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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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散落的火花而架起来的布,让人想起运动会救护站的帐篷。不过,帐篷底下的气氛并不悠闲,二十几个伤患就直接躺在草地上。就在我茫然若失的那段时间,还有伤患陆续被抬进来。
这里不分魔族、人类、村民,每个人都在痛苦地呻吟、哭号著。
一个一身浅蓝色肌肤的女子,正忙东忙西地来回走动著。拥有治愈之手的种族,浚达是这样称呼她们的。这么说来,她是个医护兵吧!看来这个国家似乎不分男女,都必须赴前线作战。光就这一点来说,可以说是蛮进步的。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女子将脸往上仰,抬起头来看着我。外表感觉和保鲁夫拉姆年纪差不多,但她年纪一定比我还大吧!
“不用了陛下!没什么大事,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但是不断有人被抬进来耶!”
“这个……这个,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让陛下看到这么难看的场面。请陛下您先回去指挥士兵们吧!”
我摇了摇头,并走进她的工作区域。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大家都因为受伤而痛苦,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可以指挥部队的人。”
一个新的伤患被抬进来后,医护兵好像改变了心意。她递给我一个看似急救箱的箱子,指了指入口附近的男子。
“对不起,可不可以先麻烦您一下,那边的是轻伤的患者,请用这个药液帮他们消毒,而且一定要套着手套,布和剪刀都在这里。陛下,请问一下,您有治疗过伤兵的经验吗……”
“虽然没有,但是我应该不至于昏倒吧!”
毕竟我也看过挨了触身球、滑垒受伤、被钉鞋刺伤的CASE。女医护兵这才一脸安心地离开这里,前去治疗重伤患者了。我在一个大腿被砍伤的男人身上大胆地涂抹消毒液,钉鞋割伤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从伤口都可以看到里头粉红的肉了。
“你运气真差,刚好被砍到没穿铠甲的地方。不过你放心吧,这个伤还满浅的,因为没看到你的骨头和肌肉。”
手抖动了一下。
“这样,陛下,有点浪费……”
“什么叫浪费?救人这点药可不能省。请问一下,这个是伤药吗……?”
少女对我点点头。我将急救箱里的黄色药膏大把大把的涂抹在纱布上,利用在健康教育课还是童军课里学到的技巧,用宽宽的绷带将腿包扎起来。我想这个男的应该会觉得很浪费吧!好,下一个!我打起精神,开始治疗起受了撕裂伤或是灼伤的病患。
虽然这些伤患还算清醒,但是对只在社团活动中受过擦伤和跌伤的我来说,这里毕竟是“野战医院”。处理了不少轻伤患者后,接下来轮到一个趴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背后被砍出一道斜斜的伤口,好在他穿着防刃服,所以虽然流了很多血,伤口却没有很深,就好像是被见人就砍的日本武士攻击的百姓。肮脏的领子上覆盖着明亮的棕发,一枚系在皮绳上的银色硬币跑到他的背后。那是个祈求幸运的项链呢,还是哪个国家的货币呀。我没想太多,直觉想将那枚闪闪发亮的一元硬币拿起来看。
“不要碰它!”
“啊,对不起!我不是想把它拿走,只是因为它很漂亮,所以我……”
“不要碰我!反正都要杀我了不是吗!?魔族是不会让人类活下来的!”
“杀……我没有要杀你呀……”
男子将身体动了一下,痛得皱起眉头呻吟了起来。他反复以让人听不懂的话朝我谩骂,不过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你是人类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妈的,不要把我跟你们魔族当同类!可恶,要杀就杀吧!”
“我没有要杀你啦,你在干嘛呀,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还会怕伤口消毒吗?”
“消毒?你现在还在装什么好人,魔族是不会救人类的!因为你们魔族会屠杀人类,所以我们才要将魔族赶尽杀绝。”
我没理他,继续将药水倒到他的伤口上。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杀你吗?证据就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人类。如果魔族会杀人类,那些人为什么还会活着?他们好不容易才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就是被你们破坏了吗?”
“对了,这些家伙攻击人类的村子,拿剑砍人,也对人类放箭。”
明明大家都是人类。
男子为了看我,把头转了过来,站著的我则低头俯瞰他。
“将那里破坏也好!那个村子的人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族,所以抢劫他们的东西也无所谓,烧了那种村子是理所当然的!神一定会原谅我们,并为了惩罚魔族赐给我们力量的!”
不知道是不是痛楚和失血的关系,只见他歇斯底里的发出嘶哑的笑声。
“神选择了人类!”
“……那是个什么样的神呀?”
一个额头上包著绷带的士兵,从旁边摇晃着起身。
“……竟然对陛下……用这种态度说话……”
我连等等都来不及说,他就握着剑,往那个不停叫喊着的人类的脖子砍了下去。
“不……”
“住手!”
锐利的剑划了进去,砍进柔软的土地里,男子的脖子还和身子连在一起,运气很好的是,士兵的武器断掉了。女兵抬起男子的下颚,迅速的用湿布捂住他的鼻子,受伤的人类马上全身无力,整张脸直接砸到草地上。
“伤者太过兴奋时,就要让他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常发生这种事情,只见她见怪不怪地微笑着。
“您的心情被他给影响了吧?真的很抱歉,他们总是抱持着怀疑的态度。还有你,请你好好思考后再行动。所有被送到这里的伤者都是平等的。不准你再伤到他们!啊,陛下!”
她看到被她的气势所吓到的我,注意到在我喉咙前摇晃的石头。
“这个是孔拉德阁下献给您的礼物?”
“啊,嗯嗯。”
“是这样呀!”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地点了点头。便开始治疗起下一个伤者。
“陛下佩戴它很好看喔。真的!”
回到忙着指挥士兵的孔拉德那儿后,我累的连走路都有点不稳。此时,一个衣服上处处都是焦痕的士兵跑了进来,报告挖井的状况。
“我知道了,不要太接近,尽可能的挖大一点,挖掘后的地方全部都要加设栅栏。”
部下略微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去。双手抱胸的保鲁夫拉姆看起来好像不是恨在乎。
“等大哥回来后,再用土埋了这个村子不就行了吗?这样一来,既可以灭火,也不会波及到森林了。”
“那么村人的家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开垦的田地呢?”
“哼,他们还不是被同样身为人类的人给放的火吗?他们就会死心了吧?”
同样身为人类。
我突然全身无力,当场就软趴趴地蹲了下来。
“陛下!”
孔拉德屈膝弯下身来,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背上。
“为什么他们么这么做呀……因为需要粮食就做出这种事?我以为他们只是因为讨厌像保鲁夫拉姆或古恩达一样轻蔑人类的魔族,才侵略这个村子的……”
保鲁夫拉姆不经意地发出轻蔑的笑声。
“为什么我们要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这里以前可是魔族的土地,烧起来的话,大自然也会遭到破坏,而且如果让火蔓延到森林的话,可不是一两年就可以恢复的喔!“
眼前是冒着黑烟,在大火中坍塌的房子,前几天刚到这里时,明明还是一片绿色和黄金色相互辉映的村子,如今只剩下被火焰吞噬的土地,以及数头逃往森林的家畜。
“为什么要对同样是人类的同胞做出这种事……”
孔拉德用身体为我挡着飞散的火花,并紧抓住我的肩。
“虽然你们魔族和人类敌对是不好的事情,不过这我还稍微可以理解,也就是说……,该怎么说比较好……就象虎鲸和海豚一样……因为天生不同种所以才会敌视吧,这一点还可以理解,但是人类互相残杀又是为什么呢?”
刚才那男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不就象海豚自相残杀一样,干这种既残酷又没意义的事,神为什么不会生气?”
夹在人类和魔族之间的他,用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低语着。
“我先告辞了。”
士兵们发出疲劳和绝望的声音,被火烧成灰烬的小草在空中飞舞。
飞落的灰烬在草地上堆积,又因为马匹的经过再次飞扬起来。
“难道在陛下生活的地球上,人类之间没有任何纷争吗?”
“……这个嘛……”
火光的照耀下一个骑着马的人影朝这里前进,后面跟随着三名骑兵的他将几大块布直接丢到我们面前,并向成群的村民望去。
“这是……”
这个看似破布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人,他的肩膀和右脚都被箭给刺穿,额头上不断流出血来,直到眼睛都被染得一片血红。还有一个看似农夫的男子,脸色苍白,仍在低头喃喃自语,虽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外伤,但是双手双脚很异常地扭曲着。
是骨折。
我光想象那种痛苦,就难过得想反胃。好不容易才把胃液吞了回去。
“那边我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有大半的人越过国界逃走了。”
就算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古恩达的表情还是完全没变,他那张带着冷酷表情的美丽脸庞一如既往,除了衣服沾有其他人的血,身上看不出半点作过战的痕迹。在得知保鲁夫拉姆也来到这里之后,稍微扬起眉毛,
接著就开始向被视为战士的另一个弟弟询问一些状况
“这个男人说,他们是被阿达尔贝鲁特煽动的,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有不少士兵参加这场动乱,而且好像也有会使用炎术的人,
火势之所以会那么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农民的暴动好像还没平息,骨飞族传来消息是在中年时刻
,所以在魔法师到达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那之前情况是否撑得下去。不过森林是非得守住不可。”
“这么说来,这家伙并不是来支援的,纯粹只是来看热闹的,或者是……”
这时我才了解到原来自己被当成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咬着下唇低下了头。优雅下马的古恩达,命令部下将兴奋不已的马拉离火场后,挺直了身子看着我。
“能不能请你用当时那个完美的水之魔法,来扑灭这个村子的火?”
“什么魔法?”
当时的水之魔法是什么东西?一股不安在我的内心深处浮现。浚达也说过一些和水有关的事情,好像是什么要素、盟约之类的。
“大哥,这家伙好像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的样子。”
保鲁夫拉姆以一副很冷淡、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着。
“那是他在无意识的情形下施展的,会出现那个奇迹只能说他好运吧!也就是说,现在的有利是一个完全不会用剑、施魔法,甚至骑马的外行人。”
“奇迹?我施展的?我施展了这样惊人的奇迹呀?”
孔拉德以愧疚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这种眼神,和陪我一起到学生指导室的导师的眼神一模一样。你没必要摆出这种表情啦,殴打教练、被社团开除的人是我耶。我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一点也不会后悔。被你们叫来学校的母亲,对教练和教务主任所说的殴打教练一事道过歉后,笑着问道:“那一定是因为教练做了什么事。会让这孩子生气出手打人的,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吧。小有从小就是这种个性。明明是个小鬼,却老是坚持一些奇怪的原则。只要犯到他这些原则,他就会火冒三丈,不过呢,
就算他气到失控,也不会做出违背正义的行为。”
老师们都相信,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如果他们相信我母亲所说的话,应该就可以了解我这样小市民的正义感了。
可是现在,我似乎没办法实践这些原则……
“如果你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就不要碍我们的事。”
长男似乎对我没什么期待。
他们从挤成一团的村民当中拉出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这个脸上散落着金发和挂着泪痕的女子,在魔族里地位相当高又美丽的人面前颤抖着,士兵把剑递给她,将她带往蹲在地上的敌人身旁,古恩达说道:
"这些家伙烧了你们的村子,要杀要剐就随你吧!“
“你说什么?“
他用那种“你又怎么了”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现在不能不管,就像以前的我……

被送到这个世界以前,在那个社会里会采取的行动。
但是,我就是我。
我握着拳头,站在女子和伤兵之间。只身挑战魔族里握有大权的人。
“这样做不好把?这家伙是个俘虏吧?如何处置俘虏应该有规矩吧?刚刚在帮忙治疗伤患的女生也说过伤者一律平等的耶。”
“孔拉德,你来处理一下这个罗嗦的人……”
“我才不要被你们‘处理’呢。”
古恩达可能也有点烦了,只见他摸着额头说:
“那只适用于一般士兵吧。这家伙可是主谋喔。”
“就算是主谋也一样,总不能随便就判他死刑吧!他也得找个律师,然后开庭审理,再判定有没有罪。”
就连这位不愿提起武器的女人,我也拼命地试着说服她。
“这位伯母,请你不要相信这些没常识的人的话,不管对方有多伟大,你目己也得明辨是非,不能随便残杀同类俘虏这件事,在国民义务教育里应该有学过吧?国中的历史课或公民课里就有讲到禁止私刑的……”
“我……那个……”
“这个女人并没有受过教育。人类的国家不希望国民拥有太多知识,以免和贵族发生冲突,所以哪有义务教育这回事。”
“没有义务教育?”
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一个人竟然连这种权利都没有?
虽然还没完全说服她,不过她很犹豫地一直站在原地,看来目前他们似乎不会动用私刑了。我放心了,环视周遭看看还能帮些什么忙。我可以拿着消防队的队旗,指挥大家用水桶灭火,但是这里好像没看见水,只看到大家都在拼命挖土。
“为什么不汲水灭火呢?”
我不经意地向孔拉德问道。
"因为附近没有井水,而目这是魔法师放出来的火炎,不是用一点水就能灭得掉的。不过因为这种火是将目标烧光为止,所以扩散得比一般的火要慢,除非用很大量的水,否则根本没办法阻止火势蔓延,古恩达精通的是地术,所以他才会用挖土的方式来遮断火的路线。但是这么一来对地下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并牺牲到森林的生态……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会使用水之术的人来到这里。”
施展水之术……我施展过这种东西吗?……有关那段时间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双手叉腰伫立的沃尔弗拉姆,兴奋地问他哥哥:
“他们袭击我们土地的这件事,可以成为宣战布告上的理由吗?”
“……这个嘛,是可以成为其中一个理由的。”
宣战布告?
听到十五年来鲜少听到的字眼,我像在念成语般反复念着这四个字。
宣战布告,宣战布告,宣战布告,
宣战布告?
“宣战布告?我们要发动战争?别开玩笑了,一定有其它办法!”
没人理我。
“………保鲁夫拉姆,你再多方面想想看,这里并没有任何一队正规军,
如果以这场袭击当做布告的理由,那些家伙只要牺牲一个村子就可以回避这场纠纷了,必要的是确实性。”
“难道说,你要我咬着指甲等着他们侵略我国的边境吗?”
“大家听着!”
所有人目光都只是斜眼望着我,似乎没人把我当一回事。
血液以粗仞的速度集中到我的脑部,如果现在我的血管爆掉,那一切就完蛋了,我冷静地注意用字遣词,连嘴巴都歪斜变形了,说话的尾音还会发抖:
“你们知道以守为攻的意思吗?换句话说,就是只要防守的意思!就是绝对不会主动引发战争的意思啦。现代的日本走的是和平主义路线,放弃战事,连宪法里也写得清清楚楚的喔!身为日本人,在日本接受教育,我当然是反对战争的,而且是反对中的反对。”
我指着孔拉德,尾音的音调微扬地说道。
“你刚才有问过我地球有没有人互相斗争的例子对吧?当然是有的,不可能完全没有。但是就算到了要战争的地步,还是会有人努力试图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全世界有大半的人口都是希望和平的!”
我发出有点半自暴自弃的叫声,自己和保鲁夫拉姆比起来到底谁比较暴躁呢?我也不知道。
“你看看你们谈了些什么?难道就准备袖手旁观?直到确定战争会爆发为止吗?”
“………小声点…”
古恩达是一脸头痛难耐的表情,不好意思,我的外号叫土耳其进行曲。
“好好讨论,我就是要你们好好讨论!要是你们国家的国民烧了我们的农地,你会怎么赔偿我们,会怎么给我们保障?会说‘我们绝对会避免战争的发生,举国上下努力让今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所以你们也要为解决这件事好好讨论!”
“不要大吼大叫,异世界人!”
“我就是要大吼大叫,你还比我大声呢!我到二十岁之前都是个日本人,就算拥有魔王之魂,在**之前也还会持有日本籍。对于追求和平这一点,日本的表现要比这里优秀,就算你阻止,我还是会继续说,反对战争,绝对反对,一生反对,至死反对!"
“那你要不要死一次给我看!”
“够了!”
我心里暗想“好耶”,一向冷静地把我当成庭院里的尿尿小童的古恩达也被卷入了这场争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后路了。干脆就扮成魔王该有的黑脸来吓吓他们吧。
“没有心想成为魔王的人,不要插嘴管我们国家的事情!我有保护真魔国的责任,所以也有维护国家利益的义务,你就用你长篇大论的日本伦理和马马虎虎的手段去保护教育你的国家就行了。我们有我们的,魔族有魔族自己的做法!”
“所以我才说要改变做法呀!我就是要彻底改变所谓魔族的做法!”
这片天空没有污染,这片大地没有公害,这片森林没有脏乱,这个世界环境优美,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们虽然个个英梭潇洒,但是邪恶的性格却大有问题!种族歧视,危险的习俗,特权阶级意识,还喜欢战争。这不是只有单方面赞成和平王义的问题!明明就都是人类
,却因为有人住在魔族的土地就攻打他们。哪有这种蠢事?要开战了还要祈求神明赋与你们力量?有这种危险的信仰吗?”
“陛下!”
会称呼我为陛下的,在三兄弟当中只有孔拉德了,只见他以愕然的黄宝石眼珠看著我。
“当然他们那里也有错,不过我们也不可以因此得理不饶人,只要自己行得正就好了。要发动战争绝对是错误的举动!”
对不起了,孔拉德,进行曲正演奏到**,完全停不下来,此时我的脑袋就象缺氧似的痛了起来,我们是指哪个“我们”?我已经加入他们了吗?我不再是人类了吗?
“如果国王反对战争,国民也应该要顺从才对吧?”
“陛下!”
我小声地说完这句话,接下来又大声怒吼道:
“魔王就由我来当!”
“有利?!”
“成为真魔国国王!”
我如果不比个手势,比赛是永远没办法开始的。
在我背后,火已经蔓延到了栅栏处,一声小小的爆炸声,被女性的尖叫声给盖了过去。
“什么事?!”
正准备转头看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蜷起身体开始咳了起来,因为右边的肋骨挨了一击重击,阻碍了肺部空气的运行。
“不要动!”
我被人用擒拿术从背后架住,下巴也被紧紧抓住,厚重的金属抵在我的喉咙和胸口,耳边可以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
原本蹲在一旁的主谋者,从女人手上将武器抢了过去,一双充血的眼醣闪烁着光芒
,而且因兴奋及痛苦而变得急促,箭依然插在他的肩膀和脚上。
“谁也不准动,谁敢动,我就割破他的喉咙!”
我眼珠子尽可能往旁边看,试图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喔,我知道了……”
超软弱。
“面对这位伟大的魔王陛下大人,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吧?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小人物。”
有人喊了一声,不知道是谁?
他拉着我一起移动,还带笑问道:“你要是真的魔王的话,会这么简单就被我这种小兵抓到吗?”
“……呃……”
“而且我还准备把你带到哪里去呢?你们给我听好,有胆量的话就尽管使用咒文看看呀,虽然我有可能会死,但是这家伙也绝对会一起陪葬!谁想试试看呀!我可是当了二十年的军人喔!"
我的脖子有种又热又痛的感觉,皮肤可能已经被刀割到了。
男子慎重地和魔族们拉开距离,并要求要一匹马、水和食粮。
“反正就快死了,我就问了,眼前这个小鬼真的是魔王吗?而且好像连剑术和魔法都不会,真有这种魔王吗?”
“……我也……没办法……”
虽然碰触到刀锋的喉咙很痛,但是被他打到的肋骨更痛,每一次呼吸都痛得让我流出眼泪来。
“不管怎样都好,反正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变黑的人。就算他不是魔王,也可以让我轻轻松松赚到不少钱,你们自己知不知道呀,有些人拼命存钱,只为了买一个可以让他们长生不老的黑发黑眼人。”
啊,我听过,不知是在三天前还是六天前,可是我连自己的生死都没办法掌控了,还会成为别人的长生不老药吗?哪有这么扯的事?我突然闭起了眼睛。
我刚刚大声地骂了你们真是对不起,我会向你们道歉的,请你们现在快来救我吧!虽然我拼命地用眼睛向他们恳求,但是我方没有一个人肯出手,都只会在远处穷紧张。
马来了,马鞍袋里也注入了少量的水。
难道说,此刻将会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因为绝对没办法两个人同时上马,更何况他还要用刀架着人质。这样一来,机会只剩现在了?
“上去!”
男子将剑转向我背后,摆出要从后头刺我一刀的架势。我也没办法告诉他我不会自已上马,只好胆颤心惊地踩上了马镫。
就在我右脚跨过马鞍的那一瞬间。
一个黑影迅速地冲到旁边,将一直刺在男子脚上的箭给拔了出来。
男子发出一声宛如蛙鸣的哀号,棕色皮肤被刀划伤的胆小棕毛马大声地嘶吼著,高高抬起前蹄,将我这个“行李”摔落在地上,因恐惧而跑了起来。
“糟……”
原木我的身体还浮在半空中,旋即又摔落在一个硬度和地面不同的地方,刚刚被打到的肋骨还在痛,吸不到氧气也让我痛苦万分。
“……咦……”
在我紧抓着胸口的手指上,有一股温暖的感觉。
是血。
背着光我只看得到孔拉德的身影,在他的脚下也有一团黑影。
男子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新鲜的血流了出来。
“死了吗?……”
“应该吧。”
一阵发音从我身体下方传来,我赶紧将**挪到草地上,正看到古恩达正在拍掉他身上的泥巴与尘土。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被压在我下头?但是我并没有时间可以问问题。
我恐怕是被马给弹了出去吧,让我看到了这个恩人凄惨的模样。
眼看着火焰就快蔓延到那边了,横躺在那头的少年,就像完全没感到热度一样一动也不动。
“喂!”
是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年,是小孩子们里面身材最壮硕的。
“布兰登--”
“有利,这里危险,就交给我处理吧!”
甩开孔拉德的手腕,我脚步蹒跚地朝火焰走去,这些孩子,这些人就要被火吞噬了。
只因为有人蓄意放了这场火,这场无法扑灭的卑劣大火!
“布兰登!”
一团火冲向我身旁,亏好被孔拉德给挥开了。
“布兰登?!”
我将仰卧在地上的少年枕在我的膝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也动了动嘴唇,他还活着!
“陛下……”
“不用叫我陛下!”
“可是……你会……成为……国王吧……”
“布兰登……”
我会守护这座村子,也会保护你们的,我保证!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孩子的脸颊上。
“保证会!”
“你……会……会教我……投……投球吧……”
“保证会!”
在我狂吼的同时,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
在耳里的三半规管最深处,似乎听到了一阵天真无邪又快乐的呢喃声。
一直到最后一滴下完为止……
雨滴开始拍打著地面
是一场少见的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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