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烷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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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掌控者毫无让他们回去的意思,甚至连任务提示都没有。程决一行人只好在强行突破安布雷拉公司的拦截后,换身衣物,蹿入人流。
这时正是伴晚,小城喧闹不堪。拥堵的车流四处鸣笛叫唤,路人也是行色冲冲!一天的工作告以段落,家中的父母妻儿正微笑着等待他们归来。这情况让背道而行的程决一行人显得突兀扎眼。陆枫提醒程决小心安布雷拉公司再次阻截,但程决不在乎。继续沉默的走在这个许久不见似乎快从记忆中消失的人类世界中。他曾经也以为自已忘记了,但就在步入街头的一刹那,如潮的记忆将他整个吞没。街上的一人一景一物都让他产生了朝圣的感觉,他像久别归来的游子,像历经杀场退出血腥的战士,眼中充彻着莫名欣喜和感动,但渐渐又变了,变得茫然,悲哀,同时还感到孤独,感觉冷。我还是个人啊!他心一阵叹息。
何处青山不埋人,还是天涯处处是我家。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体内的真气却越转越快,终于,发出像玻璃碎地般的一声清脆震响,无形的关卡被突破了。全身真气猛的一放一收,灼热扭曲的空间一闪即没,新的天地在他眼中展开。
“通幽”,一种神秘的境界,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幽者,隐也。古人云,微冥深邃者曰幽。有形世界在程决眼前像是给人扑上了一层神奇的面纱,透过这层面纱他的感觉变得无比敏锐,能够看到空间中的一切变化,感知十米以内所有生命一举一动,甚至包括他们的情绪。真气内外互通,意到气到,毫无阻碍。同时他的心境也渐渐趋向平静,如落入幽潭之水,涟漪轻起,转而被迅速同化。整个世界再也没有成为他的负担,反而在与他融合,将他变得与周围所有的行人一样,成为环境中的小小点缀。
他的奇特变化让众人很是惊讶了一阵,不知在这个男人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同是武修的斩羽却是非常清楚,程决在困境中有了新的突破。
“恭喜!”他开口祝贺。程决轻轻摇头,淡淡一笑。
袁林这时也明白过来,他上前狠狠的锤了程决两拳,笑道:“正常了就好!”
“我有不正常过吗?”程决愕然。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都在掌握中。”袁林咪起眼,上上下下对程决就是一阵细看。那目光含蓄中带着笑意。
程决被看得全身发麻。他打了寒颤,惊道:“你不是有不良倾向吧?”
袁林呵呵大笑,搂住肩膀道:“我只是想认知一下通幽境界的神秘。你别紧张,回去之后,有空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做实验。保证你收获不小。”
看着这张略显神秘的脸,程决又是个寒颤。他赶忙挣开,上次被骗去给整得在掌控者那里躺了一个多小时的萧扬,可是亲眼所见。原本以为袁林是个与众不同的巫师,但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肯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玩虫子的果然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这一念及萧扬,程决脸色又沉下来。
“不要多想,相信自已的队友才是重要的。真正的信任原本就是建立在反复的疑虑之中,大家都在沉受这种负担,不是吗?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个团队。”袁林很清楚他在想什么,缓声安慰道。
程决叹口气,停下脚步将目光定在流动的人群上:“我知道,在蜂巢是我过于冲动了。只是依依......”
“无需担心,她体内的诡异气息的侵食很慢,足够直持到我们回到掌控者空间,萧扬并不想要她的命。”袁林伸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立即将他们的对话声裹住。
程决一愕,随即释然道:“你不放心那个女人?”
这时,其它人看到两人谈话,也纷纷停下。但只看其人未闻其声,好不郁闷。
袁林无所谓的笑笑,道:“你也从来就没放心过吧!”
“但我们这样做不是明显孤立她吗?”
袁林一声冷哼:“如果她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的话,就该明白不要知道太多秘密才好。”
“希望如此。”程决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走出力量结界,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去哪?”林焕见他们停止了谈论,压下心中好奇心,问道。
“酒店!现在我们可是平头百姓,总得找个安身之所吧。”程决笑着指向街弯口的一座大楼。那里有家叫雷克顿的4星级的宾馆,上面映着安布雷拉公司的标志。
“怎么,队长,你想自投罗网?”林焕也笑着和程决并肩而行。
程决与他相视一笑,道:“正是这个意思。我们用不着躲,不是吗?”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艾丽斯气冲冲的挡住程决的路。
“为什么?队长,我们出蜂巢的时候与公司发生了冲突,现在又去他们的地盘自找死路。你们是还想回去为这样的公司做事吗?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丧尸的恐怖,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那些人眼中只有利益,视生命如玩具,个个冷酷无情,你不怕和那些变成丧尸的人一样下场?”
她的话声很快,拳头紧握在胸前,一脸失望的看着程决。
程决被问的一怔,旋又失笑出声。他双手搭上女人肩膀,正要说话。却被艾丽斯一把推开。
他只好无奈的耸耸肩,道:“不要冲动。我们并没有回去的意思......”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艾丽斯显出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讥讽道:“那你去他们开的酒店做什么?自杀吗?”
“够了!”程决有些不耐烦的低喝。艾丽斯一怔,不再开口。程决这才神色平缓下来,道:“你得给别解释的时间?”
“你说!”艾丽斯咬住下唇,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你可能不知道,整个城市都是他们的资产。你看看你的周围,有什么地方没映有保护伞的标志。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我们这群人又能跑到哪去,所有地方都在他们的监控中,在哪对这些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艾丽斯小姐,冷静些!我想,这对你有好处。”程决淡然道。
“是吗?”艾丽斯转头四顾,很快她就明白了程决话中的正确性。但脸色还有些不甘,又问道:“那么我道底是谁?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恢复记忆。”
程决眼光一紧,眉头皱起,道:“是吗?可能是药效残余。我只知道你叫艾丽斯,是蜂巢的入门保安,至于其它的公司或许有比较详细的记录。”
“就这些?”
“我没必要撒谎!”
看到程决又来这一套,艾丽斯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不满的跟在队伍后面。
一行人来到雷克顿酒店大厅服务台。程决毫无顾忌的拿出掌控者出品的安布雷拉公司的工作证和一叠美元,递给工作人员。一位年青漂亮的金发美女。
“见谅,您的工作证无效。”她在电脑上敲打了一阵,抱歉的递还给程决。
程决非常阳光的对她露齿一笑,手指有节律轻击台面,道:“打电话给你们总经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效了!”
“是吗?”金发MM疑惑的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欣赏。这样气质相貌的东方人可真少见,跟在他身后的也无一不是出众的人物。这种人应该不会做蠢事,保安们可不是吃素的呀。加上那个迷人的微笑,她很明智的决定报告上司。

程决也不急,他非常相信安布雷拉公司的办事效率。一行人貌似悠闲的在大厅中喝着咖啡等待。
很快,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个死胖子,这家酒店的总经理。他显然得到了更上一层的指示,对程决一行人很友好,同时带着一丝畏惧。
程决不用想也能猜到,公司的意思不外乎让他将程决一行稳住,尽量满一切条件云云。至于其它的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应该知道的事了。程决相当无礼的将这个无聊又啰嗦的肥猪打发走,转身招呼袁林走向统统套房。
刚走到电梯口,他才发觉袁林没跟上。回头一看,这家伙竟在看美女。不禁摇头失笑,这种时候还有兴致可真少见。走过去才发现完全是两回事,脸色也不由沉下来,袁林这时一脸悲凄,双手合着捂住口鼻,泪水缓缓淌下。什么事让这个沉稳的男人如此哀伤?
“怎么了?”程决小心的轻拍他肩膀。
袁林完全呆住了。根本就听不到程决在说话。
程决不得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正和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的走出酒店大门,那女人一看就是个女强人,动作颐指气使,一对漂亮的单凤眼闪亮之极,让原本不怎么出色的像貌立刻发出光来,显出独特的魅力。但就算如此,也用不着泪水四溅吧。哦!看那脸形,还是个混血儿。然而......
还没等他在心中腹诽完,身侧的袁林已清醒过来。
他抹去泪水,闭眼呆立了一会儿,道:“见谅,程决,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保重!不要冲动!小心萧扬背后的人,这事不简单。”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
程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清醒追出去的时候,已不见了袁林踪影。这是什么事儿,一个个都这样。一个个都这样!他愤怒的在大门口走来走去,想骂人,却又找不到对手。想杀人,现在又不是时候。最后只得无奈的叹口气,远眺正在沉没中的暗淡夕阳,心中道一声好运。
灾难即将降临,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吗?程决摇摇头,苦笑,步入电梯。
大厦16层105号统统套房客厅。
“我们得阻止这一切!”陆枫一脸迷茫,怔怔的望向窗外黄昏红霞里的美丽城市,声音显得低沉有力。
“你阻止不了!”林焕冷笑。
“为什么?病毒会扩散你知道吗?整座城市里的人都会死。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等待惨剧的发生。”陆枫道。
“那你还想当救世主?清醒点,警察同志。做你该做的事,你自已还等着别人的拯救呢!”林焕嘴角挂着不屑。
“我是没这个能力,但袁林有,不是吗?他既然有本事制造瘟疫杀光一岛的恐龙,就能够阻止病毒扩散。”陆枫大声道。
林焕惊的立起,大喝:“你个笨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愤怒的急速喘气,转头看艾丽斯一眼,眼中光芒闪烁。还好,艾丽斯只是有些迷惑!
陆枫这时也知道自已失言了,怔怔的低下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是那样不甘,脸色也是接连变换。
林焕叹口气,道:“你太天真了!万事不要一厢情愿!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做救世主的,你记住这一点。何况......。”说着,他歪倒在沙发上,又叹口气,道:“我怀疑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有预谋的!”
“预谋?呵!”陆枫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屑。他冷笑道:“还有人冷酷到和你一样,完全不顾他人生死。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真是可笑?你看看,看看这个城市,那些是人,懂不懂,不是禽兽。”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含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整个人忽然间变得高大起来。
林焕不敢与他对视。转过头看角落里的一株盆景,轻声道:“你心里应该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命运之手从来不在你我手中。灾难必将降临,今天的夜晚注定充满了血腥和杀戮,我们只能尽量活下去。”
“整个世界都会被毁了的。”陆枫一声长叹,眼中充满了失落。没人站在他一边,斩羽一脸不屑的在雕木头,醒来的依依因为见人就咬还被绑着,空桐这个小女孩没有主见正不知所措,艾丽斯是个外人他自已也不相信,要好冲动的萧扬入魔了,而程决,袁林都只在乎队伍里的性命,他们只当自已是电影世界的过客。
但是真是如此吗?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十年的刑警生涯给他带来了诸多苦痛,遭到过无数冷眼,但他不在乎,一直以自已的方式坚持心中的正义,所以他破过无数大案要案却一直窝在一个小地方当副队长。他心中也有过愤怒不满,但他更爱他的工作,他愿意一直这样到死!今天也会一样,他想。身形挺立起来,眼神精亮再看不到一丝迷茫。
这情形林焕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陆枫去送死,他想做最后劝阻。
“兄弟,不要做傻事!地球几十亿年生物进化,怎么会挡不住一种人体变异病毒。这是何等的可笑!就算真的无法抵挡......你也知道......它不会为了我们牺牲一个世界。不管今晚如何,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他道,眼中流露丝丝悲凉。
但陆枫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他沉静的望着垂在地平线上的夕阳,等待程决的到来。
程决走进房中的时候就发现气氛不对,像是都被万斤大石压着,个个低头沉默不语。只有躁动的柳依依通过塞着毛巾的小嘴不时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
“怎么回事?”他道。眼神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
空桐怯生生跑过来,跟他小声说林焕和陆枫吵架的事。程决听着,瞳孔一阵紧缩,眼神不停闪烁。
这时,陆枫侧过脸来,对程决苦涩的笑笑,道:“队长,我想我要出去一趟!”
“不要冲动。”程决凝视他。
“我没有冲动,我是无法忍受,更没法冷血。我知道可能我是错的,但我良心不安。请原谅我的愚蠢。”陆枫道。
“你想去哪,你又能去哪?你这是自杀。”程决怒道,“我知道萧扬的事让你们心里有很大的负担,但请不要这样,我们是个团队,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不关萧扬的事,是我自已的决定。但他有句话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路。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得走完它。”
“很好,很好!你们都走!都走!滚!”程决点点头,连说几声很好,忽然怒吼。幽屠刀跟着出鞘,红光一闪,大门立刻四分五裂。
“没听懂吗?滚啊!”他转过头,指着门外,再叫道。
程决的愤怒并没让陆枫改变主意,这个苍桑的男人缓缓从他身边走过。在门口又顿住了,有点迷乱的看四分五裂的大门。
“大家保重!”他道。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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