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风云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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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6月20日·南京
南京六月的天已是酷热非凡,太阳公公高挂在天空大唱着天大地大我最大,树上的知了伴奏似的叫个不停,大街上热浪滚滚,行人个个行色匆匆。这样的街道上,满脸笑容的卫青泠夹杂在其间,甚是显眼。
刚从高考的噩梦中解脱出来的泠,一大早便从家中出发,原想趁着太阳大人发威之前尽快办完事返回家中孵冷气。无奈,她低估了太阳大大的勤快程度,现在只好在它的欢歌下踏上归家的路程。不过,想到背包中满载了她哈了很久的漫画和动漫光碟,止不住的笑意还是在唇边泛滥开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完最后的阶梯,泠终于抵达了家门。对于电梯这种现代化的快捷工具,不知为何,泠很是排斥,所以只要不赶时间,泠都是劳动双腿用爬的。反正她家也不是很高,才八楼而已:)
打开门,面对满室的狼籍,泠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她的父母,一位是大学讲师,一位是健身教练,在人前,前者是风度翩翩,一派学者风范;后者是美丽精干,俨然一副新时代女性的标准风姿。有谁知道,这两个人却都是名副其实的家事白痴。好在两人还有自知之明,家事一向是请钟点工打理的。可一个月前,二位成熟理智的大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辞退了钟点工。从此,泠家便和猪窝划上了等号。前阵子,泠忙于高考,也无暇他顾。而今,高考也考完了,家里也被蹂躏的不成样了。没法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泠放下背包,开始动手大扫除。
6月20日·15:00
泠瘫在焕然一新的客厅中,呼,累死人了。明天、明天一定要找个钟点工回来,不然,天天这么下去,她美好的假期不跟她GOOD-BYE才怪。苟延残喘了好一会,泠终于缓过气来,正打算回房去啃那些她冒着酷暑背回来的漫画,门外却传来防盗门开启的声音。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呢?老爸?不可能,他今天全天都有课。老妈昨天出差,说好后天才回的。泠疑惑的看向大门,不一刻,门开了,泠讶异的瞪大眼:“老妈?!”她那个一向打扮的无懈可击的母亲,此刻竟然发髻凌乱,脸色剧白,合身的A字裙上还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青泠,快,跟我走!”周薏看到安然无恙的女儿,大大松了口气。“老妈?”泠快步上前扶住几欲跌倒的周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先别问,快跟我走。”“可是……”泠被动地由母亲拉着跑,待跑出大门,“妈,等一下啦,门还没关呢。”谁料周薏听若未闻,拉着女儿一口气冲到楼底。
楼下停了一辆不起眼的吉普车,看到两人出现,驾驶座上的人立刻探出头,赫然是卫晟卫大教授。“怎么这么慢,快,快上车。”连父亲也是一副逃命样,泠心知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满腔的疑问自是先摆一边,逃命要紧呵。泠反被动为主动,先将步履踉跄的母亲推上车,然后自己也迅速跳上车,随手拉上车门,上锁。“OVER,GO!”
与六辆黑色的小车进行了整整三小时又三十分的飞车追逐战后,卫家的吉普车终于甩开了追兵,停在了紫金山脚下。“老爸!”跌跌撞撞地爬下车,泠终于恢复了说话的功能,“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一手飙车绝技呵!”
经过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卫晟一丝不苟的发型早已凌乱不堪,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要命的不驯气息。一脚踏出驾驶座,卫晟随手拨了拨前额阻碍视线的发丝:“小泠,有力气嚼舌根,不如省着点用来爬山。”
“耶?爬山?”泠失声惊叫,对于她这种头脑发达,四肢不勤的生物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运动。现在,此刻,饥肠漉漉的中原时间18:30,居然要她做爬山这种费力的事,也难怪她会叫的那么大声了。
“没错,丫头,别尖叫了,快爬吧。”最后下车的周薏给予女儿最后一击,“噢。”眼见双亲已相偕走到大前方,泠终于认清了情势,无奈的迈动双腿,奋力追赶前方贤伉俪的脚步。
一小时三十分后,紫金山顶。
“老妈,这是什么鬼衣服啊?为什么一定要我穿啊?”泠拉扯着身上怪异的白裙,自岩石后走了出来。说它怪异可一点都不夸张哟,整件衣服竟找不到丝毫线缝的痕迹,所谓的天衣无缝大概也就是指这样吧。刚才若没有周薏的指点,泠只怕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该如何将这衣裙穿上身。
一脸凝重地望着月亮的卫晟闻声转过头,看到衣裙飘飘的泠,眸中迅速闪过几缕异样的光芒,完全忘了自己的台词。
“晟?阿晟?……”周薏一迭声的叫唤终于唤回了卫晟的神智。“你在发什么呆,时间不多了,你还有空在那遥想当年啊?”对于丈夫的失常,周薏了然于心,顺带也想起了那个令自己痛苦了二十年的人。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老爸?……老妈?”父母今晚的反常举动令泠一头雾水,莫明地,她忽然觉得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父母,似乎,正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在等着她。
“泠。”周薏与卫晟并肩而站,声音失去了一贯的温柔,透露出淡淡的寒意。泠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双亲,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什、什么事?”
“听着,一会我们要说的话你也许会很吃惊,但不论你有多少问题想问,都不可能打断我们的话,因为时间紧迫,说完我们就要送你回去。明白了吗?”原来,温柔开朗的母亲也会有这么冷若冰霜的时候啊,泠完全被周薏语气中的冷冽震住了,胡乱点了点头。
“很好!”对于泠的顺从,周薏很满意,“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事实上,你是我们从你亲生母亲手中抢来的。”
啊?开、开什么玩笑?
“其实,我们也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包括你!”
虾米?
“我们来自一个叫做镜界的地方,我和晟是镜界的叛逆,在镜界犯下了滔天大罪,遭到全镜界的缉捕。为了逃命,我们绑架了尚在襁褓中的你,终于顺利出逃,逃到了这个世界。”

WHAT?太劲暴了吧。她的父母,不,应该说是养父母,是另一个世界的通缉犯,还是最大尾的那种?
“逃到这里,我最终没忍心按原计划扔了你,我已经失去当母亲的资格了,我想尝尝当母亲的滋味。”周薏的眼中闪耀着可疑的亮光。
唔,可见,再穷凶极恶的人还是保有一点人性的。
“再则,万一哪天镜界的追兵追来了,还可以拿你挡一下。”
可恶!前言撤回,坏人到死还是坏人!
“现在,镜界的追兵来了,不过不是正义的那方,而是黑暗的那方。”这会由卫晟接述,虽然他也是一副冰冷淡然的样子,但不同于周薏那种令人打心底发寒的冷,依稀间,泠还能从他的冷漠中感受到些许往日慈父的温柔。
“就当是良心发现,或者说人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再者对于现在的追兵你也点威胁力都没有,再跟着我们,你也只会拖累我们,所以……”
“所以,我们决定送你回镜界,回你亲生父母身边。”这是周薏的补充。
老大,你费话了这么久,压根没告诉我谁是我的亲生父母啊。
“你的亲生父母就是……”卫晟的话被周薏打断,“晟,来不及了,他们来了,快送泠走。”
听到周薏的惊呼声,泠下意识地望向山下,平静如昔,连个鬼影也没有啊。这一晃神,但觉劲子上一凉,低下头,好漂亮的项链啊。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泠被卫晟推入不知何时出现的光圈中。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我父母的名字啊。”被光包围的泠全身动弹不得,急忙发问。
“你的母亲是……名叫琉……”
什么?听不见啊!迷蒙间泠听见卫晟的吼声,下一刻,眼前白光大炽,意识随之陷入了黑暗。
镜界·风国境内
风,轻轻的吹拂着;鸟,欢快地鸣叫着;花香,淡淡的,萦绕四周。
甫睁开眼的泠,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云淡风清、鸟语花香的景像。好美的地方,可是,这是哪儿啊?
泠站起身,茫然地扫视四周:这里,就是镜界么?唉!早知如此,这些年她拼死拼活的啃书干嘛?白白浪费了青春年华不说,偏偏就在她收获的时候,被莫明其妙地扔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苍天在上,她卫青泠自认二十年来,小错常犯,小恶偶有,可从没干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啊。犯得着在她含苞待放的二十岁送她这种“惊喜”么?55555……肚子好饿啊,这鬼地方,走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现在,她非常确定镜界一定没有人口危机。
就在泠累的一**坐倒在地之际,她终于看见了她一直期盼的活生生的人的出现。可是,眼瞅着那些个全副武装、疑似士兵模样的人的出现,全身的细胞都不约而同地戒备起来。
歌少言,风国二皇子冽风专属卫队长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女子:她是谁?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存在,那么,她是如何进来的?这座别宫,在他的严密布防下,根本就是滴水不漏。她,到底是如何突破防卫,闯进来的?
注视着泠许久,少言冷冷的问:“你是谁?擅闯风离宫意欲何为?”
什么?他在说什么?泠困惑地眨了眨眼,对于这位俊美的将军所吐出的费解音节完全是有听没有懂,但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这位将军绝不是问候这么简单,这下死定了,自己不会是闯进什么禁地了吧?加上言语不通,这会可是标准的有理说不清了,小命危矣。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泠极尽所能地露出一个极其友好的笑容:“呃,那个,我不是坏人啦。”
少言皱眉望着眼前笑的活似脸皮抽筋的少女,她所说的语言根本闻所未闻,他可以确定,不属于镜界任何一种语系。这名女子,虽然衣着普通,五官却贵气逼人,思及此,少言抬手一挥,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上前动手擒人。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早已饿惨的身体抵抗起来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连叫声都是那么有气无力。所以,不消一刻,泠便被轻易地架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冽风,风国的二皇子,生母是风国一藩属国的公主,原本以他的身份是无法拥有皇子称号的,可是他“天下第一占卜师”的头衔,让他堂堂正正地在重视身份和出身的风国皇室获得了皇子的封号。此刻,他注视着心腹大将押进来的女子:一身简单的白裙,素净的五官却又那么熟悉,可矛盾的是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灵力,还有那双眼睛,不应该是黑色呀。目光最后落到垂挂于胸前的坠饰,一抹了然划过冽风灰色的双眸:原来如此。
少言站至冽风身旁,轻声将所有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听完,冽风走至泠身边,一手搭上泠因紧张而交握于胸前的双手。泠大惊,正要甩开,心底陡然响起的声音令她止住了动作。
你是谁?从哪来?
“你……”泠在讶异过后,正要开口。
别说话,我听不懂你讲的话,但你在心里讲,我就能知道,你也能了解我的意思。
我、我叫卫青泠,是,原本不是这里的人,不,唉呀,总之我就是稀里糊涂地被送到这里的。
我是冽风,风国的二皇子,这儿是我的宫殿——风离宫。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在这住下,我会教你这里的语言。
……
怎么了?不愿意?
你,对人一向这么好吗?
冽风淡淡一笑:也对,你的怀疑有道理。可现在你人生地不熟,你可以先择在这个连言语都不通的地方自己闯,也可以选择相信我,至少我现在不会害你,因为害你对我没任何好处。
泠怔怔地望着冽风,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笑的这么温和无害,吐出的话却是那么地冷酷。许久,泠在心中一字一顿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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