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公司展厅的接待小姐小丁，而这时，萧雨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三组的业务经理方强不知几时也站在门口。
新业务员见客户，本组的业务经理必须出面，据说这就叫团队销售。
“方经理，辛苦你了！”萧雨客气地说道。
“别说客套话了，客户来了！”说着，方强和萧雨一道，向电梯口走来的三男一女走过去。边走，萧雨边告诉方强自己认识的那两个人的名字和职位。
这四个人中，萧雨见过一个身材高大的德国人马丁和走在他身边的工地负责的杜副总。另外一个啤酒肚的德国人，萧雨不认识，但从杜副总和马丁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人一定是他们的上级。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是个美丽的混血儿，一身极休闲的打扮，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手里拧着一个电脑包；笔直修长的双腿、凸凹有致的曲线都让萧雨心跳。心里暗骂这些老外，真会享受，美女随身带。
“马丁总经理、杜副总你们好呀！”萧雨抢先一步迎上去和马丁、杜副总握了一下手，然后将准备好的名片双手递给啤酒肚和长腿女人。
马丁在中国呆了八年的时间，他的中国话说得很好。他忙介绍道：“萧主任，这是我们总部的斯蒂芬经理，这是我们工程的总设计师芬妮小姐。”说完又把萧雨介绍给他们，萧雨又将方强和随后跟来的司徒美介绍给他们，然后就退到司徒美的身后，做跟班，不说话了。
萧雨对这个单子也不是十分重视，签不签都无关紧要。上班只是一种消遣和找个身份而已，这两年里，他走了五个国家，已经就职了十五家公司了，试用期不合格，他就走人，另谋高就。但是当一天和尚，也要撞一天钟，尽力而已。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三个人陪着客户走遍了展厅，方强用流利的英语卖力地将每一个产品都详细地介绍了一遍。看着他似乎使尽了浑身解数，连每一个细节方面的功能、特点都说了，但是客户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司徒美跟在旁边和杜副总聊得很开，唯有萧雨无所事事跟在他们身后，一句话也插不上去，看得两个展厅的接待小姐都对他投来不屑的眼神。
就连平时很好说话的小丁都低声对另一个接待孟非说道：“现在的业务员真是越来越差，完全靠经理做单，都是怎么招进来的？”
孟非看了一眼萧雨的背影，赞同道：“就是，这个萧雨看样子文质彬彬、很能干的，但是一到动真格就不行了。唉~~”
“也别怪他了，一个函授的大专文凭，能会个啥呀？别说和外国人对话谈生意了，也就刚认识26个字母，这不是在难为人家吗？真浪费我们上午来加班了，今天的提成拿不到了！但是刚才看老板还给他擦汗，也不知道他和老板是什么关系？是什么来头？”小丁非常无奈地说道。
“嘻嘻，老板是不是看他长得帅呀？”孟非嘻嘻地捂着嘴笑着问道。
笑声惊动了司徒美，远远地，她不满地向她们瞪了一眼，小丁马上伸手拽了拽孟非的衣襟。“不要说了，这要是被老板听到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人了！”
司徒美的英语也不错，但是多年的业务经验，她只看了一眼杜洪两只骨碌乱转的小眼睛，就知道今天他是这单的突破口。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尽管他身上压力不大，但是看到司徒美、方强为自己这个单子那么卖力，展厅小姐也牺牲了休息为自己这个单子来加班，萧雨有些感动了。
萧雨一直跟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在留心地观察。马丁很少发问，斯蒂芬和芬妮倒是问了很多技术上的问题，而且时不时地还用德语相互之间讨论着。
斯蒂芬在一张大班椅上坐了一下，庞大的身躯来回晃动了一下，大班椅即刻吱吱地叫了两声，他马上站了起来，手掌附在胸口，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上帝呀，怎么会这样？”斯蒂芬用德语问道。
“看来这家公司的产品表面上还很好看，质量的确太差了！和海乐氏没得比。”芬妮用德语说道。
方强和司徒美虽然听不懂德语，但是从他们的脸色和眼神就看出他们对这个“吱吱”声很不满意。
方强赶紧走到司徒美的近前，在她的耳边耳语道：“看来要完蛋！怎么咱的产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尽力而为吧，这张椅子是刚进口过来的样品，还没有来得及检查呢。”司徒美看了一眼那张椅子懊恼地说道。她刚才已经试探出杜洪，如果产品能过关的话，他就会帮助他们战胜海乐氏家具的。当然，司徒美是要付出一定的佣金代价。这样的事情，羊毛出在羊身上，司徒美当然是一口应允了，可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状况。
正在这时，杜洪、马丁和斯蒂芬商议了几句，对萧雨说道：“小萧，不好意思了。他们对你们的产品很不满意，我是真的想帮你的，可是现在都这样了，我是爱莫能助呀！”
那四个人不等司徒美多话，扭头就向展厅门外走去。萧雨笑了笑，很礼貌地跟着他们走向电梯口。
身后传来司徒美的怨言：“小丁，你们去把安装部的刘经理找来！产品也没有调试就扔过来；还有你们展厅的人员，为什么事先不检查一下呢？一点责任心也没有……”
萧雨和方强陪着他们走到电梯口，方强忙解释道：“杜总、马丁先生能不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那个产品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杜洪举头望着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器，头也不回地说道：“算了，别解释了，我本来看着小萧跑业务很辛苦，就想帮助小萧做成这一单。可是出了这个问题，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这……这……”方强无言以对。
萧雨拍了一下方强的肩膀，对他低声说道：“没关系的，方经理。辛苦你了，我送他们下楼。”
萧雨陪着他们进了电梯，按了一下车库的楼层号，然后对杜洪说道：“我知道你和司徒小姐说了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这个斯蒂芬是什么职位？”
“他是总公司的大老板，怎么了？”杜洪说道。
“哦，没什么。”萧雨说道。
从电梯到停车场，再到他们那辆奔驰车旁，萧雨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就在芬妮和杜洪钻进车子的时候，萧雨忽然拽了斯蒂芬的衣角，用地道的德语问道：“斯蒂芬先生，听你的口音，你是莱比锡人吧？”
斯蒂芬一愣，马上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德语？还能听得出我的口音？”
“莱比锡可是一个好城市，每当鲜花盛开季节，满城的菩提树花争相怒放，花香阵阵，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那时节、那气息就像沐浴在菩提花的海洋，心胸不禁都会随着花香荡漾！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萧雨很是陶醉，这要是没有亲身体会，根本脸上没有那种向往的神情；稍一会儿，他继续说道：“还有巴赫，伟大的作曲家。那里的人，半数都会一两种乐器。傍晚时分，或是节日的时候，满城的人都拿着自己心爱的乐器，走上街头，或是三五人坐在菩提树下，以琴会有；或是成百人地合奏，真是壮观极了！斯蒂芬先生，你会哪一种乐器？”
“你……真是很了解我的家乡！哈哈，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叫萧……萧雨？萨克斯，美妙的萨克斯！”
他乡遇知音，斯蒂芬真没想到刚才这个不声不响的业务员居然这么了解他的家乡。他马上和萧雨来了一个德国式的拥抱。然后即刻又拉着萧雨的手，打开车门说道：
“来来，上车！海乐氏不去了，我们去喝啤酒，吹萨克斯！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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