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近中天，依稀将到三更。|www.xiaoshuodaquan.com首发|
清澜绣坊的后院中，早已是一片沉寂。独有东厢房里还亮着灯。
绣坊的两位女当家----妍蕊和殷红，正对坐在灯下，看着账本发愁。
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殷红像敏捷的小鹿般从椅子上跃起，飞快地打开门。只见吴大婶披着一件单衣，站在门外。
“那两个孩子怎样了？”殷红一面将吴大婶让进屋，一面关切地问道。
“已经睡下了。”吴大婶长叹一声，抻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浑身上下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真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禽兽不如的爹！……刚才，我给她们洗了澡擦了药，就把她们带到厨房吃饭。这两个孩子明明早饿得不行了，愣是不敢动筷子，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好象生怕多吃了一口就会挨打似的。唉！……”
妍蕊殷红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禁都露出些酸楚黯然。
下午的时候，二人外出采货，又顺路拜访了几家熟识的制衣店和绸缎庄，待到办完事向回走，已是日暮黄昏。
行到绣坊附近的闹市，忽然看见许多行人围做一堆议论纷纷，人群中还不时传出孩子的哭叫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妍蕊和殷红分开人群上前查探，却见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正拿着一只草鞋，劈头盖脸地痛打两个小女孩。
这两个女孩，年纪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小的只有七八岁光景。俱是面黄肌瘦衣衫破烂，被打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大的那个抱着醉汉的腿，一个劲儿哭道：“爹，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的那个则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只有不时发出的几声哭泣呻吟。才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殷红素来脾气爽直。见此情形早就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拉住醉汉。喝道：“住手！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地。哪儿容得你在这里撒野？”
醉汉听得有人喝止。怔了一怔。待仔细看时却是个娇俏地少女。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道：“妈地！老子打自己地闺女。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丫头管？……不过。看你长得细皮嫩肉地。若是你真地疼她们。不如就嫁给我当老婆。\由读*者吧转载\到时候只要你说句话。我就再也不打了。怎么样？”说着。竟笑嘻嘻要往近前凑来。
若换作寻常女子。怕是立刻吓得落荒而逃了。但殷红在青楼栖身数年。男人地下流嘴脸不知见了多少。早已知道该如何应对。当下将双臂往胸前一搭。睥睨冷笑道：“你说是这两个孩子地爹。谁来作证？不要我管。那我就告到官府。请知府郑大人来管管可好？……对了。我听说郑大人素来最恨欺凌弱小。若有虐待妇孺者一律先打二十大板！看你皮糙肉厚地。不知道禁不禁得住。还有。诸位乡亲都看见了。这两个孩子分明伤地不轻。若是经医生查验确实有生命危险。你就是杀人不遂。按律应当发配边疆终生苦役！你这点威风。还是留着到时候跟衙役牢头们去抖吧！”
围观众人见弱女子都敢当街仗义执言。也都纷纷显露出气愤之色来。大声数落这醉汉地不是。更有几个年轻力壮地小伙有心要当护花使者。挽起袖子围拢过来。似乎随时准备拳脚招呼了。
此时。妍蕊早已将两个孩子扶起。问明了事情缘由。
原来。这醉汉还真是她们地亲生父亲。只因他一直喜好喝酒耍钱。去年老婆生病死了。便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平日对两个女儿不闻不问。若是醉了酒输了钱。就打骂她们来出气。今日大抵是耍钱输红了眼。竟要将她们卖到妓院去。两个孩子不从。他便顶着酒劲儿一路追打到这里。
妍蕊听罢沉思片刻，拉过殷红嘀咕了几句，便对那醉汉说道：“我和你做一笔买卖。你要卖女儿，不过是为了钱。与其卖到妓院，还不如卖给我。这两个孩子如此年幼瘦小，若是卖到妓院，至多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罢了。我给你二十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何？”
醉汉见众人这个架势，酒劲儿早就醒了一大半，虽然表面上还硬撑着，心里却巴不得找个机会赶紧溜走。听妍蕊这样说，立即应道：“还是这位姑娘说话爽快。老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拿五十两银子来，人你就领走。少一文也不行。”
妍蕊锐利地盯着醉汉，冷冷一笑道：“看在这两个孩子面上，我再给你加五两。二十五两，多一文也不行。你若不同意就算了，不过，我会去报官。到时候，恐怕你连一钱银子都得不着。”
醉汉语塞半晌，气恼嚷嚷道：“罢了罢了！算老子今天倒霉！拿钱来吧！”
“钱我们自然会给你，但不是现在。口说无凭，总要先立个字据才好。”
这厢殷红早已向街边店铺掌柜借来笔墨，妍蕊当场写了一纸契文。文中言明人钱两清，自此再无干系，若是日后再有寻衅滋事的，二话不说立即送官。契文一式两份，与那醉汉画了押，又请人群中年长持重者作保。这才打开包袱拿了二十五两银子，交给那醉汉。
那醉汉拿了银子，不声不响地走了。
妍蕊殷红又带两个孩子去了医馆，待处理过伤势并拿了些药，这才回到清澜绣坊，将她们交给吴大婶照顾。
听吴大婶数说着两个孩子的凄惨情状，妍蕊良久无语，忽然回身从妆匣中拿出二两银子，交给吴大婶道：“劳烦您去买些布料，给这两个孩子做些衣服鞋袜吧。”
吴大婶却嫌多不肯接，推辞道：“不过就是两个小孩子的衣服，哪用得了这么多钱？”
“不光是衣服，书包课本之类的，也都先替她们准备出来。等过几天她们情况好些了，就让她们随月儿一道去学馆念书。若是还有剩余，就熬些鸡汤之类的给她们补补身子。……时候不早了，您忙了一整天，也赶紧去休息吧。”
送走了吴大婶，殷红关上门，向妍蕊道：“那可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给唐子诚去考乡试的盘缠，这下子肯定不够了。中秋过后他就要去赶考，你可怎么办？”
妍蕊摇摇头，暖暖笑道：“我给过他地，但是他死活不肯要。说他自己这段日子开馆教学攒下的钱，就已经足够用了。我本想以后用这钱给他添两件衣服，现在既然有紧要的用处，索性先拿来救个急。”说着，又蹙起眉尖，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些小钱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二十五两银子，实在有些麻烦。”
“是啊，这个月好不容易稍微松快一点，这样一来，免不了又要紧巴了。”妍蕊坐回到桌前，恢复了初时的愁容。
二十五两银子，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百姓辛辛苦苦一年干到头，除去吃穿用度田租赋税，若能剩下个七两八两，已经是要全家烧高香了。
妍蕊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从妆匣中拿出一个红布裹着的玉镯子，对殷红道：“先拿这个当些银子，好歹把中秋应付过去。”
殷红脸色大变，上前劈手夺过，发急道：“这怎么行？！当了什么也不能当这个！这是你娘留给你地唯一东西了！……再说，开张刚刚半年，你就要当当当！日后还怎么过？”
妍蕊看着殷红气呼呼的模样，温柔而无奈地笑道：“大家知道店里银子紧张，端午节和乞巧节都根本没有庆祝，中秋节若是再这么随便过去，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过了中秋，说话间天气就转凉了，给孩子们置办过冬的衣服的钱，总是要提前留出来的。”
“那也不能当这个！”殷红一面将玉镯重新包好放回妆匣，一面道，“不然，不然就从准备还给七皇子的银子里面，先挪出一点儿来。反正过了中秋就有一批大活儿要交，到时候赚了钱再补回去就是了！”“不行。那笔钱绝对不能动”妍蕊断然道，“最贵的那几种绸缎和绣线，我们都已经剩的不多了，纵使中秋节后交了活儿，若是把这些都补齐，估计也剩不下太多钱了。……殷红，你该明白，无论如何，七皇子的银子我们是绝不能欠地。”
话音未落，只听窗外一个清脆地声音低声道：“嗯，这句话我赞成！省的那个大色狼又借故想入非非！”
妍蕊殷红二人听得这个声音，一齐露出惊喜之色，赶紧跑去打开窗户，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一个硕大地包裹从窗户里生生塞了进来：“还不赶紧接过去？我都快累死了！”
接下一个，又来一个。妍蕊和殷红足足接进五个包裹，才见一个身穿劲装的女子从窗口跃了进来。
“云飞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殷红冲过去一把拉住，笑嘻嘻问道。
易云飞憋着一脸坏笑，故作正经地说道：“我？我是来交镖地！”
华丽丽地晕死！
本来昨天熬夜更新写出来了，放到后台想搞个定时发布，结果竟然把日期写错了。刚刚上网才发现，居然木有更新……
啥也不说了，俺这就去码下一章。为了弥补我近乎脑残的失误，今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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