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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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的骨伤科病房,在住院处六楼.象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医院,电梯基本上是摆设.
身体不便的病人只要住进了医院几乎就一直待在六楼,闷也能把人闷出病来。
不过正因为地方小,平时住院的人并不多,到是很清净。
我父亲所在的六病房,四张病床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看上去少说也已经八十多岁的老李头。
想起上次在这医院过夜,还是在医院停尸房里,三宝他爸死那年。
他爸爸算是喝酒喝死的,脑出血走得很快,晚上送到医院人就已经死了。
人在医院停了一夜,第二天入殓。按那时说法,这一宿子女得陪着守夜。
三宝说他自己就行,叫两同学陪他壮胆。到了半夜,就先让亲戚朋友和他妈都回家了。结果我和大鹅陪他在那守了一夜.
到了后半夜三宝看我两困的不行要睡着了,他自己害怕,非他吗要给我两讲鬼故事。
停尸房在医院的后门口,是一个独立的小平房,隔着医院的铁栅栏门,就能看见后面那条街一家挨一家都是做寿衣和丧葬品的,地上还零零碎碎散落着许多冥币。
本来我和大鹅都是愣头青,陪死人睡一觉也不当回事的。可结果一来是三宝这孩子讲鬼故事的天赋太好,加上这周围诡异的环境太配合了,硬是让他给讲的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太他妈吓人啦,下回这小子再有这事说啥不陪他!
我爸爸虽说只是肘关节轻微骨裂和一些皮外伤,但毕竟人上了些年纪,经不起折腾。这次受创后,精神头看上去大不如前,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许多。
听我妈说隔壁床的老李头都快九十了,腿脚本来就很不灵活。前些日子在家里扫炕一不小心又掉地上了,这一来腿又折了.
哎,这个岁数的老年人恢复再生的能力很差,看来打这以后是很难下地走路了。
头几天家里还天天都有人陪护,这几天看病情稳定,打算再住个两天就要把老人接回家静养了.
所以只有送饭的时候才有个孙子过来陪老人说几句话就走了。
这老人比我爷爷的年纪还大几岁。这么大的年纪听力本就很差,跟他说话基本要用喊,这回加上腿伤,更是雪上加霜。
但眼看这几天恢复的还不错,看上去竟比我爸的精神还好。
那天晚上老人来了好几个儿女,我听他们商量了半天说的都是住院费怎么分摊的事,最后决定明天就过来办出院手续。到晚上九点多看老人要休息,就都回家了。
我躺在空病床上照顾两个老人,也就是给弄点喝的,需要换药就去喊护士.
最主要的就是帮两老头上厕所。我爸爸虽然腿脚没伤着,可是这几天精神很差,没什么力气,得我扶着他才能走到走廊的厕所.
那老李头腿已经彻底不能走了,我只能用便盆给他在床上解决。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两位老人都睡熟了。我爸爸那晚打鼾打的很响,我在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一会即将回北京的大马之行一阵儿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出国,非玩个够本才行;
又想起小红那丫头,小时候和我们一起下河玩水,穿着衣服就往水里跳,就一阵儿好笑;
那时候我们家乡那边的风俗是男女不禁,到了夏天天热的时候,你看那河里到处是赤身**的男男女女在洗衣服洗澡,一派淳朴的田园风光。不过当然,男女是分区域的。
可就小红这傻丫头老是跟着我们几个男孩,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光**下水,只能穿着傻了吧唧的小裤头在浪里游,一不小心裤头都给冲跑了。
那时候我家乡那有条河,满语的意思是弯曲如肘的河流。
那河水可真清呵,河上有一条铁链横着,上面栓着一条小木船靠在岸边,谁想过河自己拉着铁链就可以把船荡过去。
那时人坐在船上,看那河水可真的是有浪花朵朵,成群结队的鸭鹅浮在河上觅食捉鱼,成群结队的我们从小就在浪花间嬉戏.
哎,多么美好的童年啊!
可现在那条河被挖沙船搅的浑浆浆的,城市废水排放过多,河水离老远闻着就让人恶心!
最令人伤感的是,沙船将河里的沙子挖走后,源源不断的运到城市里的建筑工地。可留下的却是一个个摸不着底的锅底坑。
以前常听说有小孩子掉到这种锅底坑里淹死!这几年河水脏的要死,却也没有孩子再到河里玩了。
我爸爸这两年退休后就跟人合伙弄了一个这种挖沙船,可人家赚钱他们赔钱,因为挖不到沙子。我都忘记劝了他多少次让他别干了,可每次一劝,
我爸一听就来火,“你个完犊子的,要是你能挣着钱,我还至于干这个.现在扔进去好几万了,你弟上大学又把家里家底都折腾空了,不干,不干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想到这,我又一阵儿悲愤!MD,我李翱要不在北京赚个几百万绝不回来了。
就这么东一头西一头的想了会,感觉自己也睡着了。
可是突然听不见我爸的鼾声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意识往他床上看了一眼.
只见我爸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那低着头也不吭声。
我以为他是想上厕所,就伸下腰坐起来想过去扶他.
却听他嘴里像是嘟囔着什么,一边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动作还挺利落。
我赶紧跟上了他。
走廊里灯早就灭了,只有护士值班室半掩着的门里面透出一屡昏暗的灯光,在地上照出一小片光亮。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两个小护士说笑的声音。
我爸爸光着脚,无声无息的走到值班室的门前,我赶紧追过去想扶住他.
却见他突然在门前蹲了下来,借着那一小片光亮,用手里晚上吃饭时用的那把勺子在地上刻画着什么。
我走到近前看他的神情不对劲,难道是撒臆症?也就是梦游。
记得以前听人说过,碰到撒臆症的人千万不能把他惊醒,否则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以前刚进部队那会,我们班里有个孩子就有这毛病.说是从六岁那年得过一场大病后才有的,可也没见有什么能倒着上墙的奇异,就是经常半夜出去逛逛自己还能回来,嘴里老念叨着‘一条大黑蛇什么的‘.
家里人见没啥危险,慢慢习惯了也就没在意。
刚去的时候犯了两次还挺吓人,有个老兵说他那象是带着啥了,人在病中阳气弱,最容易招惹那些脏东西。
部队这地方杀气、阳气都太重,过段时间肯定就没事了.
我说你这老兵咋还迷信哩?可后来还真就没见那孩子犯过)。
想到这我也不敢大声叫他,就在后面跟着。看他在地下画了半天,我猛然感到身后一亮,急忙回头一看,正是从我们那间六病房里发出的一阵忽明忽暗的光亮......。
难道是老李头醒了,不对呀.病房里的灯,开关是在门口这边的墙上,他连地都下不了怎么开灯......?
就在这时,赢小卿的背影突然在我眼前出现了,她背对着我,正望着我上次看到的那个海岛,长长的头发和裙子被海风吹的飘了起来,瘦弱的身子仿佛在颤抖。
我从后面看着她,海水在激烈的荡,我们的脚下仿佛在晃动,可又看不到船。
头顶那怪声,没错,这次我听得真切,那是一只大鸟的鸣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过神来。四下里一瞅,发现我爸刚走回到病房门口,正要向里推门。
我赶紧追上了他,尾随着进了病房。
屋里的灯并没有亮,可我应该不会看错,难道那也是幻觉的一部分吗?
我最近怎么啦,是不是得精神病了。XX邪了!我边琢磨着边往里走去,啊……老李头,吓死我啦你!怎么啦……
只见老李头裂着大嘴笑着坐在床上,两眼贼亮贼亮的象是放光,直勾勾盯着我身后的门口。
我一激灵,
猛回头往身后一看。门外一团黑影站在走廊的黑暗里,只能到有个上半身的轮廓.
我叫了声,谁?
那“人影”见我冲他说话,象是吃了一惊,倏的一下就不见了。
象是一团黑烟被风吹散似的。
我赶忙追出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靠真他妈见鬼啦!
不对,这没道理啊,难道我现在在做梦?刚才我好象是睡着了吧,什么时候醒的呢?
想想还是不可能,这时我爸已经躺回到床上了,看样子还睡的很香。
我一看老李头,差点没笑喷出来。那老头还那么一直笑着,那表情夸张的让人感觉既搞笑又诡异。
我走过去拍拍他,李大爷,看什么呢,赶紧睡觉吧,有啥事叫我。
可拍了两下全没反应,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一探鼻息,竟然已经断气啦。
我急忙跑到值班室叫来了护士。
老人是无疾而终,走的很安详。
等老李头的家属赶过来,我爸爸已经醒了。精神象是好了许多,见病房里死了人,就催我赶紧给他办出院手续.
一宿没睡,闹哄哄的折腾到了凌晨,我刚想坐下歇会儿.
猛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赶紧跑到走廊里护士值班室的门口,蹲在地上看我爸刚才画的东西.
一看之下,赫然竟是一座岛上的高山,山顶还站着一个小人,不知是我爸画错了还是怎么着,那小人的头竟象是个葫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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