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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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孙天雷自作主张安排了戏子进来,因此遭了罪。不仅被戚爷痛骂一顿,还丢去了码头。
繁锦的腿脚没有完全恢复,只得坐在轮椅上,越发的少话,只常常在落地窗前发呆。他嫌弃西屋太大,人多事杂。而他和她都是极喜静的,她也无法安静休养,便决意两人搬去衡山公寓暂住。
这日刚用完药,便径自洗了手让姆妈搬来琵琶。
姆妈见她要挑弦,硬是拿来玳瑁盒子,挑了琥珀色的手膏仔细给她抹了才罢休。
然而她心事太多,最后曲不成调,反而越发苦闷。
晚饭的时候他回来了,她想起出事前争吵要离婚,越发的没有勇气再提起,可是又不甘心,便挑他心情好的机会,问他可否放了邱清和。
他眼中闪过一瞬冷漠。
她便只得叹气,什么也不敢再说。
而他却开口。
“他早已出来了。”
她不信,疑虑地看着他。
他也懒得解释,笑的云淡风清。
“锦儿,你要知道,有时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种幸福。”
她为着他这句话睡不着觉,夜里翻来覆去地不安生。他以为她又是打了西药的副作用,疼得难过,便伸出手臂抱住她来哄。
她却故意闹别扭,背过身不理会他。
他当作没发觉,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摸到了她胸前,繁锦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意。便又翻过身子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如愿地看到他的眸色深沉下来。
她土气如丝,淡淡的夜来香毫无预警地袭来,令他全身炽热难耐。
“逸衡,你要我么?”
他的吻自然地落了下来,开始好似软绵细雨,极尽温柔;却很快随着急促的呼吸变得炙热。
她在他所给予**之中无尽的沉沦,他激烈的感情如同炼狱,每每拉着她不断下坠。在快感与**中徘徊。
他总是要这样霸道地占有,才仿佛能够得到满足,而无论她如何的乞求,他都不肯放过。
这就是他的爱情,她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过后,她贴着他的脸,有乞求地意味,正犹豫着怎样开口。他却笑了。
“你的那点心思,还真是瞒不住。”
她吓了一跳,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我说过放了他,自然会做到。你只需记得怎样做我的妻子,让我开心便可。”
她咬着牙,一动不动,有种颤栗自他在她背部游走的指尖传来,仿佛是蚂蚁在爬,她心头瘙痒却又微热。他的胡渣扎在她的腮边,硬生生的一种疼,便都是他给她的。
他依旧在说。“你知道么,这一次你出事,我赶到医院的那刻便发誓,只要你好好活下来,我便什么都依你。你说怕我,嫌我的爱让你窒息——呵呵,那不过都是你自以为是的诡辩,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话不过是你的借口。你这样逃避,只是因为你不敢承认你也爱我!”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她紧紧闭着眼,想着应该说什么,却蠕着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的,她爱他,也许远不如他爱她那样深。
但是,她的确是爱他的。
自那夜后,她便常躲着他。
她始终没有那样天真,戚默然轻易放了邱清和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所隐瞒的,可她偏又想不出来。
这日还是下午的光景,繁锦午觉起身,汲着软布拖鞋走到留声机前放了唱针,便听到有人走在楼梯上,极轻的脚步声,伴着悠雅的唱曲发出“吱吱”的木板声,她站在窗旁,看到楼下停着辆高级车,回过头见是姆妈,随口便问:“是老爷回来了么?”
姆妈却苍白着脸,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姐……是他。”
繁锦皱着眉,很快明白过来,也不知是惊讶还是紧张,纤细的手指便杵到了旋转尖锐的唱片上,立时划出了血。留声机上的唱片被碰得歪了,发出苦涩变调的声音。
她没有喊痛,只觉有细密的汗珠贴着面颊慢慢滚了下来,很快变凉,冷得她一个激灵。
“他在哪?”
姆妈垂下眼。“一楼茶室。”
她便冲出门去,然后很快转了身。姆妈略有惊讶。
“怎么了?”
“胭脂……胭脂拿出来。”
姆妈瞧见她坐在妆台前捏着一管西洋胭脂,怎样也涂不好。只好上前帮忙。
自从车祸后,她便不常打扮了,此时对着镜子,只觉再没有过的憔悴。
“我是不是瘦了?”
姆妈瞥了她眼,也不回应。
繁锦换了件极普通的棉布旗袍,姆妈一眼便看出来,那是她做歌女时最喜欢穿的一件。
待得繁锦走下楼,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茶室是彩色玻璃门,门影隐约折射着五彩的光线,她站在冷暖不知的光晕中,自门口往里看,是他在沙发中挺拔的背影。他的发尾剪得极短,熨帖在白皙的脖颈上,有着男人少见的干净味道。
年少的时候,他常穿着晚清长青衫,标准的学生样,有次带着她溜出院子去看戏,那台上的戏子画着浓艳的戏装,长袖漫舞。他将她抱的很高,夏夜里痴戏的人群熙攘噪杂,他热得一身是汗,却依旧对着她笑。回路的时候,她故意撒娇让他背,他濡黑的发衬着少年的脖子越发纤细,昏黄的汽油路灯下油亮无比。她便伸出手指去摸,好似在抚一只乖巧的猫,他觉得痒,却不生气,只回过头温柔地笑骂:“小东西,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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