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色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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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清走进这家店名只有一个字的店铺,哗!没想到店外门庭冷落,店内倒是人声鼎沸。怪怪,这家店到底是卖什么的啊?泠边走边东张西望,这儿真的和别家店不同耶,别家店一般只有一张柜台,可这家店怎么有十几张啊?而且,那十几张看上去也不太像柜台,倒像是大方桌。每张桌子旁都无一例外的挤满了人,根本看不见桌子上的货物。真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抢手啊?还有,清为什么进来这里呢?现在他们俩可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哟,就算真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也没钱买不是吗?难不成他想用抢的?
泠心中的疑问没多久就得到了解答。只见清停在了一张人数较少的桌子旁,仗着高人一等的身高轻易越过众人看清了桌上的交易。十七岁的少年,身高足有178公分,可以想见未来他的身高绝对能突破180大关,反观自己,虽然虚长少年三岁,身高却早已停滞不前,停留在159。5公分,想来这辈子想要冲破165关卡是不太可能了。唉!被人群阻碍了视线的泠以妒忌的目光注视着清,心中胡乱的想着。
凝神观望片刻后,清眸中流露出了然的光芒。左手一伸一收,非常轻巧的将娇小的泠手电揽入怀中,又在泠的惊呼出声之前踩着奇异的步筏,左一晃右一拐,就这么悄然闪进人群,立在了最前方。
被清护在怀中的泠在一阵很短暂的眼花缭乱之后,首先暴露在她清楚的视野中的是立于桌后,一脸和蔼笑容的中年男子。目光下移,大小适中的方桌被红黄两色红划分为三块,红线那边看来是属于中年男子的地盘,其内散乱的分布数块五彩晶石。红线这边以黄线分成二片,左片书着一个大大的集字,右片则是一个散字。由于这二个字是以镜界通用字书成的,故此泠认得。集字片与散字片相同之处在于,二区都压着数十张数目可观的银单。呃,这,这看上去怎么有点像赌桌啊?!
“少年人,想玩一把吗?”世故的中年男子一眼就看出清才是正主,故此对于泠打量的目光毫不理会,只是看着清道。“当然!”清维持着一贯的冷淡,伸手取下左耳的坠子,状似随意的抛向集区。中年男子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但在见到清耳坠的刹那,还是忍不住目露讶然:那可是罕见的黑琉玉呵,这名满身尘埃的平凡少年为何会有如此珍贵之物?当然老练的他很快收起失态,笑问:“这么快就下定了?不再考虑一下吗?”“不必了,开始吧。”清酷酷的回道。
如果说泠先前对于自己的猜测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此时手中越来越多的银单扎扎实实的证实了她的猜测。这家奇怪的店正是一家赌坊,不过泠不知道的是,这家赌坊来头可不小,它是南楚国仅有的三家合法赌坊之一,而眼前笑的一团和气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家赌坊的大老板,都州城主的亲弟弟桑德。但是,虽然此刻桑德的笑容不变,随着清赢走的银单数目的增加,他的眸底渐渐透露出森冷的光芒。当然,这一切变化并未逃脱出清敏锐的目光。估计赢来的钱足够用度到旦日国了,清爽快的收手,在桑德怨恨的目送下拖着仍在发愣中的泠离开了赌坊。
坐在都州最好的菜馆,泠吃上了自离开留珠镇后第一顿好料,但是此刻她却没有心思细细品味,只是张着一双水眸直直的看着清:唔,用现代的话来讲,这小子的餐桌礼仪完美的无懈可击,且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自然,可见一定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所以,从相识到现在,即使他从未谈及自己的出身,她也早已认定他必是王室贵族出身。可方才他在赌坊的身手,却不得不令她对他的出身来历有所怀疑起来。正常的贵胄子弟会对赌术那么精通吗?当然,那些嗜好吃喝嫖赌的败家子例外。因为清虽然嘴巴很毒,平时又很冷漠,但他绝不会是那种人。对于这点,泠还是有信心的。可也正因为他不是那种人,适才他在赌坊的表现才会让她起疑心啊。究竟,他是何出身来历?难道,他是镜界版的韦小宝?哈,哈,好像说不太过去耶。……啊,清,这个美丽神秘的少年,全身都是谜哪。不过,无妨,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把这则美丽的谜彻底解开的,一定!思及此,泠不禁绽放出亮眼的微笑。
坐在泠对面的清不是没有发现泠打量的目光,只是,此时他心中正在思考“暗灵”的事,自然无暇逗弄泠了。不过,当泠露出笑颜的刹那,他顿时停止了思考,将泠美丽的笑容尽收眼底:那仿若能融化冰雪的笑脸奇迹似的驱走了清的烦恼,唉!真是糟糕,清在心中暗道,他好像越来越放不下她了。不过,他也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就是了。
饭后,两人来到一家裁缝店,各订购了一身衣衫,然后清将泠留在店中等候他们订购的衣衫修改完成,自己则一溜烟不见人影。泠独自呆坐在店中,心里NO。1001次咒骂着清的遗弃。须知虽然她在南楚国呆了也快一个月了,可对于拗口的南楚语泠也只到勉听懂的程度。至于说仅止于“你好”“天气不错”之类的问候语,都州地处偏远,故此地方言盛行,既使同样是南楚语,与泠熟悉的楚城语也差了好远,基本上有如鸭子听雷,一个字也听不懂。所以,穷极无聊的泠只有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埋怨着清一边祈祷着他速速归来。
一个时辰后,清终于牵着一匹马出现在泠的面前。原来,他买马和其他旅行必备用物去了。将打包好的衣物固定在马背上,再将泠抱上马,正欲跃上马的清忽然动作一顿,随即装作整理物件,锐利的紫眸不着痕迹的瞥向左后方:唔,一、二、三、四、五,桑德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居然派了五个人跟踪他,殊不知人多反而误事。不过,现在也不宜与他们正面冲突,还是走为上吧。思毕,清迅速跃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一骑双人便如箭矢般冲向南大门,后方跟踪人马没想到如此变故,一时之间皆愣住了。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时,视野所及已无清泠二人的身影了。完了,人跟丢了,回去怎么向老板交待呢?五人心中同时浮现这个问题。这五人,原本就是桑德临时雇来的,自然也别指望他们有多少忠诚可言了。五人一合计,一致同意散伙避风头去也。待到端坐在赌坊等候消息的桑德发现不对劲之时,五人早已逸去无踪,而清泠两人也早在百里之外,想追也追不上了。桑德固然够老奸巨滑,可碰上见多识广、聪明绝顶的清,那他想不栽跟头也难喽。
“清,我们要去哪里?你方才不是说今晚在都州住一宿的吗?”遂渐习惯了骏马奔驰的节奏,此时正舒服的倚在清怀中的泠不解的问。“啊,原本是这么打算的。”清熟练地驾驭着马匹,边分神回答泠的问题。“可方才在赌坊赢了那么多钱,你想赌坊的人会善罢甘休吗?”“哦。”泠明白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垮下小脸,“啊,等一下,那我们今晚岂非又要露宿荒郊?”“没错。”“啊?怎么这样!”泠的小脸皱成一团,委屈的叫道。泠委屈的表情泠清忍俊不禁,不过想到泠一个女孩子跟着自己餐风露宿了这么久也属难得,于是强压下笑意,空出一只手自怀中取出一件物什塞进泠手中,“别抱怨了,老女人。哪,这给你。再忍耐二天吧,二天后进入旦日国境内,就不用再露宿了。”
咦?这不是那支“凤效于飞”的扶柳钗吗?泠讶然望着手中的钗子,下一刻,淡淡的笑意染上瞳仁:嘻嘻,看不出来,这个老是冷着一张脸,嘴巴恶毒,丝毫不懂尊老爱幼为何物的清居然会买礼物给她,姑且不论他动机为何,最起码,此事证实了他关非她先前所以为的那般不解风情嘛,嗯,孺子可教也。这个结论令泠的心情迅速好转,决定看在这支钗的份上,就不计较未来二日的露宿之苦了。
风国·冷香城
冷香城是风国第二大城市,以盛产香料而闻名,镜界各国王室贵族及商贾巨富们所用的香料大多出自于此。风国每年近半的财政收入也正是来源于此,故冷香城面积虽比不上都城驭风都,其繁华程度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与冷香城的香料齐名的则是冷香城的姑娘。说到冷香城的姑娘,就不得不提到会晴阁了。

都说冷香城出美女,而会晴阁的姑娘则又是美女中的个中楚翘。会晴阁分为三院:香院别称色院,其内的姑娘们都是倾国倾城之容,只不过头脑空空,典型的以色侍人,她们干的活计跟一般青楼女子一样,卖笑兼卖身。艺院的姑娘容貌也许不及香院,但她们大多有一技之长,属于卖艺不卖身那类。才院的女子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容貌俊丑不一,气质参差不齐,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收集情报。事实上,会晴阁的才院正是镜界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夜昙花”。当然这是个秘密,对外才院的姑娘们是专门被短期雇用打杂的。
今天,才院的花厅来了一位贵客,这位客人尊贵到什么程度呢?贵到会晴阁的主人,“夜昙花”的大头领芳姨亲自招待。
珠帘轻挑,暗香袭来,娇懒的吴侬软语随之响起:“风间将军,您可真是稀客啊!”闭目养神的月闻声回头,讨喜的娃娃脸展露出可爱的笑容:“芳姨,好久不见!您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奉承话果然人人爱听,芳姨被月的话逗开了怀,轻移莲步行至月身前,双手捧起月的俏脸:“你这小子啊,模样讨喜,嘴巴子更是甜,芳姨没白疼你。不过,芳姨也知道你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想知道什么?”
“呵呵,我就说嘛,芳姨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月绅士的站起身,扶着芳姨在桌旁坐下,接道:“近一年来,暗灵的活动日趋频繁。按理说,二十年前那场大战重创了暗灵的高屋人士,他们没可能这么快恢复实力的。想必又是操纵了某些意志薄弱人士,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所以,芳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年来暗灵的袭击行动是以哪里为中心发动的?”
芳姨静默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你这死小子,老是给我出难题啊!”“芳姨?”熟知芳姨个性的月一听这话,心知压芳姨必是有了答案,连忙契而不舍的追问道。“唉,罢了!告诉你吧,这一年来暗灵操纵的袭击行动的指挥中心是在观日。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凭你和清殿下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找出幕后主谋才是。”“观日?”月面容一凛,糟了,清正往那里去。“怎么了?”芳姨不解月为何突然表情凝重。“半月前染星差人送来一封急件说是有要事商谈,现在清殿下正与一名没有半点灵力的少女前往观日。”“哦?”芳姨美目流转,“看来哑少必是发现了什么。”“嗯,想来染星所说的要事定是与暗灵有关。”月沉吟了一会,接道:“芳姨,事态紧急,我很担心少主的安危,就此别过!”“好吧。”芳姨了解的点了点头,忽然思及那个正在镜界各国传扬的沸沸扬扬的传闻,不由好奇的问道:“等一下,月,你说清殿下与一名少女同行,这么说,传闻是真的喽?”“传闻?什么传闻?”“咦?你不知道吗?现在镜界到处都在传清殿下有了意中人。”
“什么?有这种事?是谁传出来的?”月微蹙剑眉,想不通只怕连清自己都还未理清他对泠的感情,为何会有如此谣言传出呢?“消息好像是从出云军传出来的。莫非只是一个谣传?”出云军?看来清在出云碰上占乱了。月有些明白为何会有此传闻了。“传闻可曾说明那女子的身份?”“这倒没有,不过光凭清帝有了意中人这一句话就足够让那些对清帝有所图谋的人蠢蠢欲动了。所以,不管传闻是真是假,清殿下的处境可越来越危险了。月,你的责任不轻啊,千万要隐藏好殿下的行踪啊。”出于对故人之子的关心,芳姨殷切的叮嘱道。“我知道,我现在立刻赶回殿下身边。对了,芳姨,日后托我向您问好,并希望您有空回琉璃国一聚!”“少、少主?”芳姨原本是日后琉月的贴身侍女,故对于日后的称呼还维持着以往的旧称。二十年前因为一段不容于世的感情让芳姨背叛了待她如亲姐妹的琉月,虽然琉月大度的谅解了她,但芳姨却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过错,所以二十年来任凭琉月多次相邀,始终无颜面对昔日的主子。而今听闻主人托月带来的问候,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心潮起伏不已。“芳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知道一切内幕的月语重心长的劝道,“时候不早了,芳姨,告辞!”语毕,月施展灵力,消失于空气中。
芳姨静静的立在花厅中,绢秀的五官染上淡淡的愁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吗?傻小子,所谓的过去还在延续着,如何能让它过去呢?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这一生,她只怕都走不出这个过去了。这样的她,又有何颜面去见少主呢?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守护住少主仅存的血脉了。
水流国·水之都
为期六天的才子试在经过一番龙争虎斗后终于胜利落幕。按照惯例,所有的答卷主试官们都必须亲自过目。才子试不比风云试,与试者没那么多限制,所以每次的才子试都有数千人参加,也就是说三名主试官必须在五天内批阅上千份卷子,工作量可谓不轻哪。这次由于易子明因故缺席,仅有的二名主试官自然也就格外辛苦喽。所以,当歌少言十万火急地赶到阅卷会场时,却被硬生生的挡在了门外,不得其门而。原来为了能如期审完所有的答卷,冽风提议采用封闭式阅卷,除了相关人员,阅卷期间任何人不得擅入会场。这个提议得到了水还离的大力支持。可是,当冽风如期完成阅卷工作,踏出会场,听了歌少言的密报后,则十二万分后悔自己的提议。
水流国王宫冽风暂居处·雅客居
“清帝正在前往观日途中是风间月亲口所说?”昨晚熬了一夜,今天又连续奋战了一天,让冽风的灰眸布满了血丝,但他的精神却十分亢奋,全因为歌少言带来的消息。“没错,是属下亲耳听见风间将军对芳姨说的。”“他们没发现你的行踪?”“没有,属下半月前与暗灵的人发生过一场恶战,身受重伤,故此灵力溃散,所以风间将军与芳姨都没发觉属下。”
一般灵力高强的人对于灵力波动非常敏感,像月和芳姨的灵力极别算得上是强者中的强者了。但这种人也有弊端,就是对于没有灵力的人的气息反而比较迟顿。月与芳姨交谈时使用的是只有具有灵力的人才听得见、听得懂的语言,所以两人都没有防备没灵力者的偷听。歌少言因重伤灵力溃散,基本上他的气息与常人一样了,故此月与芳姨反而都没发现他的窃听。
“很好,你的伤怎么样了?”“没事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逞强了,少言。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未好透又奔来水流国,怎么可能会好的差不多了呢?”冽风望着少言苍白的脸色,不赞同的微蹙眉头。“算了,这样吧,我准你半个月的假,回去好好休养。等伤彻底好了,再来观日与我会合。”“殿下,这……”“这是命令!”冽风沉下脸,加大了音量。见主子变了脸。忠心耿耿的少言只得顺从地应声,不再坚持己见。
“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启程回国,转告父皇我暂不回国,直接前往旦日国调查暗灵事件。”“是!”少言依令退了出去。
待屋内仅剩下自己一人时,冽风自书柜上层取出一以精美的布匹包裹的长形卷轴,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其内正是先前曾被泠猜测为藏宝图的画轴。画轴的系带上加附了保护咒文,可见冽风对此画轴的珍视程度。那么,画轴的内容究竟为何呢?随着画轴的展开,答案终于揭晓:那竟然是一幅人像画!难怪冽风会如此小心地在系带上加上保护咒文了。在镜界,人像画是一个禁忌,因为只要是稍有灵力的人就能利用人像画对所画之人施咒,甚至置人于死地。所以,镜界的画庄是看不到人像画出售的,也没画师敢画。至于冽风此画的画中人嘛,自然是他心头至爱:“清帝”天沐云清喽!
全神贯注地望着画像,冽风的眼中跳动着炽热的火焰:清,你的身边,已有了心爱之人,那是真的吗?谁?是谁?那个幸运儿是谁?嫉妒啃噬着冽风千疮百孔的心灵,纵使身体再疲倦,紊乱的心让他无法安眠,只能不断地猜测着,此时此刻陪伴在心上人身边的女人是谁。情之一字,果真害人非浅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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