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念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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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叫秦殇,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已,没有人知道我的故事,更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浚县的人都道“涵漪”的秦老板不仅富可敌国,而且容貌俊朗的让女子嫉妒,对于这些我只是笑笑,不可置否。
我想我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可以回归自己真实身份的机会,可是韩子湛,那个我苦恋的如神祗般的男子却不知所踪。
所以我只有沉默,宁愿这样假凤虚凰地过着,宁愿别人定位我为“贪婪好色”。
时间或许过的太久了,我似乎遗忘了太多的东西,甚至遗忘了我曾经还拥有着那样的宠爱和关怀,遗忘了自己还有着两个美丽的名字。
我曾是前定北大将军陈沅江的女儿陈茗漪,也是秦悦娉的女儿秦羽裳——我曾有着两个不同的身份,两个足以让别人艳羡的身份。
陈沅江,曾是天阙王朝威风赫赫的定北大将军;秦悦娉,曾经“秦月山庄”如传奇般的神秘女子,家境富有,一生未婚,曾惹得世人无限遐想,“据说”容貌文采天下无双。然而,我是陈沅江和秦悦娉的女儿,陈沅江最疼爱的女儿。但是,世人却不知陈沅江曾有一个视若珍宝的女儿。
思念如弦,在这样麻木的日子中,我想我是冷漠的,戴着虚伪的面具,笑容不真实而悲凉。
我有一把瑶琴,是秦悦娉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秦悦娉,一个梦一样的女人,不真实而虚幻,不真实的连她的瑶琴也恍如月华,琴叫“锦瑟”,华丽的悲伤——这个在别人眼中神秘莫测的女子,她的一生却是在忧郁等待中度过。她常常对我言道,“裳儿,在这个污秽的世界上女子只有坚强才不会悲伤。男子,尤其是清俊的男子都凉薄如斯,所以你要理清自己的心智,不能被男子左右”。可是,她大部分的日子都在发呆,或者弹着一遍又一遍的曲子,那首曲子的名字叫“思念”。
我在秦悦娉的怨恨中长大,但她在临终前却让我到宛城寻找陈沅江,那一年,我十三岁。
十三岁的我身量不足,没有秦悦娉的忧伤和怨恨,只有更胜于秦悦娉的美丽和她几乎不曾有的笑颜,可是秦悦娉的身体最终是被常年累积的怨恨消耗殆尽,她躺在绣满百合花的蓝色锦被上,单薄瘦弱,冰霜冷漠的脸美丽如昔。她的眼睛很美丽,可那时却凝聚不了精神,有着朦胧的雾气,我想她那时又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了,慢慢的,嘴角含笑,我竟是呆了。秦悦娉的美,是婉转的,即使她一直漠然,但她的琴音却如同天籁,高山流水,空谷回声,令人震撼。她钟爱百合,钟爱蓝色,于是,有她的地方,都弥漫着淡淡的百合花香,蓝色的衣裳随风飘动,衣襟、衣袖、衣摆的百合花竞相绽放,翩若惊鸿,秦悦娉的美,更是飘逸的。她曾对我言,裳儿,你没有父亲;她还曾对我言,裳儿,天下的男子个个薄幸。这样说的时候,我觉得她的脸笼罩着一层悲凉的薄幕,难以穿透她的心,这时候的秦悦娉是冷酷无情的。然而此刻,她的嘴角竟慢慢溢出笑来,顷刻,屋内盆栽的百合花俱失去了光彩。

“裳儿”,她叫我,目光和缓,“我一辈子为情所累,一辈子在等待、怨恨,日子。。。也就这么到头了,可是,裳儿,你还这么小,叫为娘如何能够放心?”
我一怔,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她言这样的话,害怕她就这样离开我,虽然我曾不止一次地埋怨她给我的负担和责任,还不止一次埋怨她让我学那些晦涩的诗词歌赋。
我突然很想流泪,看到她不复平日的羸弱模样。
她有些有气无力,眼眸中已没有了昔日的光彩,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她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啊,淡淡的紫瞳,流光溢彩,凝聚了无数的诗篇画章,可现在这双眼睛却是暗淡呆滞的,她徐徐说道,仿佛说的并不是她自己,“我曾是那样怨恨你爹,怨恨他的始乱终弃,怨恨他的多情,可是,裳儿,到现在,我才发现是我自己的心结困了自己一辈子,我。。。。。。竟然不怪他。我去了后,你到宛城找你爹吧。”
那是秦悦娉临终前一日给我的嘱托,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我的父亲原来还没有死,而且还是天阙王朝的定北大将军。
我记得我是哭着冲出了秦悦娉的房间,故意忽略了秦悦娉的担忧和后悔。现在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时我就知道陈沅江对她的痴情,知道她对我的希望和寄托,更能懂事地理解她劝慰她,她走之前也不至于那么遗憾,而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悔恨。
我记得,自那日之后,我有了怨恨,尤其当我真的找到了陈沅江之后,延续了秦悦娉那一辈子所伴随的怨恨。。。。。。
将秦悦娉安葬后,我在她书房里找到了她一生中最钟爱的瑶琴,我还记得在放置瑶琴的桌案所相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男子俊逸不凡,眼眸清冷,题诗的字迹清秀流转: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秦悦娉,你的心曾是怎样的悲伤?
我几乎可以立刻肯定,画上的男子是陈沅江,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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