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八月十五月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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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终于还算安稳地过了下来,起码高凯攻击网站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彻底解决,再过十来天,黄亚峰新写的程序也能用了。这两个月,多少收了一些会员费,虽然不至于扭转大局,但也基本摆脱了亏损,大家也都有了做下去的信心。工资发了全额,而且朱耀洪在中秋节那天晚上保证两个月后就把前三个月欠下的工资一并还清。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挂在天上像一只巨大的蛋黄,也像一张黄澄澄的新出锅的大饼,如果眼神迷离地去看,更像一张比萨。总之,看到如此浑圆美丽的月亮,卢晓晨想到的都是吃食,因为他实在太饿了。一股股的肉香从厨房不断飘出来,有好几个菜都已做好摆在了桌子上。黄亚峰拿起筷子刚想夹一块可乐鸡翅尝尝,就被韩赛楠拍了一下手腕。她的口吻比嗔怪多了几分严厉,说,等会再吃,猴急!黄亚峰放下筷子,看着韩赛楠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韩赛楠问他笑什么,他笑而不答,他想到了一幅画面,就是朱耀洪要求**时,韩赛楠应该也是这个表情和语气吧,只需把台词换做“等会儿,猴急”就成。
卢晓晨从阳台外面进来时,菜基本上都做好了,只剩下三条筷子长的鲫鱼还在锅里咕嘟。朱耀洪招呼大家吃饭,韩赛楠问卢晓晨,阳台的门关好了吗?卢晓晨莫名其妙,只道,关好了。钱伟说,怎么,你害怕有小偷,这么多人在家,再大胆的小偷也不敢来呀!韩赛楠说,还是小心点好,前段时间那几家失盗的不都是没关好门窗吗?黄亚峰说,怪他们睡得太死了,要跟我睡觉那么警醒,肯定把小偷当场抓住。钱伟说,失盗那天晚上你好像没住这儿,可我们也没丢东西,我记着我们屋里的窗户也是开着的,看来准是我睡觉警醒,一翻身就把他给吓跑了,做贼心虚嘛!周领男撇撇嘴,我看是你睡觉的样子太可怕,把人家给吓坏了吧!朱耀洪难得有心情开玩笑,弦外有音地问周领男,钱伟睡觉样子可怕,你怎么知道?对这种玩笑,周领男已经习惯了,她说,他睡午觉的时候在桌上趴着就很吓人,哈喇子都流了一桌子。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除了卢晓晨,他虽然也有笑容,但更有失落,他多希望周领男说那个睡觉时流哈喇子的人是自己啊!不过他很理智,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既然现实中不可能,那只有在心里任其发展发展了,过把瘾也不错。由于暗恋的人整天在一起相处,要忘记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卢晓晨便有了折中的想法,算是再退一步吧,他只求能和周领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尽管事实上她跟钱伟在一起,她的心根本不属于他,那也没关系。
饭是大家一起忙乎的,只有朱耀洪没有搁手,周领男应该算是主厨。将最后一道鲫鱼豆腐盛出以后,菜就全部做好了,摆了满满一桌子。除了炒菜,还有几样荤的,可乐鸡翅、红烧排骨以及西红柿炖牛肉。自从到北京,这是第一次吃肉,和平常的饭菜比起来简直太丰富了。鸡翅不多,一人一只后还剩两只。韩赛楠、袁杰和黄亚峰主动说不想吃了,之后钱伟也说不想吃了,还牵强地说出一条理由——周领男做得太老了。周领男拿筷子无比爱惜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爱吃不吃,给卢晓晨吃。说着,她便夹起一只放到了卢晓晨碗里,这个动作干脆利落,不含任何感情,卢晓晨很难受,自轻自贱地认为还不如让周领男敲他一下,哪怕不吃鸡翅。他什么都没说,给了也就啃起来。还剩一只,朱耀洪说,为了表示对黄亚峰的感谢,这只就给他吧,说实话,凭亚峰的水平足以进入一个大公司,待遇也比这里好得多,当初我还以为他呆不了几天就会走呢,结果真是让我感动,这小伙子仁义,将来谁要是做他女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黄亚峰低头不语,卢晓晨见他的脸居然红了,有些纳闷,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鸡翅距离朱耀洪太远,韩赛楠夹起来伸到黄亚峰面前,要他接过去。黄亚峰抬起头,将筷子伸了过去,韩赛楠略为惊讶地说,拿碗,筷子咋接呀,想啥呢?卢晓晨开他的玩笑,准是想媳妇呢,朱总一说他就做梦,这种人!大家没想到卢晓晨也会开玩笑,蓦地一阵寂然,之后全都笑了。
菜吃得差不多了,没喝酒,却也是碗筷狼藉。新买的馒头除了袁杰吃了半个,别人都没动,光是吃菜都已饱了。卢晓晨撑住了,终日半瘪的肚皮也像充了气的皮球一样鼓起来了。韩赛楠去厨房将洗好的苹果切成两半端了出来,袁杰也把下午在超市买来的散装月饼拿了出来。看见月饼,朱耀洪道,在我们家那边,一到八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打月饼,山里红煮烂了加糖作馅,然后用做烧饼的土炉子烤熟就可以吃了,薄薄的酥酥的,口感不错。大家听得都不太认真,只有袁杰附和道,还算可以吧,不过还是不如买的好吃。韩赛楠唱着对台戏,你甭怀旧,我们小时候又没吃过,你还指望谁跟你共鸣啊?!朱耀洪叹了一口气,实在找不到话题,又不想冷场,便对袁杰说,有空把你的网友叫来吧,让她过来做信息,省得你们天各一方,忍受相思的煎熬。袁杰说,真的啊,那我可真叫了。朱耀洪笑着点头,袁杰扔下吃了两口的月饼,赶紧去打电话了。

“钢铁时空网”最困难的时期还没有过去,朱耀洪这样认为。他说,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北方的钢铁消费也将进入淡季,这时候收会员费会比以往更吃力,好在还有南方市场,只要我们将宣传和信息做到位,我相信这个严冬还是能过去的。另外,钱伟和卢晓晨往后也要做销售,因为以后还要增加宣传力度,那样每天的注册量会增加很多,光靠小韩跟小周根本处理不完,反正迟早你们也要做的,做咱们这一行根本没有单纯的信息编辑,况且做了销售你们的收入也会提高。小钱我就不管了,周领男负责把他培养成合格的销售员,晓晨嘛,你跟韩赛楠或者周领男请教都行,随你便,不过你不准落后,我希望两个月后你们俩在销售方面都能做出成绩。钱伟咬着苹果,卢晓晨嚼着月饼,速度都慢下来,听着朱耀洪的指示。
吃过饭,收拾完毕,决定“斗地主”。韩赛楠不想玩,其余六人正好仨人一伙。周领男、钱伟还有卢晓晨一伙,剩下三个人一伙,穿插而坐。韩赛楠则坐在朱耀洪身旁,一条胳膊揽住他的脖子,身体斜靠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如果朱耀洪出了一次漂亮的牌,她就兴奋地拍一下朱耀洪肥厚的大腿。轮到朱耀洪他们这组得分,袁杰很有把握地甩出一张梅花A,叫道,有分的赶紧加分。朱耀洪只有五分便扔了下去,韩赛楠揪着朱耀洪的脸说,笨蛋,真可怜!又对黄亚峰说,快加分呀!黄亚峰好像没听见她说话,出了一张小四,急得韩赛楠嚷嚷,你没分啊?黄亚峰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没有。轮到钱伟先出,他说赌一把,随之甩出梅花K,袁杰和朱耀洪都还有一张小牌,相继扔了出去。他们俩都以为黄亚峰没有“梅花”了,谁知他却出了一张梅花10。韩赛楠气呼呼地说,你脑子进水了吗,有十分刚才为啥不出,你到底跟谁一伙啊?黄亚峰淡漠地瞟了她一眼,没接茬,那意思是我爱咋出就咋出,你管不着。韩赛楠能看出他的郁闷,却不知其因,便悻悻的不再说话,狠狠地拍了朱耀洪一巴掌。由于黄亚峰的“倒戈”,卢晓晨他们这一伙又赢了一把,该打Q了。而朱耀洪他们还在“4”跑道上踯躅不前,像一头不思进取的老黄牛遥望着前面矫健的奔马。谁都能看出黄亚峰是有意“倒戈”,却都不知为何。卢晓晨仗着与其平日里已经打成一片,建立了仅次于“死党”的深厚情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哥们,你跟谁赌气呢?其实卢晓晨也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能将牌局正常地进行下去。谁知黄亚峰不解风情,没好气地说,跟你!谁都能听出这是玩笑话,却都故意当真地面面相觑,朱耀洪更是暧昧地发出了抑扬顿挫的“噢”声。韩赛楠又没心没肺地给挑明了,哟,你们俩啥关系?卢晓晨的薄脸皮早就红了,除了尴尬,更担心周领男信以为真,误以为他的性取向与常人有异。朱耀洪明白这牌是打不下去了,与其某个人甩手不玩,不如作为领导的先说,那样也算打了圆场。讲究一个体面。于是他冠冕堂皇地说,好了,大家平时准是累坏了,现在连脑筋都不够用了,就先玩到这儿,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工作呢!说完,众人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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