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之老宅鬼影 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崇文门之老宅鬼影
***
苏秦是孔家宽的一位老朋友,一天两人在安定门一家饺子馆吃饭。
苏秦说:“家宽你小子现在很火啊,以《北京社会生活报》做阵地,京都鬼话快成了北京人的一道不可或缺的家常菜了,办公室白领、胡同大妈、公务员、小商小贩都在谈说你的鬼故事。”
孔家宽笑道:“苏秦兄,我知道你是一位大作家,我写这些都是小炒,比不得你的满汉全席。作为朋友,你也得支持我一回,给我讲一个鬼故事,如何?”
苏秦呵呵笑道:“讲一个鬼故事倒没什么问题,咱先说好,下次你得请客。”
“那当年,咱兄弟俩谁跟谁呀,啥时候嘴馋了你就跟我招呼一声。”孔家宽知道苏秦肚子里的故事多,随便一掏就能让人眼睛一亮。
苏秦眯起细长的眼睛想了想说:“瞎编的故事没有意思,我给你讲一个我的亲身经历吧。地点就在北京崇文门附近——”
***
1、老宅
***
2000年的时候,妻子在崇文门新世界商场上班,每天下班都是晚上九点多了。虽然北京的大马路上有许多路灯,但在胡同里还有许多灯光照下到的地方。主要考虑妻上下班的安全问题,我决定在她工作单位附近找一间租房,两个人用了半个月时间寻找房子。
一天,妻打电话来说:找到了。原来,妻子在新世界商场碰到一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太太前来购物,她说自己在这个商场附近有房子空着,希望妻子帮她看一看,在这商场里工作的售货员有没有要租房的。妻惊喜地一拍手说:“我家正要租房呢!”
那天下班回家,妻子说:“我从老太太手里拿到钥匙了,她同意我们先看一看房,如果没意见就租给我们。”于是我们两个人去看房,干瘦老太太的房子就在新世界商场的北面,与新世界商场仅有一墙之隔,是老北京古旧四合院里的一家。进门是一大间,大约有**平米,里面靠墙支着一张双人床,床顶上有顶棚,用竹棍破席糊着,年代久远了,脏兮兮的。我上床往顶棚上看,黑糊糊的,一股冷气让我打一个寒颤。进门右首有一拐,是一个小门,进去有五六平米一间小屋,狭长狭长的,宽度放不下一张双人床,却非常深,里面很乱,堆些乱七八糟诸如纸盒、木箱、棍棒等物。地面铺着老砖,因为时间太久,已不平了,砖与砖之间裂着宽宽的缝,灰土已将其中填满了。
租屋里没有上下水,进院门位置有一个水笼头,是全院共用的。
租屋隔壁是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年近四十至今仍没有嫁出去的老闺女,老闺女很胖,走起路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呼呼直喘,别人看着都替她感到累。那个老太太个子不高,圆圆的脑门,一双眼骨骨乱转,看上去很精明,而她的丈夫,则是一个老实巴脚的北京人,也许嗓子有问题,总是呼噜噜直喘。此外,院里还有四五户人家,有一家是北京土著,另外都是由外地人租住的。感觉并不安全。
尽管不十分满意,我们还是决定租住下来。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我与妻子到北京打工有一年多了,生活一直不稳定,收入也不高。楼房一千多元一个月,我们租住不起,只能捡些便宜的平房租住了。
两天之后,我把东郊民巷租屋里的所有家当简单收拾了,捆绑成四个包儿。骑着自行车出去在胡同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拉煤的三轮架子车。妻子也请假回来,把东西全搬到架子车上,锅盆和板凳也搁在架子车上。
一切收拾完毕,我去向老房东结了账。
我与妻子一左一右扶着架子车离开了东郊民巷。走过正义路,穿过前门东大街,又进到一片胡同里转了片刻,天已经黑了。前面一片晕暗,又是一个上坡,那架子车忽然如着了魔一般如何用力也走不动了。我和妻子在后面使劲推,车仍是不动。
拉架子车的人也觉得奇怪:“这地儿坡不陡啊,车怎么死活就不能走了呢?好像有人在车轮前放了大石头一般。”说着,低头向车轮前面看,车轮前根本没有石头。
这时候从暗影响里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拉架子车的人说:“车好像出了毛病,走不动了。”
瘦老头围着三轮车转了两转,用手在车轮下拍了拍,然后抚住三轮车的车榜儿说:“行了,这一次试一试看能不能走。”
我的右手挨着瘦老头的胳膊,感到他的皮肤冰凉冰凉的,当时正一门心思在三轮车上,对这种感受并没有特别在意。
三轮车夫听了瘦老头的招呼,重新拉起架子车,我们四个人一齐用力,原本纹丝不动的车竟然晃了晃,轻松地开始向前行驶了。
我扭头冲站在那里的瘦老头说:“谢谢大爷。”
瘦老头挥了挥手说:“别客气,小鬼挡道,没啥大问题。快快去吧!”
我们挥汗如雨,赶到崇文门,给房东老太太打电话,大约等了四十分钟,干瘦的老太太——我们的新房东来了,她见我们的家具物件都拉过来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说:“你们来了,咱有些话要说清楚,房钱一个月四百元,不包括水电费,水电费还得你们自己掏。”
妻一愣说:“我们不是说好房租一个月350元吗?”
“什么时候说的?我记得是400元,你们不想租就别租了!”新房东脸黑下来,一副毫不退让的姿态。
我后悔自己来看房时,没有和这个老女人谈清楚房租,现在,原来住的房子已退了,而这老女人似乎也看准了这一步棋,咬死房价不松口,如果谈不妥,我们当天晚上就没有办法住。我咬咬牙说:“好吧,400元就400元。”当即掏钱给她。
老女人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闲话几句,匆匆走了。
我们收拾租屋,摆放家当。妻子心里还愤愤不平:“明明和她说好的一个月350元,她却突然改了口,这个北京老太太真坏,瞅准我们没有退路了才如此做,我长这长大还没见过这样的人,真是坏透气了。当初她到商场找我,说得很可怜,他家有一个姑娘,嫁人后生了一个残疾儿子,女儿又离了婚,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没想到——”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报。老天爷的眼是雪亮的,大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我安慰妻子。
晚上,躺在床上,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位老爷子猛烈的咳嗽声。我们这才注意到:这两间房并不隔音。隔壁邻居有一点声响,我们这边都能听到,反之亦然,我们这边有什么动静,邻居也能听到。
没有**的生活,是很可怕的。你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支着耳朵偷听,有一双眼睛躲在黑暗中窥视!
前所没有的不安悄然进驻到我的妻子的心里。
我们都不说话了,四只眼睛直直地看那黑糊糊的顶棚,觉得那无声的顶棚也散发着一股透骨的寒气。夫妻俩躺在床上,越来越感觉到惴惴不安。
突然,顶棚上忽然“隆隆”作响,吓得妻子大叫一声,身体缩在一处。我猛然坐起,拉亮灯,顶棚静寂下来。
会是什么?
我首先想到的是黄鼠狼。在北京的老四合院里,并不是没有这种不吉祥的东西。
我找来手电筒,搬个方椅上去,透过破烂的顶棚洞口往上面看,枯棚上落满了灰尘。手电洞的光线粗粗的一束扫过去,什么也没有。我关闭手电筒,却忽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贼亮的眼睛,闪着红红的血光。
我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儿处,急忙摁亮手电筒,却只看到一个匆匆消失在一块突起的小包后面的粗粗的灰色尾巴。
“是什么?”妻也站起来。
“没什么,也许是一只猫。”
妻子嘱咐我说:“明天一定要用新报纸把顶棚糊一下。”
重新躺下,妻子钻进了我的怀里,我用手一抹她的脸,脸颊上有湿乎乎的液体。我小声安慰她说:“面包会有的,我们的日子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这时候,又从隔壁传来老头的异常巨烈的咳嗽声,中间停顿了两次,仿佛老头被浓痰堵住咽喉,喘不过气来。有人“叭叭”地拍击他的后背,又传来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老头子,吐出来,快用力吐出来!
妻子无奈地叹口气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这屋里这么不隔音!我们真的上了房东的当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