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金刚眼神多出的一层忧虑，让高捕头神经紧张不已，事关自己的前途命运，主动疑声作问：“徐头，出什么事了，有兄弟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京都有坏消息传来，东厂的倪指挥被人毒杀了。”铁面金刚忧色一收，左右一环视，示意出发，高捕头当然听不懂什么意思。
认准方向，由他领头，两人步行，边走边谈，后面缀着三十多个牵缰的官差，过路人纷纷走避，驻旁躲让。
“另外田家营那些死亡官兵的身份已得到了证实，全是些在官府落有底案的前科犯，根据那个幸存店伙的指认，那些冒充官兵的贼人就是作案凶徒，现已全部在田家营村祠内伏法，卢沟集长兴客店血案可以说告破……”
“那是好事呀！”高捕头摸摸头，直道贺：“恭喜徐头，案发才不过一晚，就将此案侦破，真可谓神速呀！”
“确实是好消息。”铁面金刚苦笑一声。
高捕头神色一松，胸膛一挺道：“那么剩下的就交予兄弟办好了，虽然走掉了一个，但剩下还两个冒充锦衣卫的嫌疑犯，不知徐头打算作作何处置？”
“处置他们？”
“是呀，全凭徐头一句话，是要死的还是活的？尚请徐头成全，让兄弟戴罪立功。”
铁面金刚拍着前额，直摇头：“哎哟！真是昏了头，只怪徐某一时兴急，没把话向高兄弟你说明白。”
高捕头眉间起皱：“怎么，难道他们是真的不成？”
铁面金刚向前来报讯的官差透出寻问神色，得到肯定后，说：“真的应该假不了，东厂那些缇骑已经到了，正急匆匆地前去拿人，趁机抱复的意图明显。”
高捕头犹然一惊：“那些断子绝孙的混蛋出京通常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徐头你刚才说到报复，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难到厂卫现在互相顷轧到如此激烈程度？竟敢明目张胆进行毒杀。”
“也许吧！近来都城内外，怪事挺多。”
“那关咱们什么事，狗咬狗，一嘴毛，反正没几个是好东西。”高捕头咧嘴一笑，长吁一口气，“方才还以为，那些个驴犊子是来找徐头你的麻烦呢，正在想照面怎么整整这些家伙，现在放心了。”
铁面金刚听得心头一热：“身正不怕影子斜，谅那些邈视律法的同行也找不到徐某的把柄，不过高兄弟你的案子恐怕又有些波折了，怎么在节骨眼上净出漏子。”
高捕头急问：“怎么说？”
“刚才王二不是说，其中一个锦衣卫的总爷大名叫陆炳吗？”
“陆炳？”高捕头像是第一次听到，可能刚才并没留心到。
“怪事，高兄弟难道没听说过此人？”
“京里的公候多得像是牛毛，兄弟怎么知道他是哪方的菩萨。”高捕头闻言苦笑，眉目突然间一扬，“噢，想起来了，上次武会试的头名状元就是他，难怪这么耳熟，听说两膀有万斤神力，可开五个的神弓，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说得是同一个人，想表达的东西却是南辕北辙，铁面金刚也就不再卖关子，简略地提了一下靖安署的事。
“现下这陆炳虽然因为私自调动京营官兵被撤了职，看似丢了官位不再有实权，但京城里却声威大震羽翼尚存，他的那些部下和长辈正在四处活动，复官是迟早的问题，而对咱们而言更是个主动接洽的好机会。”铁面金刚陈述厉害关系，“从刚才那伙计的言状里，不难发觉这涿州是势在必行，事涉张家在内，陆炳南下涿跟咱们目的可能有所不同，但目标肯定一致。”
深更半夜私自调动大军，与谋反何异，高捕头对陆炳有了直观的印象：“还真是爱惜羽毛的好家伙，为了部下的安危竟然如此蛮干。徐头，你说怎么办好，东厂那些家伙要逮他回京查办，与咱们的事岂不有了冲突。”
“那要看高头你的手段了。”铁面金刚目中炯炯，立下脚来，已到地头了。
“一切皆听徐头你的，你说东，高某绝不向西瞅半眼。”
燕京车行早已陷入了丁勇的重重大包围中，四面八方角角落落都有丁勇怀巡捕的头头脑脑跳出来，向高捕头汇报情况，其中一人紧张兮兮地指指马桩的二十来匹坐骑，那是东厂缇骑的坐骑。
现场情况搞清楚了，高捕头扯着嗓门，火杂杂地吼道：“全都他娘的竖起驴耳朵给老子听好，徐头的话就是我高某的话，他怎么吩咐，咱们就十层实的干，别阳奉阴违，缺斤少量，谁要不听徐头的话，别让老子踹，第二天自己卷包袱滚蛋，回乡下种田去，听明白了吗？”
等人最心烦，陆炳不胜烦恼，搓打着手掌，站起又坐下，郎中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病情如急火。
甘勇似乎懂几分医理，把着脉面色显得沉重，丁大壮身受重伤，与病魔斗争数日，见到陆炳心神懈怠，将几句重要话转告，就昏死过去。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人数超过二十大关，配着绣春军刀，外表衣着光鲜讲究，个个气势不凡，。
一个粗眉暴眼的大汉口出不驯，掀幔抢进屋里：“陆大人，出来吧，你的事犯了。咱们已知道你在里头，别像鳖壳里的王八一样缩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哎哟”大汉杀猪般地狂叫，手才触及门幔，一声轻脆骨折声响起，手腕已被扭折了，甘勇从屋里扑出，怒意勃发的脸上失去平日和气的微笑，浑身充满凶昭，下手凶狠，“噼噼啪啪”耳光如暴雨落在大汉的脸上。
一阵耳光打得大汉死去活来，只恨爹妈把他生出来活现世，牙齿差不多全报销了，喉节又被扣死，感觉不能呼吸，舌头伸得老长，渐渐失去知觉，腰间配刀也被摘走了。
“住手，有话好说。”有人急声请求。
“咣”甘勇掣刀在手，刀锋反撩，抬手间，舌头就得落下。
舌根一断，有死无生，人人投鼠忌器。
二十余个人如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前来抓人，还没见到陆炳，威风就被打落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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