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图穷匕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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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入广宁无间总部的笼子里,它疲惫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头扎进食槽之中拼命喝水。可是由不得它喝痛快了,旁边一名值班的探子一手将信鸽取出,将脚上的信管取下来,只见上面有三个红点----十万火急。这样重要的信息在无间历史上还是第二次。
探子不敢怠慢,连忙将信管送入房中,一名总目在总部值班,他看到这三个红点,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连忙起身,穿上雨披,跑出无间总部,穿过两条回廊来到长史杨荣的书房外。总目敲敲门,里面响起杨荣的声音:“进来。”
总目进去行了一礼:“杨大人,应天三红情报。”
杨荣正在看书,听见总目的话,眼皮一反,神色有些异样,应天十万火急的消息?这可是非同寻常。他连忙从总目手中结果信管,在蜡烛上将蜡封融化。一条小纸卷落在手中,杨荣展开匆匆将内容浏览一遍,看完最后一个字,他的眼皮不禁一跳,顿时皱起了眉头。
当他走到朱植的寝宫之外,两名侍卫挡了驾,朱植正在里屋与王妃一起逗小王子玩。杨荣哪里容二人阻拦,推开二人的手边走边叫:“殿下,荣有要事禀报。”
“杨大人,杨大人,殿下不许任何人打扰……”朱植正和老婆温存得起劲,突然听到外面的喧哗。心中不禁一阵郁闷,妈地哪个不识相的偏挑这个时候来打扰。凝神一听,竟然是杨荣的声音,朱植知道。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会让杨荣如此急切。他低下头亲了亲面红耳赤地郭秀,起身穿衣。郭秀撅着嘴抱怨:“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朱植只得摸摸她的脸以示安慰。
走到外堂,只见杨荣还在雨地里与侍卫纠缠。朱植连忙道:“你们退下。”然后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朱杨二人一同走入书房。
“什么事那么着急?”朱植问道。
“应天急报,皇上动手了。”说着,杨荣将纸条递到朱植手中。朱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胸口犹如被重物打了一下----六月十五,上与黄、齐议于东角门上,未几,内官拟密旨着北平都司布政司削夺燕王爵位捕系燕王府官员。朱植地手不禁抖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杨荣看朱植脸色突变,只道是朱植因为燕王将要被系所震动,却不知道他内心另外的想法。杨荣道:“今上对燕王动手了。却不知道燕王那边会如何应对。”事发突然,杨荣也有些手足无措。
朱植摇摇头道:“反,只有反了。四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话说得杨荣心里砰砰直跳,虽然对朱棣的形状早有预计。可是真要是这样,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
朱植道:“勉仁看,如今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杨荣刚才过来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事。他不知道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当然心中没数,只能道:“燕王方面手头兵微将寡,北平城中尽是朝廷的兵马,能不能反成还是两说,辽东只能以静制动,坐观两虎相争。只是照殿下原先的谋略,只有让燕王成功了才能令辽东利益最大。卑职觉得应该想办法让燕王知道这个消息,让他早做对策。”
朱植有比他多六百年的见识,自然知道不需要为燕王担心,给他报信的人多如牛毛,哪里在乎自己这个弟弟。只是历史一直按照正常地轨迹发展,会不会偏离却不是他能左右的。心中有这层担心,连忙问道:“北平最近有消息吗,四哥怎么样了?”
杨荣道:“前几日刚接到一个消息,说燕王疯了,跑到大街上大喊大叫,语无伦次。有时躺再地上,半天不醒。北平都指挥使谢贵过府探望,燕王竟然抱着火炉,捂着棉被喊冷。依荣所见,此乃迷惑朝廷之举,不足为奇。”
朱植点点头,这段历史他记得非常清楚,古代的人也真搞笑,随便可以装疯卖哑糊弄过去。朱植道:“勉仁所言极是,四哥这样强壮地身体,又没有受过大的刺激,怎么可能发疯。这种事估计也瞒不过朝廷地耳目,所以朝廷才下决心动手。”对于这事,朱植一直觉得很有喜剧效果,闲着没事装什么疯,你以为你是宋江?装玉皇大帝啊。
而且在那个朝代,所谓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差了。造兵器,招揽死士,联络边将,朱棣做的准备工作就如公开地秘密一样,不但辽东知道,朝廷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给朝廷告密的人更是多得不胜枚举,燕王府长史葛成、燕山护卫中百户邓庸。前些天燕王给北平按察使陈瑛送了五千两银子,转天就被北平案察司的官员告发,为此,陈瑛被捕,谪徙到广西。
杨荣道:“真是匪夷所思,如此多的谋反罪证,今上却犹豫到今日下旨捉拿王府中附逆官员。殿下请看,这个旨意是削夺朱棣王爵,捉拿王府官员,并没有指示捉拿燕王。既然动手了,为什么不让谢贵他们直接将燕王拿下,如此旨意只会让执行者缩手缩脚,不敢行事。”

杨荣到底是聪明人一眼就看见了其中问题,朱植又拿着纸条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如此。朱值道:“也许是皇上不想把四哥逼反吧。”
杨荣摇头苦笑:“这已是图穷匕现之时,还顾什么脸面,此诏不用说一定出自黄子澄之手。此人多谋少断,要断就出了这样一个昏招。日前,朝廷那边传来的情报说,练子宁大人给皇上晋言,可将燕王徙封南昌。南昌离朝廷近,大兵朝发夕至,只要燕王到了那里就成了案板上的肉,朝廷随时可以图之。如此妙策却不得朝廷采纳。唉,昏招迭出啊。”显然此时杨荣是站在一个谋士地立场上考虑问题。
朱植的手点着额头,心情沉闷:“如果朝廷不是老出昏招,下一个被削的王爷可能就是我了。”杨荣只觉得辽王的话充满无奈。长叹一口气。了。”一名太监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朱棣坐在屋子深处,脸埋在黑暗之中,并不回答,“殿下,张将军再度求见。”太监又提醒了一下。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殿下,张将军平素沉稳,如果不是紧急之事,切不会屡次求见,老衲看。恐怕是他已经接到了应天地指示。殿下还是见见吧。”黑暗中光头闪亮。
朱棣右手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喃喃道:“孤的病天下共知,此时见他岂非自泄天机。”
太监会意。立刻小声道:“张将军坐了他家家眷的车前来,到了后门。”
黑暗中的光头闪亮:“既然如此殿下也见上一见。”摆手。太监领命而出。黑暗中闪出道衍,施了一礼告退而出。
隔不一会,太监将一名穿着披风地人引进书房。来人掀开头盖,跪在地上:“殿下,末将张信有急事相禀。”
只见朱棣坐在机上,背对着外面,面朝白墙,身上披着一条杯子,正在瑟瑟发抖,口中念念有词:“扫清墙角,那里有鬼魅……扫清墙角,那里有鬼魅……”
张信站起身来道:“殿下,信有要事相禀,请不要再装。”
旁边太监一按刀柄大喝道:“大胆。”
张信冷笑一声:“殿下还不告诉我实情吗?!皇上下诏要擒拿殿下了,如无他意,就请殿下俯首就擒,如有他意,就不要再瞒末将。”
太监已经呛啷一声拔出佩刀对着张信的脑袋道:“再胡言乱语,定不轻饶。”
“不得无礼,下去!”背对着他们的朱棣突然道。太监佩刀入鞘,施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这时朱棣才转过身来,将身上的棉被一抖,正襟危坐卧榻之上,眼中暴射出两道寒光,死死盯着张信。
张信被他盯得发毛,只有硬着头皮道:“殿下可知大难临头。”
朱棣阴沉着脸道:“只怕大祸临头的是你张将军,信不信本王将你捕系京城?问你个离间亲王之罪?!”
张信看着他,一跺脚道:“殿下可知袁拱是末将何人?师兄也,袁拱言殿下虎步龙行,贵不可言,臣便认定殿下乃真命天子。昨晚接到朝廷召命,命臣配合张、谢二人捕系殿下,今日臣冒死前来报信,没想到殿下仍不相信。罢罢罢,殿下将信捕了去,送到京城。信先走一步,九泉之下倒要看看殿下如何下场。”说着一甩手,转身欲走。
突然,朱棣仰天大笑,站起来快步上前拉住张信:“如果不是这样造作,如何能试出张将军的真心。救孤一家者张将军也。”说着拉张信坐下。
张信急道:“殿下,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张、谢二人今晚聚将,明晨就要举兵……”朱棣在旁仔细听着,等张信说完,他皱起眉头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远方的天空响起声声
闷雷,朱棣停下脚步道:“张将军,你手中有多少可靠的人马?”
张信想了想道:“末将亲卫五百骑,均是忠勇之士。”
“好,此地不宜久留,张将军先火速回府召集亲卫,等待本王命令。”朱棣说着将腰上玉佩取下放在桌上,从墙上拔下宝剑,寒光一闪,玉佩一分为二,朱棣将其中一半交给张信,“本王的信使会凭此佩传令,其他人等一概不从,将军可明白?”
张信接过玉佩,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末将明白,告辞了,殿下保重。”说着头也不回转身而出。
见张信走远,朱棣叫入太监将道衍请来,过了片刻,道衍入房。朱棣笑道:“大师估计果然不差,张信可信之。”
道衍不动声色道:“贺殿下又多一支强兵,只是咱们的计划不知殿下有否向张将军和盘托出?”
朱棣抬眼道:“大师地谋划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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