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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秀凡、无名氏、黑衣哑巴,也各自选择好对象。突然间,三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四个鬼卒,扑了过去。俞秀凡左右双手齐出,快速绝伦的抓住了居中两个鬼卒。
无名氏和黑衣哑巴,也快速绝伦的欺身而上。但左右两个鬼卒,已然心生顿觉,钢叉抖动,直向两人刺了过去。无名氏右臂一抬,蓬然一声,震开钢叉,右手一把抓向了执叉人之手肮。他蓄势出手,力道强猛无比,那钢又被震飞起五六尺高,但右手却未扣上对方的腕**,只是扫中了那鬼卒的脉门。
但这一击,也使那执叉鬼卒,战力大伤,身驱一晃。无名氏费了十招变化,才制服了左首鬼卒。
黑衣哑巴也未能一击得手,也费了一番手脚,重创那鬼卒之后,才把对方制服。
这时,两人对俞秀凡的敬佩不得不更进一层,只觉俞秀凡一举擒住了两名鬼卒,那么轻轻松松,全无半点吃力的感觉,自己两人只各擒一个,却费了不少的工夫。
无名氏苦笑一下,道:“小主人,咱们心服口服了。”缓步行了过去,点了两个鬼卒的**道。
就是这一阵工夫,四周突然亮起了十盏蓝色的灯火,鬼影幢憧,把三人给围了起来。
俞秀凡哈哈一笑,放了两个鬼卒,道:“你们那一位可以讲话的,请出来一个。”
只听一声冷厉的长笑,传了过来,道:“什么人说话如此可恶?”
蓝色灯芒闪动,人影分裂,闪出了一个身穿红袍的怪人。这人的一身衣着十分奇怪,头戴乌纱帽,身着大红袍,手中拿着一支有如儿臂的判官笔,挺着一个大肚子。
俞秀凡冷冷说道:“你是人是鬼?”
红袍人道:“本座阴府判官庞尤。”
俞秀凡道:“阴府判官不是人了。”
庞龙道:“判官掌人间生死大事。”
俞秀凡道:“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带我会见见你们的阎王去。”
庞龙道:“先过了老夫这一关,再见阎王不迟。”
俞秀凡突然飞身而起,直向庞龙冲了过去,但见人影闪动,庞龙身侧突然飞起了数道寒芒,直向俞秀凡迎了过去。
俞秀凡大喝一声,双掌一分,强猛的掌力,震偏了四把近身钢叉,人却在寒芒交错中直窜进去,欺到了庞尤的身侧。
庞龙吃了一惊,想不到护驾四鬼,竟然挡不住俞秀凡这一冲之势。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间,庞龙突然感觉着右手腕上一紧,竟然被人扣住。庞龙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呆在了当地。
俞秀凡冷冷说道:“在下常听人言,鬼是一口气,视之有形,触之无物。但阁下不但脉**跳动的厉害,而且还有血有肉,完全不像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庞龙长长吁一口气,道:“你就是我们城主的贵宾么?”
俞秀凡道:“不错,在下正是俞秀凡。”
庞龙道:“老夫奉命特来请阁下往阎王殿中晋见阎王。”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在下想请教一事。”
庞龙道:“老夫洗耳恭听。”
俞秀凡道:“贵组合中,是城主人呢,还是阎王大?”
庞龙道:“自然是城主大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城主的贵宾,用不着去见阎王了。”
庞龙道:“目下在这地狱辖区之内,最大的就是阎王,阁下既在人间地狱,自然是应该先见阎王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一定要见间王,那也用不到晋见二字。”右手突然加力,一抬一扭,但闻格登一声,庞龙右臂,由时间彼生生扭作两断。
庞尤强行咬着牙,未哼出声,但却疼出了一头大汗。
庞龙右臂骨折,苦疼难忍,那里还敢发作,轻轻咳了一声,道:
“好!在下替贵宾带路。”转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紧追在庞龙身后,冷冷说道:“判官,你如想耍出一点花样,当心那条左臂。”
庞龙道:“在下既是奉命来接待贵宾,自然是应遵守礼数了,阁下但请放心。”
在判官庞龙的引导之下,三个人行人了一座巨大的黑屋前面。
十数盏蓝色灯火,紧随在俞秀凡等三人之后,行近黑屋。
庞龙举手在那巨大黑屋的木门上,步了三下。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一阵强烈的害光,直射出来。
俞秀凡定定神,向里望去,只见一座敞大的广厅中,高燃着十几把火炬。每一把火炬上,升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散发出强烈的碧光。十二把碧火,照得敞厅一片惨绿颜色。
判官庞龙一欠身,道:“贵宾请。”
俞秀凡吸一口气踏人大厅。但他立刻又停了下来,道:“阁下领头。”
庞龙轻轻咳了一声,进入厅中。无名氏和黑衣哑巴,紧追在庞龙的身后,行了进来。众鬼卒,都留在大厅门下。无名氏和黑衣哑已最后一步跨人大厅时,那两扇大开的黑门,突然间闭了起来。
俞秀凡已回手一把,又抓住了判官庞龙的伤臂。
庞龙冷笑一声,道:“俞秀凡,你是贵宾的身份,也是很有名望的大侠,这样的作法,岂不有**份么?”
俞秀几哈哈一笑,道:“庞龙,你错了。俞秀凡在江湖上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谈不上什么大侠,贵组合把我俞秀凡当作贵宾接待,实是不值的很。”
庞龙道:“你如是默默无闻之人,城主怎么对你如此的恭敬。”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那是贵城主的错误,贵城主不是神,不是永没有犯错误的机会。”
庞龙道:“我们这地狱之中,囚禁了不少的高人,但像阁下这等的高手,在下还是初遇。”
俞秀凡道:“那算你倒霉,我既是默默无闻的小卒,也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矩,只要你能忍受**上折磨的痛苦,你就不要回答我的问话。”
庞龙道:“你知道,你们现在进入了什么地方么?”
俞秀凡道:“人间地狱之中,还会有什么动人的地方么?”
庞龙道:“这地方叫作断魂垒。”
俞秀凡道:“什么叫作断魂垒?”
庞龙道:“这里是人间地狱,所以这里住的也都是人,不过这里住的人,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道:“哪里不同了?”
庞龙道:“这里的人,都是疯人。”
俞秀凡道:“是疯人?”话未说完,突闻几声尖厉的怪啸,传入耳际。那是一种人耳刺心的声音,是人性另一反面的兽性。
俞秀凡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数十个长发披垂,衣服褴楼的怪人,尖叫着扑了过来。俞秀凡伸手抓起了判官庞龙,竟把庞龙高高举起,当作兵刃。
庞龙心头颤动,忘记了臂上的疼苦,恐怖的叫道:“他们会把我撕成碎片,快快放过我。”
在碧绿火光下,扑过来的数十个长发怪人,面形怪异,形如厉鬼一般,看的俞秀凡也不禁心头颤动。无名氏、黑衣哑巴,也被这等恐怖的气氛、形势所震骇,挥动了手中的铁牌、索链。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庞龙,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无名氏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长啸,铁索抡动,疾向当先扑来的两人扫去。黑衣哑巴也择动铁牌,迎了上去,那样重的一块大铁牌,被他舞的呼呼生凤。
那些人虽然衣衫芒楼,发出兽性般的呼喝,但武功却高强的很,无名氏和黑衣哑巴手中的铁牌、铁索,浑动的风声呼呼,疾如闪电,但那些疯人,竟然能轻轻松松的闪避开去。
这些人似是饿了很多时的老虎,又像是地狱中放出来的一群厉鬼、恶魔,形状丑怪,却偏又身负绝技。只见他们忽进忽退,手指挥舞,长长的指甲,在碧绿的火光下,闪动魔爪似的光芒。
这些人,虽然是疯疯癫癫,但对伤亡的感受,还极敏锐。在铁牌和铁索的交织挥舞之下,构成了一片寒芒光幕。那些一拥而上的狂人,突然分开了一部分,向俞秀凡攻了过去。
俞秀凡双手抡动,竟把判官庞龙当作了兵刃,横里击去。
那群狂癫之人,对俞秀凡手中的人肉兵刃,竟然视若无睹,掌指分至,抓了过去。只听一阵啮噎之声,传人耳际,中间又夹杂着庞龙的凄厉渗叫。不过四五十招,判官庞龙已然不**形,这个抓下一块肉,那个抓下来一片衣服,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完全不像人形,已被完全撕成了片片碎肉。
俞秀凡内力强猛,虽然只余下庞龙的半个身子,但仍然把围攻的狂人,逼在四五尺外。
无名氏和黑衣哑巴,手中的铁索、铁牌,虽然好的凌厉、严密,但那围在四周的狂人,仍然抵隙、蹈虚,挥掌攻击。
两个人合力对付十个狂人,并不得轻松。这些癫狂之人,除了高明的武功之外.还有一种混不畏死,勇往直前的气势,十分慑人。
俞秀凡突然间感觉到手中缺少了一支长剑,对这些声势吓人的威协,也不禁暗自震骇。
付思之间,突然手中一紧,手中己死的判官庞龙,突然又被人撕去了一半。
碧绿的灯光下,只见两只带着一寸多长指甲的怪手,突然向脸上抓了过来。
俞秀凡大喝一声,把手中一截尸体,投了出去,因用力甚猛,这一截尸体蓬然一声,击在近身怪人的前胸之上。那怪人被这一击,震的向后退了三步。但两侧又伸过四只怪手,分别攻向俞秀凡的双肩和前胸之上。
不论俞秀凡何等胆气,但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也生了很大的惊恐。震骇之下,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
那些形如疯狂的怪人,一见俞秀凡向后退避,突然怪啸一声,潮水一般,向俞秀凡攻了过去。
这些疯人,有如泄在地上的水银一般,无孔不入,俞秀凡这一向后退避,正是对付疯人的大忌。
无名氏突然一伸手中的铁索,刷的一声卷了过去。铁索舒展,击中了几个伸向俞秀凡的怪人于臂,清晰的可以听到骨折之声。
就这一挡之势,使得俞秀凡避过了几只抓向胸前的怪手。这一挡之势,也使得俞秀凡神智一清,大喝一声,劈出两掌。
在这等惊恐之下,这两掌迸发出俞秀凡全部的潜力。强劲的内力,有加排山倒海一般,涌了过去。只听得一阵**大震,近身的六七个疯人,被震的直向后面飞去。
这些狂人,虽然在动手时还保有着适当的清明神志,但他们究竟不如常人那样反应灵敏,俞秀凡强大掌力震退的六七个,当然是身难由己,但后面的狂人,却又不知让避,于是一上一退之间,憧在了一起。耳际响起了连声怪吼,四个被震退的狂人,被身后冲上的怪人的手贯穿背心,溅血而死。三个被身后拍来的掌力,前后夹击,立时气绝。
第二十二回天龙禅唱地狱奇女
俞秀凡逃避一次大难,但无名氏的铁索却被一个狂人抓住。
无名氏全力一带铁索,未能收回到;抓住铁索的怪人,却借机一转身躯,直做人无名氏的怀中,像一股洪流般;另两个狂人,紧随着,欺入了无名氏的身侧。无名氏不得不弃去了手中的铁索,疾快的拍出了一掌。
俞秀凡两手并出;抓住了两个怪人的衣领,突然一带,施出卸字诀,把两个怪人摔了出去。
无名氏和当先一个怪人,对了一掌。彼然轻震之中,那怪人被无名氏震退了三步,但无名氏本人却也被震得迟了一步。
愈秀凡身子一转,和无名氏并肩而立,道:“无名兄,快些捡起铁索。”口中说话,双掌连连劈出,避开向前涌来的狂人。
碧光映照在断魂垒中确有着一幅见者断魂的悲惨画面。可惜的是,这些惨景,阻不住这些狂人,在搏斗的过程中,他们似乎已经忘了生死,失去了恐惧,足踏着同伴的尸体、血迹,向上攻来。这等狂勇的豪壮之气,确是叫人有些心寒。
无名氏在俞秀凡掌力护卫之下,捡起了地上的铁索,也使他在这等瞬息死亡的空间中,获得了一些余暇,从容的看了四周剪形势一眼。碧绿灯火;悲惨景像,疯狂的怪人,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炸。
忽众向.无名氏觉着双手有些发软,似乎握不住手中的铁索。
回头看黑衣哑已手中的铁牌有,如轮转一般的快速,带起了疾劲的风声,浑如一体,逼住了旬围的狂人攻势。
无名氏长长叹一口气,道:“在下闯荡江湖,身经百战,从没有见过今日这等场面,真是触目惊心,终生难忘。”他自说自语,也没有人理会于他。
他猛的一提丹田真气,运动行人双臂,抬起手中的铁素。目光一瞥间,发觉文雅、滞洒的俞秀凡,此刻似乎也变了样子,双目圆睁,脸上是一股无法描述的神情,半是悲忿,半是惊恐。
忽然间,响起了悠扬的声音,清亮、明脆,传人耳中。像歌声那样的好听,但却有符咒一般的力量,狂如涌潮,不畏死亡的疯人,突然间停下了手,脸上一股暴戾之气,也逐渐的消去,缓缓的向后退去。
那是一种平和的歌声,人耳之后,有着春风过体一般的温柔。
俞秀凡、无名氏,都停下了手,但那黑衣哑巴,还在狂舞着手中的铁牌。
无名氏叹口气,手中铁索一抖,直向铁牌迎去。一声金铁大鸣,黑衣人狂舞的铁牌,力道强大,几乎碰飞了无名氏手中的铁索。
但这一挡之势,也封住黑衣哑巴手中的轮转铁牌。
俞秀凡借势欺人,一把扣住了黑衣哑巴的右肮脉**,夺下了他手中的铁牌。凝目望去,只见黑衣哑巴,脸上肌肉僵硬,双目发直。
似是已陷入了神志迷乱之境。
俞秀凡轻轻一掌,拍在黑表哑巴背心上,内力透人,道:“哑兄,醒一醒!”
在极度紧张后,突然间恢复了过来,黑衣人忘我的冲口说道:
“我不哑了!”
这时,那平和的歌声,己然消失,碧火绿洗的大厅中,却坐着一个长发披面的怪人。
俞秀凡缓步行了过去,三尺脚步一抱拳,道:“多谢援手之情。”
长发人突然一甩头,曰面长发,抛到脑后。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敢情,竟然是一位女的,长长的柳眉,端正的五宫,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俞秀儿无名氏、黑衣人脸上都泛出了惊异之色,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三人的神色,可以看出了三人心中的激动之大。那长发女子只是望着三人笑笑,似是极不愿意先开口。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抱拳一礼,道:“姑娘的歌声,充满着祥和之气,竟能使那些癫狂的人完全听命行事。”
那长发女子笑一笑,道:”夸奖了。”她穿的衣服,到处破损,但脸上却绽开着百合花般的笑容。
这女人除了一副美丽的笑容之外,还具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那气质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感觉,她好像不论多么暴虐、狂癫的人,一和她目光接触,立刻就平静下来。
俞秀凡突然间有一种惭愧的感觉,回顾了那些尸体一眼,缓缓说道:“在下很惭愧,失手杀了这许多人。”
长发女子轻轻叹息一声,道:“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们,他们这些人都已失去了理性,成了无法控制自己的狂人,你们就算愿意忍让,他们也无法感受得到。”
无名氏道:”姑娘,在下敢说一句,就算把天下修养最好的人请人此地来,也一样无法忍让,在下半生江湖,身经百战,经历的事情不能算少,但在我的记忆之中,从没有经过这等恐怖的所在。这地方,这些人,就算是真的有地狱,也下会比此地还恐怖。”
长发女子道:“他们虽然疯癫了,但他们也是人啊!”
无名氏道:“人,他们还算是人么?世上加若有鬼,也没有他们可怕。任何正常人,到这里,都无法忍受、相处下去。”
长发女人道:“我呢?”
无名氏呆了一呆,接道:“你!你……”
长发女人道:“我是否也是疯癫的狂人?”
无名氏道:“你不像。”
长发女人道:“我不是不像,而是根本没有疯。但我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无名氏道:“这倒是一桩很奇怪的事了,好生叫人难解。”
俞秀凡道:“唉!无名氏,这位姑娘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心悟炒谛,行如慈航,普渡众生,歌如梵唱,能叫顽石点头。”

长发女人道:“这大玄妙了。我那能有如此大智慧,不过我了解他们,才能以声音引渡他们回复到自我之境。”
俞秀凡叹道:”姑娘不要客气了,在那等生死一发,全力傅命的时刻中,姑娘几句清音妙歌,使他们忽然间收住了狂性,这一份神奇德能,就算我佛说法,也不过如此了。”
长发女人两道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俞秀凡的脸上,微微含笑。
她笑的是那么纯洁,那么仁慈,如朝阳旭日,像和风拂面。
她缓缓站起身子,道:“阁下读了很多书?”
俞秀凡一欠身,道:“小生出身一寒儒,因一点机缘引渡,弃书学剑。”
长发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罗裙,但已多处破裂,隐隐间露出浑圆的小腿和雪白的肌肤,赤着一双天足。只见她举手理一下披肩的长发,道:“三位请坐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举步向前行去。破裂的长裙,在她举步行动之间,忽张忽合,一双**,更为清晰可见。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行动之间,可见一副好身材。在那个时代中,像这样暴露肌肤的女子,可算是绝无仅有的事。但俞秀凡等三人,不但心元杂念,反有着一种崇敬无比的心情,”只有领悟到佛门上乘**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仁慈,和这些疯人们相处一起而下生厌恶。只有具有着大勇的人,才有这样无畏的勇气,面对着这失去理性的狂人,不生畏惧。
忽然间,俞秀凡内心生出了无比的敬慕,对着那长发少女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无名氏、黑衣人学着俞秀凡,也各自抱拳一个长揖。
俞秀凡道:“咱们的镇静工夫太差,适才咱们和一群狂人动手时,似乎已经到了神智迷乱的境界。只要百打下去,就算咱们不死于那些狂人之手,自己只怕也要变成了疯狂之人了。”
无名氏做徽一笑,道:“不错。和那些狂人动手,如是不变的疯狂,那就会丢了性命,单是他们那股拥上来的气势,就足以震吓人心了。”
黑衣人望了无名氏一眼,欲言又止。
无名氏道:“阁下,现在兄弟不能再叫你哑兄了,对么?”
黑衣人叹口气,道:“想不到哪,我数年之功,废于一旦。”
无名氏道:“咱们也想不到这人间地狱中会有这么一座断魂垒。
黑衣人道:“无名兄,你贵姓啊?”
无名氏怔了一证,道:”无名氏三个字叫起来蛮顺耳的,阁下如是觉着不对,叫我无名兄也行。”
黑衣人笑一笑,道:“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你以后也还叫我哑兄就是。”
无名氏耸耸肩,道:“你可是觉着咱们还能回到万家别院?”
黑衣人道:“为什么不能?”
无名氏道:“咱们如不死在这断魂垒中,造化城主如何还会放过咱们。”
黑衣人道:“如若这断魂垒中这些疯狂杀手,无法杀死咱们,这人间地狱之中,只怕再没有什么能对付咱们的力量了。”
无名氏道:“咱们逃过了这次劫难,一是那位女菩萨的无敌禅唱,消去了那些狂人的悍戾之气;二是小主人强劲的掌力,拒挡住他们的攻势,你如认为是你那画铁牌之能,那就谬误千里了。”
黑衣人道:“在下适才全力拒敌,已经记不起搏杀的经过了。”
无名氏道:“多亏小主人的强猛掌力,才算把咱们从死亡中解救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阁下装哑巴跑到人间地狱中来,大概不是自己的原意吧?”
黑衣人道:“你阁下呢?”
无名氏笑一笑,道:“在下是受人之托而来。”
黑衣人道:“兄弟命苦,我是奉命而来。”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阁下有没有受毒瘾控制?”
黑衣人道:“兄弟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受福寿膏的控制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阁下呢?”
无名氏:“在下既是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所以,兄弟也不敢中毒。”
黑衣人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脸上,只见他微闭双已盘膝而坐,神色肃穆。心中一动,笑道:“无名兄,咱们可是真要跟着这位俞少侠,作三个月和半年的从仆么?”口中说话,右手一探,突然按在了俞秀凡的背心之上。
无名氏呆了一呆,道:“阁下,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在下不想跟人作为从仆,所以,希望和这位俞少侠再谈谈了。”
无名氏冷冷说道:“假哑巴,你如杀了俞少侠,咱们两个人,立刻都将被这些狂人撕成片片碎肉。”
黑衣人笑道:“那些狂人,不是为那位女菩萨的禅唱之声,完全控制住了吗?”
无名氏道:“所以,你就想杀了俞少侠。”
黑衣人道:“如若咱们真的跟着他作了三个月或是半年的从仆,那可是终身大憾大恨的事。”
无名氏道:“就算是一大恨事,但咱们也不能冒着生命之险,赌这一记。”
黑衣人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在下觉着,就算咱们要死在此地,也不能留作别人的话柄啊!”
无名氏双眉耸动,冷冷说道:“阁下多想想,你如真的伤害了俞少侠,第一个咱们就没有朋友作了。”
黑衣人道:“这么严重么?”
无名氏冷冷说道:“何止如此,在下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不短,见识也不能旧下多,但在下从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武功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制服住像你阁下这样的高手。”
黑衣人道:“不错。他武功诚然很高,但在下觉着,他这点年龄,如何配作咱们的主人呢?”
无名氏暗自提一口气,道:“阁下,你未必能杀害得了俞少侠。
只要你一击不能置他于死地,俞少侠的反击,可能一掌取你之命,何况,还有在下。”
黑衣人道:“你要帮他?”
就在黑衣人心神一分之际,俞秀凡突然斜里滑开了五尺,脱出了黑衣人的掌势控制。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够险但却不够稳。”
俞秀凡已缀缀站起了身子,多道:“阁下,可是还想和兄弟动手一搏么?”
黑衣人突然转身一跃,隐人了暗影之中。原来,这座大厅上的害绿火炬,光焰都对着里面和门口照射。但那火炬后面,却是一片阴影。黑衣人就窜入那阴影之后不见。
无名氏低声说道:“小主人,可要把他搜出来。”
俞秀凡插摇头,道:”这断魂垒中,充满着杀机,他这一闯,必将引起一阵骚动,如若咱们再跟着乱闯一上,只怕立刻要章法大乱无名氏道:“他如闯入了囚禁狂人之处,必将引起那些狂人的攻击,以那些人的武功,他闯出的机会不大。”
话未说完,突闻一声大喝,人影闪动,那隐人人炬后面的黑衣人,突然飞奔而出。
无名氏沉声喝道:“过来!”
那黑衣人大约已经吃了苦头,竟然不再坚持己见,身形转动,人己闪在俞秀凡和无名氏的身后。
俞秀凡双掌挥出,拍出两股强力,一先一后,拦住那些狂人。
当先奔行的狂人,被俞秀凡遥发的掌力击中,向前奔行的身躯,突然一顿。那长发狂人身受掌击,突然转身向前秀凡扑了过来。
但俞秀凡第二波掌力,却又及时而至,蓬然一声,击中那狂人前胸。这一击的力量很大,那向前奔行的狂人,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身子忽然停住。但后面的狂人,却未停往,双手一推,当先一个狂人的身躯,忽然飞了起来,直向俞秀凡等憧了过来。
无名氏双手伸出,抓住那飞来的尸体,俞秀凡却连续拍出了两掌。强猛的掌力,拦住了三个狂人的扑攻之势。他发出掌力,只用六成内劲,生恐再伤到了人。
三个狂人,却不知俞秀凡手下留情,身形一顿之后,忽然散开,分由三个方位,向俞秀凡等扑了过来。无名氏和那黑衣人分别拒挡两侧扑来的狂人,俞秀凡只好迎上居中攻来的敌势。
这一次,几人手中都无兵刃,而且是一对一的局势。俞秀凡一招擒拿,抓住敌手的左肩,顺手点了他的**道。”
回头看时,只见无名氏、黑衣人和另外两个狂人,却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杀。但见拳脚纷陈,指影点点,打的难解难分。
俞秀凡不敢出手助拳,目睹四人博杀的激烈,心中感慨万端,忖道:“这些狂人,一个个武功如此高强,不知是原来具此等身手,或是变成了疯癫人之后,才在武功上有此进境。
无名氏和这位黑衣人,既然受托奉派来到这人间地狱中,自然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了,但这两人之间,竟然也不过和这些疯癫之人打上一个平分秋色,这断魂垒中,人人都可以列为武林中一流高手了。
心念转动,突闻歌声传来,两个狂人手脚同时缓了下来。那祥和的歇声,有如春风过体一般,使得各人顿生出一股心平气和的感觉,不自觉间,齐齐停下了手。两个狂人缓缓转过身子,行入那火炬光亮之外的暗影中不见。
俞秀凡迅快的拍活了另一个狂人的**道。在催眠般的歌声下,那人也级缓行入了火炬之后。
歌声顿住,耳际间,传来了清亮的女子声音,道:“三位,请坐息片刻。这些人虽然受我的天龙禅唱感染,暂时失去了野性,但他们受不得一点撩拨,任何人只要受到一点掠拨,立刻就激发出他们的狂性,这一点,希望记着。”
俞秀凡道:“姑娘是菩萨化身,深入疯人群中,救苦救难,德行崇高,令人钦敬。但望能指明我等一条出路。”
那女子声音又传了过来,道:“诸位请稍侯片刻,容我把他们安抚好后,再和诸位作长时之谈。”
俞秀凡一抱拳,道:“姑娘如此吩咐,咱们只好恭侯待命了。”
无名氏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阁下,现在可以奉告咱们姓名了吧!”
黑衣人望望俞秀凡,叹一口气,道:”在下石生山。“无名氏道:”失效,失敬。阁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云剑。”
石生山道:”无名兄,在下两度承蒙俞少侠相救,看来,也只好承认他主人的身份了。”
俞秀几道:“石兄,谈不上什么主人身份,咱们目下的处境,是一个同生共死的局面。”
石生山道:“小主人,咱们既然认了你,你也不用推辞了。”目光转到了无名氏的身上,接道:“无名兄,这无名二字,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了吧?”
无名氏道:“兄弟有名字,不过,我目下不能说出来。”
石生山道:“我这个哑巴已开口了,你这无名之人,为什么不能说名字?”
无名氏叹道:“兄弟进这人间地狱之前,立过誓言,如是不能打开这人间地狱,在下就不再以姓名闻于世。”
石生山道:“原来你不是真的无名氏啊!”
无名氏道:“就算是一株草木,也该有个名字的,何况在下是个人呢!”
石生山叹口气,道:“无名兄,既有这样的苦哀,兄弟也不便再问了。”
无名氏道:“多谢石兄。”
石生山目光转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小主人,这座人间地狱中,有这样一座断魂垒,在下等竟然全无所知。唉!看来,只怕还有很多的隐密,没有彼咱们发现,这几年我们真是白白度过了。”
无名氏轻轻叹道:“石兄,这人间地狱,只不过是造化城中的一个环节,这里面目囚的高手之多,放眼江湖,就没有能笋抗拒的实力。不过,好的是,这些人大部分都还心存着武林正义,未完全屈服在造化城主的威武之下。”
俞秀凡道:“两位以我佛舍身喂虎的大仁大勇,混入这人间地狱之中,单是这一份豪气,就足以叫武林中人敬重无比。”
无名氏道:“在下混人此地,已经三年多了。十方别院的情形,倒是了解了十之**,但对十方别院以外的情势,那就完全隔阂了。不过,万万没有料到,这断魂垒中的疯人,竟都具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
俞秀凡道:“问题在造化城主,用什么手段把他们磨炼成这样的狂人,在神智迷乱之下,而能够武功不失。”
无名氏道:“对!只有先找出他们被折磨的办法,才能想出刑付之法。”
俞秀凡突然微徽一笑,道:“无名兄、石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的凶残恶毒之人,企图谋霸江湖,但却就是那一些心怀正义的仁侠之上,不畏强暴,不顾生死,揭发、诛绝了这些好恶之徒。看到了那位绝世才女,在下这份信心,就更为坚定了。”
无名氏道:“说起来,当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位姑娘,怎的能混人这群疯人之中不被发觉?”
只听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接道:“方法很简单,我也变成了疯人,他们就疏忽过去了。”
俞秀凡转自望去,只见那女子已然换了一身可蔽肌肤的灰色衣裙,长发也被一条灰色的布带束起,露出了清晰的面目。那是一张很美的脸,栅栅的行了过来。
俞秀凡三人,内心中对这位灰衣女子,生出了敬意,齐齐起身,抱拳一礼。
灰衣女子欠身还了一礼,道:“三位请坐,这地方没有锦墩木椅,咱们就席地而坐吧!”盘起双膝,当先坐下。
俞秀凡等依样坐好,道:“这断魂垒中,没有管理之人么?”
灰衣女子摇摇头,道:“没有。等闲之人,谁也不敢进入一步,”俞秀凡道:“这些人的吃喝之物呢?”
灰衣女子道:“那碧火之后,有数十间小室,整个断魂垒用黑色的巨石砌成,竖牢异常,另外还设有机关埋伏。吃喝之物,都用机关控制,送入那小室之中。供应的食物,倒是十分丰富,便溺也可排泄出去,这是一座设计很精密的机关堡垒。”
俞秀凡道:”这些人又怎么变成疯狂的呢?”
灰衣女子道:“就贱妾研究所得,他们用一种药物,和一种奇怪声音,使他们逐渐的消失了意志、记忆,脑际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这时,他们唯一能记忆的,就是一种声音,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就被控制在声音之中。”
无名氏道:“真是旷古绝今,闻所未闻的恶毒法子。”
灰衣女子道:“他们对声音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任何一个轻微的声音,都可能引起他们的反应,而且一出手,就很难自禁。”
俞秀凡点点头,道:“精神、药物并施,改造了人性,当真是可怕得很啊!”
灰衣女子道:“他们并未完全失去理性,每一日中,总有一个半时辰,变得十分正常。”
俞秀凡接道:“在精神和药物双重摧残之下,怎能还保有人性?”
灰衣女子点头一笑,道:“俞少侠这份过人的才智,好生叫人佩服,破镜、覆水,很难再收回重圆。后来,我仔细的查寻之下,才发觉,每一天有一种极低微的乐声,传送进来,那是常人很难听列的声音,但这些狂人的听觉,胜过常人十倍,在那乐声下,他们恢复了某种清醒。”俞秀凡道:“乐道本是娱人性情,却不料竟能变为毁人的利器。”
石生山道:“可怕呀,可怕!姑娘所言之事,都是江湖上罕闻罕见的奇事。”
灰衣女子道:“这大约是音律学上最高的成就了。真可惜,那具有此才智的人,未把它用于正道。”
无名氏道:;‘在下和他们两番动手,觉着这些狂人武功之强,可列江湖上顶尖高手,如若他们无法恢复了正常的神智,那真是可怕的杀手。”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这就是我留此不去的用心了。”
俞秀凡缓绥说道:”姑娘可是准备以无边的仁慈、爱心,渡化他们么?”
灰衣女子道:“我是这样想。但能不能做到,连我也没有把握。”
俞秀凡道:“姑娘,如若很不幸,无法渡化这些狂癫之人,那将如何呢?”
灰衣女子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到。”
俞秀凡道:“唉!姑娘,在下觉着,如若上乘**无法渡化这些狂人,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灰衣女子道:“什么办法?”
俞秀凡道:“与其日后让他们造成江湖大劫,倒不如现在把他们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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