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缭绕的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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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广场上,一群生龙活虎的小孩子嬉笑着玩耍。照耀了一整个上午的阳光依然毫不吝啬,潮水般往这片土地倾洒灿烂的阳光。孩子们悦耳的咯咯笑声令沈错心情大好,他提着零食,欢快地向孩子们走去。
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十岁男孩首先发现了他,脸上快乐的表情立刻转变成了激动,他大喊:“沈错哥哥来了!”
一下子,所有孩子们都停下了玩耍,同时吵闹着朝沈错的方向奔去。
“沈错哥哥,你好久都没来了,最近是不是交上女朋友了?”那个机灵鬼男孩嬉笑着拉住沈错的手,眼睛却一直在瞟里面的零食。
沈错把塑料袋打开,放到地上,说:“小斌,是不是又皮痒了?”他故作严肃,伸手在机灵鬼脑袋上摸了摸。
“哥哥,大胖子抢我的棒棒糖。”一个小女孩踌躇着走上来,可怜兮兮地扯着沈错的袖子管。
“小诗,他抢你东西,你就扯他耳朵,要他们知道女孩子也不是好欺负的。”沈错抬头看着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心里升起一股同情的感觉。唉,又一个好姑娘被沈错荼毒,又一个小男生要被好姑娘摧残。
这里是S市孤儿院。
沈错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曾几何时,他老妈黄秀也是这里的一名孤儿。后来,她被沈错老爸的老爸收养离开了这里。以前几乎每个月,黄秀都会抽空来这里看看。要不是这座孤儿院隶属于市政府开设,她早就把孤儿院收购,然后进一步扩建,只为了让更多和自己一样的孤儿得到一点点家的感觉。
后来沈氏集团一点点壮大,事务繁忙的黄秀现在根本抽不出空来这里。于是身为儿子的沈错,就理所当然地代替了老妈,每个月都来这儿几次,给这里的孤儿们带一点零食,陪他们玩耍。沈错来这儿的目的,由原先的义务,变成了责任,再到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习惯。看着孩子们幸福的笑容,沈错就打从心底里高兴。
在这里,沈错能找到和家一样的味道。
“老院长呢?”沈错环顾四周,拉住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问。
“沈错哥哥,院长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在一起。”
很漂亮的大姐姐?那老院长不会为老不尊到这种程度吧!沈错带着满肚子疑惑,走到了孤儿院的办公楼里。从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望进去,一个身穿米黄色外衣,白色亚麻裤的女人正站在院长办公桌前说着什么。虽然只是个背影,但那份婀娜的身段已经让沈错移不开眼睛了。
老院长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是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错。他站起身惊讶了一句:“诶,这不是黄丫头的儿子么。”
“黄丫头的儿子?”站在院长面前的女人重复了一遍,接着疑惑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立刻从疑惑变成惊讶,她张大了嘴巴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小宝贝?”
沈错也是同样惊讶,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花姐…”
“你们,你们认识?”老院长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浑浊的眼球不断旋转着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错与花舞两人同时发问,惊讶的语气令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了味道。
老院长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呆在这里,连忙挥挥手表示有事要做,让两人先叙叙旧,随后便一个闪身溜出了办公室。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孤儿的事情吧。”花舞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错。由于拍卖会刚刚结束的关系,花舞有了一段较为空当的时间,所以她特地回到这里看看,毕竟这里是花舞从小长大的孤儿院。她这才想起来,黄秀曾对她提起过自己以前也是这里的一个孤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加深了花舞和黄秀的感情。想来,沈错一定也是因为这个,而在这里的吧。
两人坐在沙发上谈了很久,花舞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沈错也听了很多关于一个当红明星的辛酸史。花舞出生以后,就被父母遗弃在医院里。院方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最终还是没能联系上她的父母,无奈之下只得把花舞送进了S市孤儿院。
从小,她就被周围的人用歧视的目光包围着。孤儿院里和她同龄的小孩子大都被人领养回家,只有她,因为性格冷漠,相貌也不讨人喜爱的关系而始终没有人愿意要她。从小学到中学再到高中,她每一天都生活在唾弃和不屑的言论里面。直到上了大学,有一个星探发现了她,让她换下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请专业的设计师帮她设计发型,然后让她出演自己电影里的女主角。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这句话,花舞在重新包装过以后一炮走红,接着又连续出演了数部电影,而且每一部都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
“能取得成功,关键是那个星探,但没有孤儿院的养育,我就连成功的资本都没有。”花舞满怀感慨地看着办公室的四周。
“花姐,我一直都误会你,以为你是那种为了钱而趋炎附势的小女人…”
“我看得出来,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误会了。”花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沈错淡淡一笑,问道:“花姐,这些年你有没有试着找你父母?”
“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何况我拍了那么多电影,相信他们也一定看过不少,再加上媒体经常爆我是孤儿的消息,他们就算是猜也该猜的到我就是他们的女儿了。”花舞自嘲的表情说着:“可他们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是害怕面对我?还是依然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我想,他们一定有什么苦衷吧。”
“苦衷?哼。世界上哪来这么多苦衷?你偶像片看多了吧!”
窗户外传来一连串银铃般的嬉笑声,孩子们的欢乐情绪传染到沈错,他突然轻笑一声:“其实你不用这么多愁善感的,你看小斌、小美、小胖他们,虽然没有父母,却依然在一起玩得那么开心。”
“我可不是小孩子,反正我就是无法对他们抛弃我的事情释怀。”花舞捶了一下掉皮的沙发,幽怨地扫视着窗外的每一片白云。“我明天就要动身去T市了,今天本来还有事,不过我是偷跑出来的。”花舞顽皮地一吐舌头。
听到花舞要走了,沈错不禁产生了一种不舍的感觉。两人实际上并没有打过太多交道,花舞住在沈错家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在工作。反正沈错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回家的时候,她还没回家。所以两人根本没有时间坐在一起好好说话,说白了,沈错和花舞根本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但即便如此,沈错依然对即将离开的花舞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舍。
“你说有事…该不会是…”沈错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花舞嘿嘿一笑:“小宝贝你猜对了哟,那个叫陈锦的花痴用20万买了我的文胸,得到了和我约会一天的机会。”
“然后你就趁乱把他甩掉了?”沈错哭笑不得地望着花舞。
“对啊。”花舞调皮地笑了笑,接着又诉气苦:“你不知道哦,那个叫陈锦的混蛋加花痴有多过分。硬是给我买了好几条项链、挂件之类的,当我脖子成展览架了。还有啊,他居然买了一个样式超级老土,底下还刻了字的钻石戒指,说实话我都不好意思戴它。”
“厄…刻的什么字?”沈错随口问了句,却得到一个差点噎死他的答案:陈锦与花舞,百年好合。
“那家伙居然还说,那戒指是他老早就准备好要送给我的~”花舞鼓着脸蛋,一拍沙发:“幸好我脾气温和,否则老早就扇他耳罢子了。”
沈错听完又差点被口水呛到,如果说花舞是温和的小绵羊,那老妈一定是天上扑棱着六扇翅膀的大天使。不过那陈锦居然老早就准备好了戒指,看来他对花舞的企图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真不知道那陈锦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抑或是对花舞有所企图。
“花姐,那个陈锦其实是盈盈的青梅竹马。”
“我知道。”花舞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盈盈跟我说过陈锦的事情。听她说,陈锦是个善解人意又善良,体贴又温柔的新好男人,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好像善良过了头。”
沈错干笑一声:“善良到了极点,也会物极必反,说不定还会变成大坏蛋。”
“我觉得那个家伙的眼神很不纯净,就连他的笑容都像是在阴暗中发出的。”花舞从皮包里拿出一盒万宝路,抽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吐出一团缭绕的烟雾。
沈错在心里皱了皱眉头,他一向对女性抽烟持反感态度。他觉得她们颓废,孤傲,琢磨不定。抽了烟的女人,缭绕在她们身边的烟雾,就好像是一层最大的屏障,阻挡了男人的接近。沈错有时候会认为,女人抽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而有时候他又会认为,女人抽烟是在蓄意吸引男人的视线。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样,反正对于沈错,看到吸烟的女人,下意识地就会做出疏远的举动。
“小宝贝,你和你老妈一模一样。”花舞看到沈错反感的眼神,不禁莞尔一笑说。
“我老妈?”
“她第一次看到我抽烟时候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花舞吐出一口香烟,烟雾恰到好处地将沈错整个脸包围了进去。花舞仔细观察着烟头上的一点嫣红,轻启朱唇:“一支好烟,就好比一个最好的心理医生。在寂寞的时候,点上一支烟,它会是你最好的伙伴。烦恼的时候,点上一支烟,它就是你最好的倾诉对象。”花舞闭上眼睛,似是沉思般:“然而一支烟的生命极其短暂,也许你还没有脱离苦恼和寂寞,它就已经燃尽了自己的生命。这个时候,就需要再点上一支。越脆弱的女人,越是会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对于女人来说,烟在心理上的需要更多过在生理上的需要。花舞其实很脆弱,这和她从小经历的生活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在演艺圈摸爬打滚了数年,这个圈子里的黑暗使得花舞不得不把自己的脆弱深深埋进心底,而向人展示她那并不成熟的坚强。
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面对沈错的花舞总是放得很开,反正有什么心事都喜欢一股脑往他身上倒。花舞趴到沈错肩膀上,一字一句把自己这一辈子所受的苦恼都倒给了他。在听过花舞小时候的事情以后,沈错对她的反感早已一扫而空。在听过了花舞在演艺圈的各种辛酸之后,一股敬佩的感觉立刻涌进沈错的心脏。
原来,任何人都不会和烦恼失之交臂,讨饭的有讨饭的烦恼,做明星也有做明星的烦恼。他们所要承受的烦恼,要比常人更强烈千百倍。他们的确是值得崇拜的人,或者说,是值得崇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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