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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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顿时面如死灰,目光一对,都是一般的心思,没了大象做免费保镖,豺狗再没有顾忌,在这里想凭着一把只有二十多发子弹的半自动步枪跟大群的豺狗周旋,只怕胜算不大。
象群已经趟过了水势平缓的河滩,来到了水深且急的河心,泛着白沫的浪花冲刷着大象的脊背,一只只大象都仰着头,抬起了鼻子在水面上换气,个头较小的小象已经欢快游了起来,成年象挡在旁边,防备着小象被冲走。
肖毅三个人就没小象那么好的待遇了,本来远远拖在后边的豺群看到大象渡河,把他们三人隔在了河边,立马兴奋起来。呜呜怪叫着,吐着血红的舌头,呲牙咧嘴的飞奔过来。芦苇丛被他们从中劈开,远处看去,到处都在簌簌晃动。
这回是真的背水一战了,肖毅转头问王过江道:“你还行不行?”
王过江抽出了长刀,眉毛一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轻伤不下火线么。”
“那还等什么,快跑!”肖毅大吼一句,三个人拨开苇丛,拼命的向外跑,只想早点跑出这一片芦苇荡的范围。否则四周都是芦苇,视线只能看到一米开外的地方,枪械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有先跑出去,到了开阔地方,才好再做计较。
人豺只间,就在这一片芦苇地中展开了生死追逐。间不容发之际,肖毅的头脑反而越加冷静,一边疯跑,一边找火柴,他已经想好,只要能在豺狗之前先跑出芦苇地,马上就转身点火,引燃苇丛。芦苇被中午的太阳烤的又焦又干,极易燃烧,只要火头一起,豺狗就算能耐再大,也得活活烧死在里边。
计划虽好,但也要先跑出这片芦苇地再说。可地上都是直没脚背的浅水、纵横交错的芦苇根和腐烂的淤泥,算得上举步维艰,让人根本走不快,更别说跑起来了。只是一会儿,豺狗从后边追上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王过江身体虚弱,这时狂奔了一阵,只觉得脚下渐渐没了力气,越跑越慢,已经几乎迈不开腿了,呼吸粗重头上发晕,眼前变成了一片粉红色,“扑腾”一下被脚下的芦苇根绊倒,仰着脸大口喘着气道:“我……我……不行了,你们快跑……我留下……挡住豺狗。”
“你他妈少罗嗦,快走!”肖毅根本不给王过江这个当烈士的机会,一把拉起他继续往前跑。
“出来了,你们快点。”林静竹激动的喊道,最前边的她第一个跑出了芦苇的范围,后边肖毅和王过江也紧跟着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肖毅推了把林静竹,一踢王过江**吼道:“你们往远处走,我来点火。”转身扯下一把苇草,慌忙取出火柴。
芦苇丛里豺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肖毅拿出一根火柴来划,谁知用力太猛,火柴竟然断了,再拿出一根,又被划断了,再拿出一根,又划断了。真是越急越乱,肖毅听着自己的心脏狂跳,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道:“别慌,别慌,别慌。”稳住了手,又抽出一根火柴,“嗤”的一声,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擦着了。
可还没来及把手上的苇草引着,一只的豺狗突然从芦苇中窜了出来,直扑正埋头点火的肖毅。可肖毅有了上次被豺王扑倒的经验,这次再不着道,电光火石之间,抓起枪迎头就射,一枪击中那飞扑而来的豺狗。嗷的一声惨叫,豺狗身体被子弹射出的巨力一带,在半空中又直接飞回芦苇丛。
那只豺狗是跑在最前边的,剩下的豺群紧随其后马上就要冲出来了。解决了眼前危机,肖毅急急忙忙又再点火,可低头一瞧,心顿时凉到了底。他刚才举枪射豺,那根好不容易燃着的火柴掉在了地上灭了不说,就连剩下的半盒火柴也掉进了芦苇下的积水里,湿了个通透。
肖毅第一次感到有点绝望,他似乎已经能看到芦苇丛中豺狗红色的身影,但没了火,就什么都做不了。可危及关头不能多眈,转身大喊道:“快跑……火柴掉水里了,快跑,快……!”

喊完他就几步躲到了一棵老树后边,瞄准了芦苇丛,想靠仅剩的二十多发子弹阻击追来的豺群,为王过江和林静竹赢得逃跑时间。那两人看出了他用意,却哪里肯撇下他逃命,反而跑了过来。
肖毅见他们两个不但没跑远,反而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心中更急,不断催促他们快走。可这时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目光落在了王过江腰间挂着的牛角火药筒上,顿时两眼放光,冲着王过江声嘶力竭的急喊:“快,把火药筒扔过来……往芦苇上边扔,快……”
两个人素有默契,王过江听到肖毅的喊声,暗道:“好办法!”急急忙忙解下牛角筒,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奋起力气扔了过去。
火药筒在半空划了个弧线,飞过了肖毅的头顶。肖毅举枪凝神,准星紧跟着飞行的路线,算准了个提前量,看准时机扣下扳机。
铜炮枪用的火药,平常使用时放在枪管里,被枪上的“鸡头”打在套在“猪母奶”状上的铜炮引爆,是种燃点很低的土制炸药。肖毅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王过江把还剩小半的火药筒扔过来
火药筒落在芦苇上空,被肖毅射出的子弹击中,“轰”的一声火药被子弹引燃,,爆出一朵火花,纷纷洒洒落下,下边干燥的芦苇立马烧了起来。与此同时,又有两只豺狗从芦苇中冲了出来,肖毅沉着冷静,后退一步两枪解决。
“乌拉,额青哈拉说。打中啦,烧死驴日的豺狗!”王过江兴奋的叫着,虽说他向来对肖毅枪法有信心,但刚才那一枪还是很捏了一把汗,看见打中了顿时一蹦三尺,激动的不行。一直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这才忽然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坐倒在了地上。(乌拉:万岁。额青哈拉说:好极啦。均系俄语。)
移动的小目标最不好打,肖毅这一枪几乎是在赌命,靠得五分是本事五分是运气,直到看见命中火起,这才抹了把汗放下枪,长出了口气,转身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笑了一下。
几番曲折,这时候总算是化险为夷,林静竹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气,冲肖毅笑了一下,马上蹲下身去照看王过江。
火势蔓延的很快,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不一会儿就就成了燎原之状,大火哔哔剥剥的烧着,燃起了一人多高的烈焰。肖毅站得近些,只觉得热浪滚滚,炙气逼人,不禁又后退了几步。
象群早已离开多时了,豺群此时置身火海,发出凄惨的叫声,突然有只豺狗一团火球一样冲了出来,跳进了河里熄灭了身上的火焰。接着浑身焦黑的豺狗瞪着血红的眼睛,发疯一样飞扑了过来。肖毅叹了口气,直接开枪送它去见了马克思。这个时候人与豺没有了平等的搏斗,剩下的只是屠杀。
他在火场边又守了一会儿,再没见豺狗冲出来,这才放了心。跟他们苦苦纠缠了几乎一天一夜的豺狗,终于被解决了。
芦苇燃烧后,化成又轻又细的灰粉,混在升腾起的黑烟里,随着燃烧的芦苇范围越来越大,黑烟也越来越浓,四处弥漫,烟火熏得四周已经呆不住人。浓烟如此势大,让人始料不及,肖毅在水里浸湿了袖子,捂住口鼻,紧跑到两人身前,一边咳嗽一边说道:“火势太猛,呆不住人了,咱快走吧。”
林静竹眯着被熏得通红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再看王过江,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口唇发绀,正抱着胳膊浑身发抖,抬起头来打着寒战道:“驴日的,又……又开始打摆子了,好冷!”
肖毅看身后的黑烟越来越浓,一步步紧逼过来,越来越呛人,留在这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皱了皱眉头,向林静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合力架起了王过江高大的身躯,拖着他沿河吃力的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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