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燕王邀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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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年的春天来得比以往都晚一些,三月最后一场冰雪掠过大地,枝头的叶子才敢羞答答地发出新芽,迎接新的春天;山上的雪水淙淙而下,小河里的冰早已厌烦了一提的景色,急吼吼地挣开了身子,向着南方奋勇前进。
山上的小动物们郁闷了一冬,纷纷跑下山来,山下的雪化得快,小松鼠拔开落叶很容易找到吃食;熊瞎子拍拍身上的灰尘,终于有了晒太阳的机会,他们笨笨地在山野中游荡,寻找着落单的小兽解馋;还有就是发情的马群,奔跑在生机盎然的原野上,公马为了交配权奋力争夺,牝马羞答答地站在旁边看着那些强壮的公马朝她们暗送秋波。
在这个季节里,也是牧民们最忙碌的季节。辽东的军马场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辽西的北镇附近,一个在沈阳北的辽河河套地区。现在沈阳北的军马场迁移到安乐州附近由女真人接手,女真人不愧是养马的高手,朱植带来的两公两母四匹阿拉伯种马已经开枝散叶了。
女真马夫用阿拉伯马与几种不同的蒙古马进行配种,结果发现与一种叫黑山马的蒙古马的杂交品种效果最好,生出来的品种体格高大粗壮,既有速度又有耐力。
种马交配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并不像许多人想像的那么简单。在发情期先把公马扔到全部是母马的马群里,然后在野外放养十天半个月。种马真是厉害。他能让马群中八成地牝马怀上种子。
第一年,给每一匹阿拉伯牡马配种的牝马有五十匹,两匹阿拉伯种马加起来总共生出了八十多匹小马驹。结果经过发育之后的比较发现还是与黑山马交配的品种最优良。
到了第三个年头,这样地混血种马已经有了五十匹。朱植把它命名为“沈阳马”。这些第一代种马成为最宝贵的种子,性成熟之后以几何级数为辽东带来一群改良后的“沈阳马”马群。当然两匹阿拉伯种马还会不停地工作,“沈阳马”的种马群也会不断扩大。
良好地马种是强大骑兵的基础,为了建立“沈阳马”马群。朱植下了大本钱,饲养种马的牧户不但不用上缴马匹,还每年得到十两银子的草料补贴,当然一旦马出了问题,赔偿可是很沉重的,每匹价值二百两银子。
朱植的坐骑已经换成了一批“沈阳马”的小母马,虽然没有原来的“绝影”感觉爽,但这也起到示范作用,很快,辽东的大小将领都开始替换“沈阳马”。.
三年来。辽东都司总共拥有八个骑兵卫,羽林右卫,定辽中卫。广宁中卫,沈阳中卫。东宁卫,剌鲁卫,三万卫加上斥候卫广宁右卫。八个卫共需要五万匹战马。如果算上各辎重部队的驮马和挽马,战马已经超过了七万匹。如果不是当年从海西人手里抢到一批,还真有些吃力。
但在朱植看来,辽东地骑兵和火器营、水师一样将成为未来争霸天下的三张王牌。他不遗余力地发展骑兵,经过两年努力现在终于拥有了五万骑兵,与步兵形成了五五开的局面。只是每年消耗地银子却非同小可,连人带马至少吞噬掉十万两银子。
派骑兵还是步兵,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朱植面前----燕王邀战。春天地冰雪刚刚融化,朱棣的邀战照会已经递到朱植面前。这是历史上完全没有的事情,历史已经开始变化。朱植地作弊器开始失去作用,他焦虑地把照会递给奉召入宫的杨荣和铁铉看。
“胡酋额勒伯克数犯我边,杀我边民,肆虐大宁,数万大明子民生灵涂炭,流离失所。兄欲发兵扫平大漠,邀十五弟会猎于落马河畔……”杨荣轻声读完燕王的照会,抬头看着朱植。
朱植道:“勉仁觉得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杨荣看了看铁铉,道:“殿下,依属下之见,燕王是想摸一摸您的底细。”
朱植看着铁铉道:“鼎石,你觉得呢?”
铁铉有些疑惑道:“卑职觉得以燕王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殿下的襄助也能扫荡漠北。”
朱植想了想道:“两位的意思是回绝四哥的邀战?”
杨荣道:“拒绝的话,明显示弱于燕王,不可取。”
铁铉道:“卑职猜,兵部的调兵帖子正在路上,作为朝廷镇守北疆的藩王,殿下出兵责无旁贷。”
朱植被两人的双簧搞得苦笑不得,双手一摊,无奈道:“二位,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荣道:“对于这样的建议,朝廷不可能不支持。属下甚至擅揣上意,皇上还觉得燕王有意与殿下修好,同谋国是,皇上必然会同意。但对于殿下,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殿下还记得昔日应天王府之中荣所说的四字吗?如果殿下挥师西向,辽东实力定然一目了然。”

铁铉更加疑惑地看着两人,朱植知道,有些事情应该跟铁铉说了,于是将当日在王府之中,杨荣关于朝廷燕王自己三方关系的议论一五一十与铁铉和盘托出。
这些事平时铁铉并非没有想过,作为王府长史,他的命运自然和辽王息息相关;但在骨子里铁铉又有着对朝廷的忠诚。此时这些事让辽王挑明了,他倒一时不知所措。
朱植道:“如果鼎石换在本王的位置上,也能体会我的无奈。什么君臣父子,都是说得好听,铁铉如何不知道。虽然内心一时无法扭转那种想法,但面对的始终是自己要辅佐的王。铁铉默默坐在一边,神情有些复杂。
朱植知道铁铉的拧劲,抗燕三杰中惟一为建文死难的就是他,看来改造他的思想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朱植放下铁铉对杨荣道:“燕王邀战,我认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干脆随便派出一两个卫应付应付。”
铁铉道:“殿下万万不可应付了事,这两年辽东军功正盛。既然燕王这样做,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实力,更何况背后还有朝廷看着。如果应付了事,第一堕了辽东军威,第二授人以柄,燕王或者其他人自然抓着机会从中作梗,背后向皇上进谗言,殿下地位堪虞。要出兵就要尽心尽力,只要不贪功就行了。”
杨荣也道:“铁大人说得很对,要打就真真切切地打,否则必然有小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朱植道:“左又不是,右又不是,这叫人如何应对。”嘴上虽这么说,但至少铁铉是站在燕王的对立面为自己考虑,朱植心里也甚安慰。
铁铉道:“惟一的办法是低调出兵,但主攻还是让燕王担任,咱们只在旁边打打下手。帮助燕王取胜,这样一来,既可保殿下名声,又能隐藏我辽东实力。只是这样一来,可苦了殿下。”
朱植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两年来,辽东军通过一系列的战争以及严格的训练,已经显露出精锐之气。有了这十万虎狼之师,应付将来的变故,心中自然有了几分把握。
再者,现在辽东最关键的已经不在军事,而在经济。刚刚过去的洪武二十九年,加上内地三十万移民,人口已经达到八十五万余口。人口增加,使得辽东去年虽然经历了旱灾的困扰,但农业产量不降反升。工商业随着日本、高丽以及江南水上商路的打通发展迅速,现在辽东联号已经考虑在泉州开办分号向更远的南洋进军。
这样大好的形势下,朱植更加小心翼翼,如今离老朱殡天不过一年光景,少一事永远比多一事要好。在这个时代,朱植心中最大的阴影还是老朱,至于老四,朱允,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对付他们倒还有几分把握。
朱植道:“就依二位的意思,既要掩藏实力又要保证胜利。我们该派哪些卫西征呢?”
铁铉想想道:“这次可让上等卫休息休息,卑职以为草原作战讲究机动性,出征之师应以骑兵为主,可以沈阳中卫为主,再以三万卫、剌鲁卫为辅,再以定辽中卫压后照应。殿下请看,如今额勒伯克的主力在全宁一代活动,兵锋直指大宁,侧翼正好暴露在我辽东正面。既然燕王邀殿下会猎落马河,我军可取道辽河河套,走老哈河,侧击红鹞子山,拿下此地即可切断全宁、大宁之间的联系,剩下的事就由燕王解决了。”
朱植看了看地图道:“如此甚好,打下手的话兵力也就够了,再调一个斥候千户过来。等兵部驾贴一到,参谋部就拟订计划吧。本王要亲自在战场上会会四哥。”
铁铉道:“不可,殿下入辽以来每战必亲临前线,其中危险甚多,殿下乃辽东之本,切勿轻出。瞿卿历练了两年也显出大将风采,这次交给他殿下应该放
朱植摆摆手:“应该不应该亲征下次再说,这次四哥不是叫板吗,无论如何都要会会他的,否则示弱于他,我心有不甘。两位不要再劝,我意已决。”铁铉和杨荣对望一眼,知道这四个字一出,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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