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雁无凭落孤洲 第八十章 兄妹(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修改bu完毕!
丁瑞带着一行人走进林中站定,指着地上一种茎叶暗红透绿的杂草,大声吩咐道:“你们将此物连根挖出,堆到岸边的沙地上晒着。天黑之前,挖得越多越好。记住,干活时千万不要摘下脸上的蒙布。”
众人有些面面相觑,但思及这几日丁瑞展现出的不凡医术,便也不再多话,取出事先备好的工具,开干起来。
丁瑞穿着干净清爽的月白长袍,拣个阴凉处袖手旁观,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过不多时,清晨的凉意渐渐褪去,盛夏的暑气蒸着湖水,将万物笼上沉闷压抑的燥热。年轻渔户们身上都已经见汗,有的干脆脱下短衫打起赤膊。饶是如此,豆大的汗珠却还不断汇集起来,滴落到潮湿的泥土中。
更要命的是,那暗红杂草埋根极深极大,挖起来非常费力,而且茎叶无比滑溜细嫩,稍微不慎就会折断蹭破,流出大量粘稠的汁液,沾在皮肤上好似流血一般,时间久了干燥成痂,让人觉得又麻又痒。
“咳!这劳什的鬼东西,真够麻烦!……”一个年轻渔户挠着沾满草液的手臂,直起身舒展腰肢,嘴里还不停咕哝着。
丁瑞黑眸眯起,还未作出反应,却听得身旁有人急声大喝:“别乱动!弄破了皮就麻烦了!”只见阿四急匆匆冲到年轻渔户近前,粗暴地一把拉开了他正在抓挠的手。首发
年轻渔户一下懵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讪讪笑道:“你小,莫名其妙的吼个啥?……”
阿四见他无恙,自知方才失常,口气软了下来,略带歉意地解释道:“你小总是这么愣!丁先生不是说这草有毒吗?万一沾到挠破地伤口上,怕是有你小受的!我刚是提醒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吧你就……”
“!那你早说啊!你没头没脑吼一声,想吓死人啊?”年轻渔户“嘿嘿”笑着,感激而亲昵地在阿四肩头擂了一拳。
众人见状,嘻嘻哄笑一番。也都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丁瑞的黑眸,却紧紧盯在阿四身上,目光中满是玩味。
红日西垂,船上已经装满晒得半蔫的暗红杂草。丁瑞又让阿四在树林中洒上油和硝石,放起一把火。一行人就在火光的映衬下,撑船离开了小洲。
待得靠上岸边,日头已经堪堪擦在湖面。丁瑞指挥众人将满船杂草搬至事先搭好的露天窝棚,便让大家回去休息了。阿四露出想要说什么的神情,却终是没有开口。
待众人走后,丁瑞又围着窝棚转了一圈。才慢慢踱回茅屋,破天荒地早早熄灯睡下。=首发=
谁知,刚到后半夜,丁瑞便被一阵杂乱的喧嚣吵醒。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敲门声,几乎要将茅屋单薄地门板砸破,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大叫着:“丁先生,救命!开门啊丁先生!求求你救命啊!……”
拉开门,只见几个村民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看样都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为首的,是个佝偻颤巍的老头,眼窝深陷面色黧黑,一把稀疏杂乱的山羊胡粘黏在一起。一见丁瑞,老头便“噗通”跪下,连声道:“丁先生,您救救我的儿!救救我的儿!……我给你磕头,磕头了!……”说着,竟真的俯下身去。被丁瑞一把拉住,却泣不成声地再说不出一句整话。

丁瑞心下了然,麻利地收拾起医具药品,随众人来到一处破旧的房屋。
屋中早已经站满了人,见丁瑞到来,人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径。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一个满身狼藉地汉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成一团。
丁瑞替汉把了把脉。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思忖片刻,叫在场几个年轻人压住汉的四肢,为他施了几针,灌下一粒药丸,又脱去外衫,动手在他几处大**揉压按摩。足足折腾了一炷香功夫,汉才渐渐安静下来。
更多的村民闻讯赶来,屋中站不下,便挤在门外,探头察看着动静。
丁瑞擦擦额头的细汗,让人又点起两盏灯。俯身到那汉面前,忽然大声问道:“苇,这大半夜地,你去那堆着药草的窝棚做什么?”
汉经过一番痛楚,早已精疲力竭,闻听此言,面色更是骤然惨白。他目光游移地吱唔半晌,才模模糊糊答道:“我……我喝醉了。去解手儿,走错了地方……”
“不对!你是去放火的!”丁瑞厉声打断了汉的话,目光锋利得似乎能穿透他的思想,“你是想纵火烧掉那些药草,对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十天前,这个丁先生被村长带着来到村,只说是要治好渔户们地“怪病”。一开始大家还很是疑惑抵触,但是这些日来,这丁先生不仅治好了村中各户多年来的宿疾,甚至连那城中名医的都束手无策的“怪病”,都在他的调理下不再恶化。这样一来,在渔户们心目中,丁先生简直成了下凡救苦救难的神仙菩萨,大家无不对他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今日丁先生带人去寻根治“怪病”的药草,这事村民们都知道。他们还按照丁先生事先的交待,在干燥通风处搭好窝棚,满怀希望地盼着药草晾干,好尽快消除亲友的病痛。
而这个出了名不成器苇,竟然要放火烧掉大家地希望和活路!
“不是的!不是的!”还未等苇出言狡辩,那个老头已扑上前来,用干瘦的身体护住自己的儿,“丁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苇他不会,绝对不会……”
丁瑞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这个仓惶无措的父亲,半晌之后,才冷冷道:“他若不是故意放火,根本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丁瑞淡淡解释道:“那草药现在含水极大,很难燃烧起来。若是勉强被点燃,便会散发出浓烟。酒醉之人吸入得过多,会产生剧烈地中毒症状。苇想是见药草堆总也烧不起来,守在旁边点了许多次,才会吸入如此之多的毒烟。”
死一般地寂静。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床上蜷缩的汉身上,有人愤慨、有人怜悯,也有人疑惑。
“不!不会的!”老头突然又给丁瑞跪下了,皱纹纵横的脸上满是疯狂的绝望:“丁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苇他干嘛要去烧那药草?他没有理由这么干啊!……”
丁瑞后退了两步,将衣襟挣开老头的手,略带讥讽地微微一笑,朗声道:“自然是为了钱!他要让他的亲妹萍儿成为祭女,这样,他才能得到村里补偿的那一大笔钱。”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