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云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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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出云镇
出云镇虽是个小镇,却是南楚国著名的旅游胜地,除了别具特色的人文景观外,最吸引游人的便是镇上多如繁星的温泉了。故此出云镇的客栈大多造在温泉周围,这样,方便客人游玩了一天之后,能够泡个温泉,洗去满身的疲惫。清一行人抵达出云时,正值旅游旺季,很多客栈都挂出了客满的牌子。好不容易在入夜前,找到了一家较偏远的小客栈落下脚。不过,客栈小归小,后堂倒也一池温泉。然美中不足的是,小客栈不提供女客泡的温泉。所以,晚饭后,泠只好用艳羡的眼光目送一行大男人快活地泡温泉去也。然后,独自一个回房去睡大头觉。
赶了一天的路,加上前夜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今晚终于有舒服的床可睡,总算可以聊以自慰一下了,所以泠倒在床上没多久也就沉沉睡去,一夜好眠到天明。
清晨·客栈马厩
泠盯着眼前这名感觉上很熟悉,但五官却十分陌生的男子许久,“那个,我好像不认识你吧?!”“怎么?昨天还冲着我流了一整天的口水,过了一晚就不认识了?”咦?这个欠扁的声音不是……“清!你是清?”泠惊呼,快步走到清面前,很努力很专注的看了半天,除了那淡漠的眼神外,平淡无奇的五官看不出丝毫易容的痕迹。哇,哇,哇,厉害,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么?哦,杰克,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无视于泠惊叹的目光,清帅气地跃上马,然后俯身将还搞不清状况的泠轻松提至身前。“啊!”陡然从地上被提到了马上,泠忍不住尖叫出声。马耶!长这么大她还从没骑过活生生的马,第一次就骑这种高大的神骏,心里难免有点怕怕嘛。“别吵,走了!”说完,清一手扶持泠的细腰,一手操纵马缰,马儿吃痛,撒开四蹄狂奔起来。“呀!”泠吓的转过身,伸手死死的搂住清的脖子,一张小脸埋入清怀中,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奔驰了多久,泠渐渐适应了奔跑的节奏,缓缓的松开了双手,还没抬起头,便听见清凉凉的声音响起:“终于舍得放手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赖在我怀里一辈子了呢。”什么嘛!刚才污蔑她冲他流口水,这会又含沙射影地暗示她吃他豆腐。可恶!她只是一时情急才会搂他脖子的好不好,要不是他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她提上马,她也不会这样做啊。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小淑女,还从没跟哪个异性如此接近过呢,说起来还是她吃亏比较多好不好。至于流口水,人家她才不会做那么没气质的事呢,充其量也只会在心里做而已,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流口水啦?孰可忍,孰不可忍!憋了一肚子话的泠正欲暴发,却听见清道:“到了!”
马儿驯服地停下步伐,泠也终于看清了四周的景色,刺鼻的硫磺味,不远处热气腾腾的池水以及周围杂乱无章的碎石,这一切,都告诉泠她正身处一未被人开发过的温泉。遇到清那天,因高烧而昏倒,此后四天一直忙于赶路,露宿野外是常有的事,算起来她已经有整整五天未净身了。而今,温暖的池水正在向她招手,渴望沐浴的念头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可问题是,身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呢?
先行下马的清先走到池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温度恰好后,回到原位,将还在烦恼的泠抱下马。“清,我想洗个澡。”“洗啊,我来这就是为了洗澡。而且,再不洗澡,你身上的味都快薰死人了。”什么?!听听,这是人话吗?好吧,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但他也不该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出来呀。哼,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入微。泠愤愤地瞪着清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为什么我要回避,我也要洗啊。昨天伤口没有结痂,好不容易今天结痂了,当然要好好泡泡。”话说间,清已开始动手除去外衫。“你,你的意思不会是我们一起洗吧?!”泠震惊极了,傻傻地看着清宽衣解带也忘了避嫌。“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不心存邪念,我们谁也看不见谁。”“啊?”泠随着清的目光望向池水,这才发现池中央有一排高出水面约二尺的石堆,巧妙地将池水一分为二,只要不存心窥视,倒也无甚大碍。泠释然的转回头,“呀!”
他,他,他什么时候脱光光啦?讨厌啦!想害她长针眼不成?不过,他总是穿着黑色的衣衫让人以为他很瘦弱,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眼前呈现的是一具艺术感十足的男性身躯:象牙色的肌肤,看上去光滑细腻,隐约可见的肌线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阳刚的线条。此刻,即使配上那张精致绝美的五官,不但不显娘娘腔,反而自然散发着一股勃发的英气。哇,哇,不行,不行,她要喷鼻血了啦。“你看够了没,老女人!”平淡如常的语气,刺耳的称呼把泠神智唤回现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视线自那诱人的身躯上移开,泠的脑子终于能正常运转。“喂,臭小子,你说谁是老女人?”女人最怕人说她老,更何况泠才双十芳龄,正值花样年华,而今被一个毛头小子唤成老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相对于泠的怒气冲天,清则是一脸漠然地跨入池中。“我17岁,你几岁?”“20。”泠下意识的答道,心下正奇怪这混小子突然彬彬有礼地报上年岁干么,清吐出的下一句话立时把她气的七窍生烟。“哼,哼,那我叫你老女人有什么不对?”死小子!乳嗅未干的黄口小儿!啊!啊!被清的话堵的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言的泠,只能在心中发泄不满。哼,算了,算了,不跟随小孩子一般见识,如此岂非自降格调?对,对,不用于理会·······“我说老女人,你还要看多久?想发情的话,千万别找我,我对老女人没兴趣。”啥?泠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SHIT!前面到底是哪个鬼说这小子沉闷来着?这家伙根本就是毒舌派掌门,不说则已,一开口不把人活活气死誓不罢休。“谁会对你这小毛孩感兴趣?少臭美了!”当然泠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软骨头,当场还以颜色。“哦?是这样吗?那刚才紧盯着我的身体流口水的人不知道是谁哟?”清洗完长发,率性地一甩头,飞瀑般地秀发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圆弧,这动作让泠清楚的看到了他背后自肩延伸至腰际的伤痕。伤痕虽已结痂,但看上去仍然相当的触目惊心,可以想见前夜他伤的有多重。但很奇怪,这么重的伤怎么才一天一夜就结痂了呢?即使是现代先进的医学,只怕也做不到这点吧。镜界真是个矛盾的世界,虽然很多方面都较为原始,但医学却相当发达。就像她前几日的感冒吧,就喝了那么一碗极苦的药,第二天她就活蹦乱跳了,实在是VERY不可思议啊。
等了片刻,不见泠伶牙利齿的反击,清不禁奇怪的转过头,发现小妮子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站在池边,不知小脑瓜中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老女人,要洗就快点,我们一会还要赶路。不过,先说好,你今天要是不洗,下次就不知何时才有得洗了。”可恨的“老女人”三个字成功的将泠飘远的神志唤回,顿了一下,解读出清的话意。泠思忖了一下,再见清一脸舒适的泡在池中,最后,沐浴的渴望战胜了少女的羞涩,一步一步的挪向池边,一边观察清的动向一边轻解罗衫,几乎在最后一件蔽体衣衫落地的同时泠跳入了池中。由于动作过于猛烈,不但发出很大的声响,飞溅的水花甚至有几滴越过界滴落到清的身上。安闲自在的靠在石块上闭目养神的清听闻身后发出的声响,嘴角无声地上挑,露出了一个正常意义上的浅笑。
哗,**!全自浸泡在水中只露出一个头的泠露出满足的微笑。没被莫明其妙扔到镜界之前,在家里泠就算是冬天每天也必定洗把澡。到了镜界,碰上冽风,住的是豪华宫殿,洗澡的池子大的像小型游泳池,这点是酷爱泡澡的泠对风离宫最满意的地方。再来随冽风踏上旅途,冽风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早就设计好路线,确保不用吃好住好。可最后遇上清,这个让人惊艳不已的美少年,虽然脾气、习惯流露出贵族子弟的特性,可对于吃住方面却不是很讲究。这样一来可苦了泠,破天荒整整五天没享受到沐浴的乐趣。唉!脑子里转着些有的没的,泠手上也没闲着,卖力的清洗着自己的娇躯。搓了一半,想到系在脚踝处的紫晶琉璃,遂弯腰取下,捧在手心细瞧:真奇怪,泪滴状的坠饰,看出去明明是无色透明的,可为何要叫做紫晶琉璃呢?再将链坠对着阳光端详,只见坠饰中心折射出丝丝缕缕的蓝光。难不成镜界人习惯把蓝色当作紫色?……想不通,算了,不想了。泠无奈地甩甩头,顺手将紫晶琉璃挂在脖子,继续洗她的澡。

专注于洗澡的泠全然没有发觉,那个她以为也在另一边泡温泉的清不知何时已穿妥衣衫立于池边,一又神秘的紫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冰肌赛雪,温润如玉。紫眸流露着赞叹,待欣赏够泠的美体后,视线一转落在了她雪白的颈项间:果然是紫晶琉璃呵,卫青泠,你果然是天沐云绯,我琉璃国的绯月公主,专属于我的明月。绯儿,我的绯儿。……激动的心并没有降低清的警备心,凝神细听远处传来的异常响动,不妙!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碰上他们?现今他的状况自是不能和他闪正面对上,看来只好……
“老女人,别再自我欣赏了,该起来了!”咦?近在咫尺的声音令泠吃惊的抬起头,赫然发现那双不知已看了她多久的紫眸。“你,你……”泠满脸红霞,羞的说不出话来。“别再你来你去了,动作快点,不速之客就要到了。”听出清语气中的凝重,泠再也顾不上羞涩,匆匆爬上岸,穿上清早先摆在那的干净衣衫。
“出什么事了?”“我们可能碰上出云军团了。”“啊!出云军团?”泠惊呼,出云军团是镜界数一数二的盗匪集团,与其他盗匪集团不同的是,它主要干的是掳人的勾当,说白一点就是一个贩卖人口为主的集团。但它又不同于一般的人贩集团,它掳去的人并不直接贩卖,而是押送到秘密基地根据个人的特点集训,经过集训的人或在**或在文治或在武功等方面皆有过人之处,自然出手就能卖个大价钱喽。甚至于,各国的王公贵族也时不时的会根据需求向其购买或订购,也有一些出身低下的平民为了平步青云主动找上出云军,故它虽是个盗匪集团,却被尊称为出云军团。但对于清和泠来说,自是没有借其平步青云的必要,而两人的容貌又都是上上之选,若与其正面对上,势必会成为它的目标,故此泠才会发出那么大的惊呼声。
“哇!怎么办?怎么办?”泠急的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别吵了,老女人!跟我走就是!”清大喝一声,成功制住了泠歇斯底里的发作。正欲上前牵过马匹,突然感应到马蹄声正加速向己方奔来。不好!他们可能发现他和泠的存在了。清当即立断,转身抓过泠的手就往温泉左前方一条不引人注目的小道奔去。
泠被清拖着发足狂奔,但人的两条腿毕竟比不过四条腿的动物,没多久,身后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同时,长期缺乏运动的泠体力也到达极限了。“清,我不行了,你先走吧。不过,千万别忘记一定要回来救我呀。”泠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就欲将小手自清的掌中挣脱出来,但清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加大了手劲,牢牢扣住泠的小手。“清,放手吧。不然我们一个也跑不掉。”泠虽然很感动清的这份执着,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逃掉一个另一个才有获救的希望,若是二人一起被擒,那可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唉!清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停下了脚步。该死!为何偏偏在他不能动武之时遇上这种事呢?以他现今的状况,对上那个人会有多少胜算,只怕连老天也说不清了吧。可是,眼前无路可逃,又带着泠,唯今之计只有拼拼看了。
“清?”不明白清为何突然停下脚步,缓过气的泠不明所以的问道。清不语,只是解下泠颈间的紫晶琉璃而后将之缠绕于泠的手腕上,再放下长长的衣袖掩盖。转过头望向渐行渐进的人群,低声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但记住一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身边。”泠听话的应了一声,双手紧抓着清的衣衫,整个人缩在清身后,只露出一双灵秀的大眼望着传说中的人物——出云军团首领占乱的逼近。
与想像中一脸凶神恶煞、满脸大胡子的盗匪首领不同,占乱长的唇红齿白,一派白面书生的形象,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盗匪二字联想到一起,并且,他还年轻的很。
“呵……看看我捡到什么宝贝了?”看见清那张绝对不会错认的脸,占乱笑的益发昌狂。什么嘛!讨厌的BT!占乱望着清的眼神让泠十分的感冒,不过她也没胆直接说出来,只敢在心底诅骂。“哼,哼,这个时候你居然会在出云出现,我也感到很奇怪。”方才面对泠时的讥讽、戏谑立时消失无踪,呈现在清脸上的是惯常的面具般的冷漠。“呵呵,我在自己的老巢出现,有什么好奇怪的?”话说间,占乱已来到清面前,一手轻挑的托起清的下颚:“倒是你,我最美丽最高贵的清殿下,居然会出现出云这个穷乡僻壤,身边更是带了个水灵灵的俏人儿,这才是轰动镜界的大事吧?!”对于占乱的无礼举动,清的眸底跳动着冰冷的火焰,但他并未爆发出来,只是用最冷的语气道:“放、开、我!”占乱耸肩收回手,带着探索的目光望着清:“嗯,奇怪,你今天居然没有对我还以颜色。难不成,近日玉体违和?”“够了!占乱,我们不用拐弯抹角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你放我们走,我就告诉你惑的居处。”
“惑”这个字令占乱满脸的笑容迅速隐没,取而代之是符合他盗匪身份的森冷。“哼,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干这笔赔钱的买卖?要知道就凭您清殿下一人,就超过占惑不知多少倍价钱,更何况再加上您身边这位大美人。你想天底下有这种会同意这笔交易的笨蛋吗?”面对占乱近乎拒绝的话语清反而松了口气,他会有那样的反应,说明自己押对宝了。现在只剩下如何不着痕迹地请君入瓮了。“哦?没有吗?奉劝你想清楚一点,虽然我现在状况不佳,但我若铁了心与你拼到底,你认为你有几分把握能抓到我?而我一旦脱身,必当全力封锁惑的一切消息,确保你此生得不到他任何信息。这样……”清留下话尾,清待占乱抉择。
占乱低下头,短短一分钟内心中千回百转,再度抬头,眼中满是不甘与挫败:好你个清帝,早就设计好圈套等着我往下跳哪!可恶!难道我就只能任他摆布?不,难得碰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半点颜面都扳不回来岂不有负我占乱之名?“哈……,清殿下的聪明才智果真名不虚传,占乱甘拜下风。只不过,清殿下,兄弟们随我忙活了大半天,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我看这样吧,留下你身后的美人儿,咱们就此别过,如何?”“这样啊,也可以啦。”虽然清与占乱的谈话有大半泠都听不懂,但说这句话时占乱充满邪气的目光让泠心中产生了不妙的感觉,遂捉紧了清的衣袖,整个人缩在清身后。“那同样的,我只告诉你惑在琉璃城的居所如何?”该死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惑在琉璃城的居所,这还需发你告诉吗?奸诈的家伙,你连半步都不肯退让吗?
咦?等一下,那女娃儿看上去为何有点眼熟?算了,暂且不管这个了,据他所知这好像是这冷漠的小子第一次对亲人以外的异性如此关注嘛。好吧,留不下人也不要紧,光这条信息足够让这混小子未来的日子变的精彩无比。“好,你赢了!”占乱咬牙切齿的道。
呼!好险!清在心中暗自捏了把冷汗,看不出这家伙当了这么多年的强盗,对惑的感情倒丝毫没有淡去。就冲这一点,把惑出卖给他也值。而且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事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也该面对面解决一下了。若能因此将占乱导回正途,岂不是平白添了一员猛将?清越想心底出卖心腹部下的愧疚感越轻,当下,侧首在占乱耳边低语数句,然后揽着泠扬长而去,末了还大方的道:“那边马匹上的财物就当是兄弟们的酒钱吧。”
占乱望着大获全胜的清离去,心里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唤来属下:“去,发动出云军所有据点的人员明天一早通通上街去!”“是!……可是,首领,上街做什么?”“散布谣言。”啊?这名出云军的高级干部顿时呆若木鸡,想不通首领此意为何。“没错!就说清帝携意中人同游。”“是!”部下若有所悟的领命而去。
幻想着当这则谣言传遍镜界时清会有的表情,占乱的便秘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哈,总算出了口恶气!接下来,惑,我亲爱的大哥,该是我们算总帐的时候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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