丁大壮的话掐断了：“陆公子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多嘴。”
丁大壮哦地轻应一声。
陆炳不介意地微笑：“最近可与曹少爷见过面？”
这不是白问，在养伤的两个月里，丁大壮都在徐世杰的监管下，丁大壮果然把目光标向徐世杰，摇头：“没有。”
陆炳再问：“那么在此之前你跟周小姐是怎么相识的？我记得那日在良乡燕京车行分站，你说自己保护不力，周小姐叫人掳去了，而你所称那位周小姐就是周玉华，对是不对？”
“怎么认识地？”丁大壮抓抓头皮，眼中透出怀念地纯真笑意，“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那时候是在河间府的老家，周小姐、少爷还有我天天都在一起，一起去田中捉蝈蝈，去河难摸鱼儿……”
陆炳道：“也就是说青梅竹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么你家曹少爷与周玉华又是什么关系呢？”
高恕却在这时又来插嘴，笑道：“文明醋酸味好浓，如此咄咄咄逼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担心，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陆炳不悦地沉下脸来：“高叔，你就别插科打混再来搅拌这已然开始透澈地清池，让大壮自己说。”
丁大壮被高恕的话吓着了，急急辩道：“陆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大壮和周小姐可是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呀，大壮已经有了，有一个小秋足够了……”
陆炳不禁气解地摆手，朝着高恕狠狠地瞪一眼：“算了，还是由我来说吧，让我猜上一猜，这曹少爷与周玉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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