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钞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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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肖日,星期六
邓普西时睡时醒,一夜辗转反侧。一个男人的幻影幽灵般地忽来忽去,始终萦绕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一次又一次地听到一个嘲笑的声音:“你找不到我,决不可能找到我!”
咖啡的香味把他从恶梦中唤醒。醒来时,他伸手向模模糊糊的空气中摸了一把,但他只摸到了空被窝,布伦达早起床了。
邓普西受到刺激,坐了起来。真该死,他仍然感到头痛,感到精疲力竭,脑子里怎么也摆脱不了奥顿。睡觉的时候奥顿在,整夜形影不离;醒来时,这家伙还在纠缠。
他最喜欢的早餐,越桔浆果煎饼,加拿大盐卤腊肉,还有咖啡,各种美妙的香味慢慢地在厨房里漂浮。当布伦达走过来时,他还在享受空气中诱人的饭香。布伦达显得格外高兴,她穿着粉红色的宽松便服,粉红色的拖鞋,手里捧着一个银色的菜盘。
“早上好,亲爱的!”她放下菜盘说,“你毕竟是太疲劳了,我想你今天应该在床上用早餐。”
邓普西看了看床头的钟,已经是8点10分了。“我一定睡过头了。”
“这对你有好处。快往前坐一坐,让我抖抖枕头。”
吉姆开始用早餐,布伦达坐在他们的特号大床上她睡的那一边看了邓普西半晌,才开口说:“亲爱的,我真感到骄傲,为你昨天晚上做的事情骄傲。但是我很担忧,我想奥顿会千方百计杀你的。”
邓普西嚼完嘴里的越桔浆果煎饼,然后口答说:“不,我认为奥顿不会杀我,这不是他的计划。不要为我担忧,亲爱的。只是我们必须先把他挖出来。奥顿已经出了名,再来纠缠我就显得没有名气了。假如奥顿想杀害我,那么,在我还没有戒备心时,他就应该第一个杀掉我。当一个人没有怀疑别人暗算他时,杀掉他肯定容易些,这就象在桶里撒网捉鱼。”
邓普西用最后剩下的煎饼擦净盘子上的果酱,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继续说道;“我有十分把握……奥顿希望我活着,拿我做一个对手。他是在玩游戏,而正是从这种游戏中得到一种快慰,一种奇妙的、几乎是**的异常的快慰。我们正在竞赛,他肯定自以为已经赢了我。奥顿不会杀我的,除非他厌倦了这场游戏,或者我开始取肚。我打算在他企图杀我之前就及早地抓获他。”
布伦达已经离开床,站在了窗前,阳光照透了她的宽松睡衣。吉姆国不转睛地盯着看她,除了睡衣,里面什么衣服也没看见。
吉姆吃完早餐,布伦达收拾菜盘。“谢谢,亲爱的,早餐真香,你想得太周到了,可是我……”
布伦达挥了挥手,让他别说话。她把托盘放在梳妆台旁的凳子上,解开睡衣领口的蝴蝶结,双手放在髋部,慢慢地转过身来。他没看错,布伦达睡衣里面什么也没穿。
“亲爱的,我已想好我们省下那事作最后一道甜点心。”她悄声说着,爬上床去,靠在他身边。
邓普西咧嘴乐了。最后一道甜点心果然比越桔浆果煎饼味道还美。
其人坐在餐桌旁,一边喝咖啡,一边啪喀啪略地来回拨电视机的调频盘。
纽约所有的大电视台都在播放动画片。妈的,屏幕上除了糊弄孩子的“泡泡糖”以外什么内容也没有。今天是星期天,没有《今夭》节目……父母们还在睡觉,起码还裹在睡衣里。他调到了纽黑文电视台的地方新闻,自己咧嘴笑了。
这个频道图像虽然模糊,但正在播出佩蒂触电丧命的新闻,几位评论员正在就这场连续谋杀案作专题讨论。该新闻还以慢镜头重放了邓普西拯救格雷迪生命的英雄壮举。
其人厌烦地作了个怪相。慢镜头甚至使邓普西此举给人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当一名评论员建议授予邓普西特别勋章时,其人恼火地站了起来,咋嗒一声关上了电视机。
《今日新闻》头版头条引起了其人的注意:“类国人坐观新闻记者电击身亡”。他展开报纸,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见到标题发问:“他是怎么作案的?”
这题目更合适。
他翻到第二版,8英寸高的大号标题赫然人目:“骇世罕闻”。第三版的社论标题是:“奥顿于电视网新闻节目中杀掉第五人”。
他拍着大腿,咧开了嘴巴。
他又瞥了一眼《纽约时报》,该报头条新闻标题较为克制,只占了4栏:“沃伦·佩蒂在电视网新闻节目中触电身亡,疑为奥顿所为”。该死的《时报》没有一点鉴别力,不过是一些事实,实在其臭无比。奇怪的是,所有的报纸都畅销。
在去商业区的路上,他好几次停下来倾听街谈巷议。佩蒂之死成了第一大话题。他昔日的观众感到惊恐,也许可以更确切的说,他们已经毛骨悚然。其人兴致勃勃地开车到处遛达着。杀掉佩蒂实在高明,此事直接传人人们的家庭,直接触动了他们。他们的脑子里无法摆脱这件事,这是一个永远擦不掉的痕迹。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房屋里的恐惧情绪。
尽管天气温热,居民们仍然插着门闩,紧锁窗户。他们购买了枪支,并装满子弹,放在手边。客人们受到冷眼。人们象他所预言的那样,已开始成群地离城。
今天将是更为激动人心的一天。
当他驶过市政府网球场时,一只黄色的网球弹出栅栏,落在碎石路面的边上。他突然调转方向,击中了球,咧嘴大笑。他感觉到了轻微的撞击声,球顺着碎石路跳了回去。他瞥了一眼网球场,时间这么早,场地已经占满了。奔跑着的人影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感到头晕目眩,神思恍惚,又产生了那种模糊的感觉。那是温布尔在中心网球场,他对康纳斯的决赛。他刚刚以6:0的相同比分直落两局击败曾获男单冠军的博格。康纳斯会容易对付一些,他想他不会允许康纳斯得一分的。他把球向上抛了抛,但球还没有发,他就自己停了下来。这有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还要打呢?他在各项运动中都已臻于完美,他是最伟大的人!
在上届的世界系列大赛中,他赢了全部4局比赛,击败了每一个该死的北方佬,他以下手攻击拿下了最后三局,每一次球都是仅仅擦网而过。他还想做一次蒙目投球。但是,即使一个最优秀的男子也自知他的缺陷。
“停下来吧,”他的内耳中一个声音咆哮道,“你要使我呕吐啦!”
其人对这老人的话只是一笑置之。他已经变得如此优秀,竟致于今人作呕。
就是这个问题。一旦臻于完美,体育运动就成了惹人讨厌的事情,而杀人则更为刺激,或者说刺激得多。于是,他又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潜行杀人者,一个吃人兽,一条陆地上的食人鲨。他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震得脊骨有点发麻。杀!那才是真实的。他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那位老人也咧开嘴笑了。
其人停下车,抹去脸上不祥的假笑,走进了办公室。这是星期六的早晨。为了那种邪恶行为,竟没有休息好。他这样想。
萨莉·法罗的送奶人站在法罗的门外,用最朴实的话说出了他的恐惧心情:“夫人,既然奥顿能当着1900万人的面,在电视节目中杀死沃伦·佩蒂这样的人,而当时本城警长,州警察头头,还有联邦调查局的地方长官就坐在舞台上,他肯定能杀死任何人。我觉得他能。我要离开这里,等警察抓住他的时候再回来。已经轮到我休假了,我正要带上全家人去坎普。”
萨莉紧咬着嘴唇,从送奶人手里接过一桶牛奶和一打鸡蛋。“我差不多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她承认,“那天晚上,我就深深地陷人了这种极度的恐惧之中……”她的声音颤抖着,额头也皱了起来,“那天汤姆要是不回来,我也会死的。”
送奶人从萨莉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内心的忧伤。“夫人,除非你丈夫觉得活的年岁大了心烦,或者有想死的念头,否则他就不应该干警察这一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这一行制造寡妇。”
“谢谢,你的话说到了我心里,”萨莉沮丧地说,她又使劲咬住了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汤姆永远不会改行的。
那样将会成为懦夫。”
“夫人,活着的儒夫也胜过注定要死的好汉。抓住奥顿后再见。”
送奶人边说边向萨莉脱帽致意,然后爬进送货车开走了。萨莉目送他远去,然后转身慢腾腾地回到厨房。
从这一家到那一家,送奶人听到的是同样的问题。奥顿在什么地方?每一个人都在找他,他是怎么藏身的?他怎么混过了警方的审查,杀掉了那位电视新闻广播员?他为什么要连续在费尔波特杀人?下一次他要杀谁呢?他要杀多少人?
在过去的两小时内,邓普西、格雷迪、布里格斯、贝利、法罗、德卢卡、舒斯特和赖斯等人一直在讨论的就有诸如此类的问题。奥顿在电杀现场的那张扑克牌上又留下了指纹。试验室已提出报告说,邓普西警长接到的那封威胁信是用奥顿的打字机打的。
他们已经将一切蛛丝马迹连贯起来,确切地拼凑出了奥顿的活动程序:他如何进人费尔波特旅馆,制服塞尔·德马克,然后化装成塞尔将佩蒂的麦克风连通了220伏电路。电击是由一个简易定时器引发的,时间定在下午7点07分。州警察司令部的一辆摩托车曾被盗,后来被遗弃在奥顿住宅的车道上。
邓普西在别人面前慢慢地踱着步,他的脸上笼罩着不祥的阴云。‘这个狗杂种好大的胆量!我还以为他的住宅24小时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呢。”他怀疑地瞥了赖斯一眼。
“是的,警长,是在监视之下,”赖斯呼呼地喘着粗气,直直地看着邓普西,“奥顿房里始终有一个人看守。昨天下午是一名州警察,保罗·罗伯茨,是他执勤。”赖斯满怀希望地看了看布里格斯。布里格斯点了点头,但轻微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到。
“这是您的建议,警长。州警察在帮我们执行任务。”赖斯继续说着,似乎有点站不住脚。
“罗伯茨看到一名骑警把摩托车停在车道上,当时大约是5点20分,他以为那位骑警是来换他的班。那家伙大声对罗伯茨说,他要马上进去。罗伯茨就去收拾装备,而当他回到前门时,骑警却不见了。罗伯茨只好等着。大约过了10分钟,真正来接班的人才到。他们把这辆额外的摩托车倒着推进了车库,他们自己的车也停在那里。他们以为刚才那个骑警会回来取车的。”
赖斯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布里格斯一边掐灭手里的蒂帕里洛,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生们。我很抱歉。我们太迟钝了,本来应该抓住他的。”他失意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
布里格斯开始和邓普西一起踱步。“奥顿胆量很大,那是不用说的。穿上我们的警服,他就能畅通无阻……几乎可以到任何地方。这又多了一层麻烦。”他把手轻轻地搭在邓普西肩上,慢条斯理地说。
邓普西耸了耸肩,回到了座位上。a我们不能警告公众这个杀人犯伪装成了一个州骑警,那样就会造成一片混乱。
如果人们不再相信警察,他们就不知道该相信谁了。”邓普西说完低头注视着办公桌。
“我们已经面临混乱状态。”法罗接口说。
格雷迪用手里的警棍向邓普西招呼了一下,说:“既然奥顿把摩托车停在自己家里,他很可能就藏在那里。吉姆,你是否认为,奥顿的地下室或者车库里有一间贮藏给养品和武器的秘室,而出口被隐蔽起来了?”
邓普西盯着格雷迪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点点头说:
“这是有可能的。皮可罗的小队现在正带着金属探测器和两条凶猛的警犬呆在那里。我们最近已经把奥顿的住宅仔细搜查了一遍,但那次我们不是搜查奥顿藏身的秘室,而现在却是。”
“你大概会认为那是杀人者最不可能躲藏的地方,”德卢卡说,“正好是在他自己的后院。”
邓普西歇了口气,然后说:“这是奥顿可能会做的那种聪明事。我已经开始重视奥顿狡猾的脑瓜了。如果皮可罗在奥顿的住宅里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他就会搜查整个四邻。”邓普西严厉的表情显示出他的决心。
“很明显,假如这里没有秘室,那么他在附近就有一部小汽车。”格雷迪提出了假设。
“我们现在正在追查,”邓普西回答说,“奥顿住宅周围1/4英里内的所有住户都在受盘问,要求他们说出在非同寻常的昨天下午是否看到了什么情况。”
赖斯向众人道歉说,他必须告辞了。但他解释说,他的小队眼前平均每小时都至少要去核查一个有关发现奥顿的报告,很需要帮助。
贝利报告说,奥顿的护士已给他送来一张奥顿病人的名单,但名单上的人无一与谋杀案的受害者有关。看不出奥顿的病人与这些谋杀案有什么关系。贝利还没有看到任何特定的临床记录,这需要通过法律程序。
停下来用午餐时,与会者一致同意邓普西的建议,即应该推迟原定于星期天举行的二百周年纪念大会。
“我们不能保证任何来宾的安全,让他们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是毫无意义的。当我们抓住奥顿以后,本城才会有值得庆祝的事情。”
布里格斯同意和州长联系。“她会欣然撤销星期天的庆祝会的。她很有见识,通情达理。”
中午12点45分,扬基快餐馆顾客盈门,烟雾弥漫。贝利、法罗和赖斯坐在餐室一角,差不多已吃完了他们的咸牛肉三明治。他们的话题始终离不开这场连续谋杀案。
“这个狗杂种为什么要这样干?”贝利一边大吃大嚼,一边抽出功夫问道,“这是不符合人性的。”
_法罗把三明治放在盘里,平静地说:“我不大清楚。杀人是一种真正的人性冲动,这一直可以追溯到该隐,世界上的第三个人,女人生的第一个人。时代变了,但人没有变。
真是乱七八糟,该隐杀了他的亲兄弟。”
赖斯说:“而且,杀完人又逍遥法外。奥顿可能成为该隐第二,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三位相互交换了忧虑的眼色,默默地吃完了三明治。
女服务员给他们倒了咖啡,并递上帐单。赖斯向前躬了躬身,压低声音说:“我们都害怕这个,但是死是一种平常的事情。”
”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呢?”贝利斥问道,黑眼睛里直冒火。
赖斯大手一挥说:“人人都得那样,迟早的事。”
贝利晃动宽厚的双肩,向前拱一拱,盯着赖斯说:“那不是平常的事情,对我就不是。”
赖斯继续发挥他的观点:“人生无常。你怎么能知道明天你还活着?”
法罗耸了耸肩,轻声说:“死肯定是最后的经历。”他与其说是在对别人说话,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贝利看了法罗一眼,他注意到法罗那双蓝眼睛似乎很冷漠,整个脸色都变了。他抽出一支蒂帕里洛,希望这个时刻尽快过去。
赖斯打破了沉默:“死是我们职业的一部分,是一种经常存在的危险。它在黑暗中潜伏着……等待着……谁知道在什么时候一或怎么样地一每一个做警察的都不得不面对它。
但我们的死是不值得的;我恨人们认为我们的死没有价值。”
“那么你希望什么呢?”贝利问。
赖斯舒展了一下身子,溜出座位,站起来说:“我希望人们记住我们为保护生命所做的事情。”
法罗站起来掏出钱夹,支付了他那份餐费。然后看了看赖斯,又看看贝利,说;“死真的并不使我恐惧,它几乎有诱惑性。但是,当死到临头时,我愿意快点完事。”
法罗迅速地穿过烟雾,走出了餐室,留下赖斯和贝利,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贝利摇摇头,伤感地说:“我真想知道哪里是尽头。”
左撇子黛安吉罗陷人了困境。他已经同犯罪辛迪加在东北部的所有帮伙取得了联系,但是一无所获。左撇子已经搞清楚,奥顿同黑社会毫无关系,这位医生是独自行动。
左撇子对这种亡命者的黑社会了如指掌,他一辈子都置身其间。亡命徒就是他这类人,他们通过一个同伙认识另外一个。他们睡在秘处,从不争论,也从不对任何人发怒。他有亡命徒的亲身经历,曾藏身于破旧不堪的房子里,一张又凉又硬的铁床,光秃秃的灯泡挂在房顶上,肮脏的油画已从墙上剥落,还有蟑螂……他甚至曾流落于嬉皮士群居村,曾不止一次堕入吸毒者的下流世界。
他们四处奔波的目标只有一个——活命。左撇子如道怎样潜入地下活动,假如有任何人能找到奥顿的话,那左撇子就能。他已发狠,他急不可耐,10万美金……那会象泡影一样,基督啊,那个家伙会出钱吗!也许该去看看那个医生的档案了。
娄·皮可罗和他的小队已经仔细搜查了奥顿家的房屋和每一寸土地,但没有发现奥顿的任何踪迹,也没有发现任何秘室。他们继续折腾,正挨家挨户地搜查附近地区。
他们从早晨一直忙到下午,皮可罗看了看表,已是下午3点20分了,天开始下起雨来,空气雾蒙蒙的。轮到州警察中士布思值班,他正坐在私室里奥顿最喜爱的扶手椅上呷着可口可乐。
布思神经有点发紧,脖颈上直起鸡皮疙瘩。是什么东西在嚓嚓作响?他拔出马格努姆3.57毫米手枪,蹑手蹑脚地顺着走廊向奥顿的办公室走去。他轻轻地转动门上的把手,慢慢推开问。他几乎还没有听到装有消声器的毛瑟枪的“扑扑”的声音,肩膀上已经感觉到一阵灼痛。
布思从臀部口袋里摸出无线话筒,哆哆嗦嗦地呼叫道:
“51,51,我被奥顿击中。”
布思胸内感到撕裂般的疼痛,他的叫喊声响彻整个住宅。他终于跌倒在地板上。他未能看到,左撇子跳过奥顿的办公桌,冲出房间,开动了他的出租汽车,嘴里还自言自语地骂着:“该死的鬼警察,我什么也没找到,一个鸟东西都没有。”
皮可罗不到8分钟就赶到了现场。他发现布思已昏迷过去,但还活着,感到一些宽慰。这位中士失血很多,但皮可罗知道他会活下来的。打电话叫救护车时,皮可罗肯定地说:
“我们又挨打了。这个奥顿他妈的从哪儿来的?他又到哪儿去了呢?”
皮可罗能够感觉到紧张局势正在日益加剧。
朱迪看看后视镜,拉下了变速器。这部梅塞德斯开起来象作梦,‘它简直象流水一样轻快。她越过州界,按照限速标志减慢了车速。她不愿意一动身就带上一张超速行驶的传票,那样会被吊销执照的。她知道整个公司都在看着她,特别是皮特。
男人干这种差事要容易一些,她将主要和男人们打交道。男人们之间相处比较随便,他们掌握了更多的职权。他们发现回避一个女人比较容易,这是传统的女性综合症。
她笑了,她对自己的坚强一点也不担心。有时,她坚强得令同事们吃惊。当她强硬起来时,男同事们会吓一跳,连声说:“是是,先生……啊啊……女士。”
她看了看速度针,再次减慢了车速。速度指针已爬到了70。多么好的汽车!笑意堆满了她的脸颊,她的心在欢乐地唱歌,她几乎连一个普普通通的角色都不能扮演。作为一个女人,她肯定是十分出色的。她经常受到男人们的评价。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到达一种位置,在那里,她能够和男人平起平坐。
她调整了一下太阳镜。那真是一个愚蠢的念头。不,她喜欢做一个女人,做一个优胜者太可笑了。
邓普西坐在办公室里,正苦苦地在证据上动脑筋。所有线索都适应于戴维·奥顿,他又把这些线索罗列一遍:爆破专家,地下室里的甘油炸药,响尾蛇,医生的经历,强健的身体,电工技师,德马克的辨认,打字机……当然,还有不是一次,而是两次在谋杀现场发现的指纹。另外,还有杀害邓普西本人的企图,奥顿有偷来的手榴弹。
很清楚,那肯定是奥顿,邓普西掌握着铁证。那么,他被什么迷惑了呢?好好想一想。一,二,三。基督啊,他正在对自己施恩。写下来!他拿起了一支铅笔。
突然,格斯·贝利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邓普西的办公室,告诉他说,刚才一位州骑警在奥顿的房子里被击伤。
“我们走。”邓普西说边把他写下的有关这些谋杀案的问题叠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邓普西和贝利同皮可罗一起查看了枪击现场。他们在那间房子里呆了大约15分钟。皮可罗认为布思是被毛瑟枪击中‘的。他们刚离开现场,试验室的人来了。
在返回警察局途中,贝利说:“当这位博士知道他的住宅受到监视时,肯定想弄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来。”
邓普西盯着贝利,问:“格斯,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奥顿干的呢?布思根本没有看到向他开枪的人,他只是想象那是奥顿。我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贝利没有反应。他黑黑的脸上又升起了疑云。他的脑子完全给搞乱了。他不再说话,直到回到局里。
其人听到布思遭枪击的消息,并不觉得有趣。有个混小子想帮我的忙,但我不需要任何帮助。这是我的游戏,自始至终都要我一个人来玩。我要弄清楚是谁在这里搀和,然后让我的金鱼去追他,那他马上就不会再管闲事了。
其人把一支细雪茄放进嘴里,然后使劲咬下了塑料烟头。
唐·狄龙为野心所驱使,每周7天都在卖命地工作。他完全被成功所奴役。一般情况下,他总是把自己无休止的紧张状态隐藏在轻松的举止中。最近,他已变得焦躁、易怒。
由于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狄龙保险公司,所以年仅26岁肘,唐已经糊涂得福。用他朋友们的话说,他的未来已有了保障。他的父亲相信,血统关系能使这个公司捞到最可靠的保障。
但是,接管父亲的家业有一个问题,就象唐很快就听到的那样,大多数人会认为做儿子的在任何别的投机中都会失败。唐知道背后“谢谢爸爸”的忌妒的议论。结果,唐以工作实践证明,他经营保险事业甚至比他的父亲还强。是的,他是很强。但是唐的难题是,他还没有对自己证明这一点。
唐和妻子德博拉住在山坡上的一座玻璃一石结构的宅第中,这里可以俯瞰狄龙保险公司。他们的生活方式属于最富豪的那种。宅第内有游泳池,电影放映室,还有很完善的游艺室,室内设有标准规格的布伦维兹克台球,收藏有艺术品,雇了佣人,还有盓洗室以及昂贵的高档衣橱。
德博拉挥金如土,嗜购成癖。她无休止地购买服装,古玩,艺术品,貂皮,珠宝,更多的服装。她不管买的是什么,只要昂贵就行。当月底桌子上帐单成山时,唐就会发脾气。他们每月为此争吵不休,每次争吵必定持续两天。最后。她总是以女人的各种诡计使唐精疲力竭。
德博拉床上功夫绝佳,完全是放荡不羁。她模样标致,差不多说得上光彩照人。她是作为一位拉德克利夫笔下的姑娘介绍给唐的,“但他根本不知道她甚至从未进过大学校门。
德博拉曾经是酒吧女郎,那是半专业性的,她年仅16时即开始其忙碌的营生。
德博拉以狄龙太太的身份逐渐成熟起来。现在她已是城里有名的交际花之一,朗伍德LGA协会的会长。
唐内心有一种永恒的恐惧:如果没有他的钱,他就会毫无用处,就会成为无足轻重的可怜虫,就会失去德博拉。他的担心也许是有道理的。曾把他们粘合在一起的胶已经干裂。因此,唐一个星期接一个星期没命地工作,赚大笔的钱。当他工作时,德博拉在尽情地玩,尽情地买东西,大把大把地花钱。
既然花钱比挣钱容易,所以狄龙家族深深陷入了经济困境之中。他们完全靠借债支撑局面,一步步地走向破产。德博拉仍不知情,唐不敢告诉她。他们的整个金融帝国行将崩溃,变成一座记帐卡仓库。
他已经算过帐了,他显然需要得到40万美元。他想到一个主意!她的财产决不会使这个主意落空。
吉姆和布伦达出席了沃勒法官的葬礼。濛濛细雨已经停了下来,邓普西注意到处处都有骑警,因为有显要人物出席葬礼,警方采取了严密的保安措施。当每个人进人会场时,骑警都会十分得体地说声道歉,然后询问身份,检查是否暗藏了武器。
除了象参加一般葬礼那样表现出悲伤以外,在今天的送葬者中充满了忧惧的情绪。外地的客人们希望仪式尽快结束,以便他们能尽早离开费尔波特。
邓普西感到宽慰,葬礼期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法官的女儿詹尼斯走到吉姆跟前,感谢他参加葬礼。“我知道您多么忙,我和妈妈都想来谢您。一个人一生中的每一幕都有先兆。我们感谢您为抓获那个疯子所作的一切努力。祝您好运,警长!”
邓普西竭力作出使她放心的表情,詹尼斯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邓普西从詹尼斯的眼睛里看出了她内心的悲伤,而她很有风度地尽力控制着。
当他们走向小汽车时,邓普西要布伦达给游艇俱乐部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他和斯派克·布里格斯都不参加第二天的比赛。她问他们是否要放弃这次比赛,邓普西摇了摇头。
“真见鬼,去海湾也许是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了。你能想象得到吗,就在上个星期天,我们还刚刚赢得了比赛。多么不可思议的疯狂的一周啊!”
芭芭拉大约下午4点钟从女儿的住处回到了家里。她知道一天的辛苦旅行会使她疲惫不堪的;不料她却感到非常兴奋。回家途中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想她的汉子,想长时间狂欢的打算。有时,她兴奋得难以自已,不得不把车开到路边,抽丈烟使自己平静下来。
眼下,她已呆在舒适的家里。她倒了杯纯伏特加,放在睡椅上。不到10分钟,她自己已沉浸在欢娱之中,下身湿津津的。虽然完全没有身体的接触,但她能从深处感觉到他。我是不是不太正常?我的脑子在发晕,只是在想他。
5点钟刚到,其人就来了。他们彼此如饥似渴,不需要任何准备动作。
接着是温情的接吻,她又软绵绵地退回了床上。其人抚弄着她的头发,待她熟睡后便离开了房间。其人微笑了,芭芭拉已得到充分的满足,任何长时间狂欢的念头都从她脑子里烟消云散了。事情做得非常完美,正如他计划的那样。
此刻,他没有时间留连于床上。他感到兴奋,却解释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种奇妙的现象。他正在获得一种活力,是从他的性伙伴那里传递来的。显然,他的体力、生气和精力都因他的性活动而焕发出来。
其人离开了芭芭拉的家,他不再有恍恍惚惚的感觉了。
一头吃人的野兽又开始四处觅食了。他深深地缓了口气。
朱迪·罗杰斯下午5点20分办完登记手续,走进了费尔波特旅馆。旅馆服务员在问前接过了她的旅行包,她自己把梅塞德斯停放好,用手轻轻拍了拍,才离开这宝贝小车。她意识到一些人投来赞羡的目光,但不敢肯定这目光究竟是冲着她,还是冲着小汽车的。
这套房间是舒适的新英格兰式样,室里配有印花棉布窗帘和床罩,小小的阳台可以俯瞰新月状的游泳池,它使房间显得格外明亮。房间很引人注目,但并不实用,这是朱迪的第一印象。她打开行李,把衣物收拾整齐,把空箱子放进了壁厨中。
她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坐下来,拿过电话机跟布伦达通话。线路另一端的铃声长时间地响着,她点燃一支香烟。没有人接电话,她的姐姐出门去了。这样倒也无妨,反正她这厢有礼了,起码是作了尝试。安顿下来以后,她会再打电话,明天登门去看姐姐,星期天会是个好日子,可以搞到大量的背景情况。
洗过淋浴,换完衣服,她可以在殖民地时期建筑式样的餐室悠闲自得地享用一次正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的食物应是当地风味,味道上乘。
她打开公文包,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邦德一邦德”公司提供的一些附加档案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翻阅。假如警察局能马上抓获奥顿,她的工作不知要容易多少!这些谋杀案正在造成混乱。
这些谋杀案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涉及到巨额款项。至于诈骗行为,则与此无任何牵连。她始终在回想着尼科尔斯和蒂尔顿。
仅仅在一周之前,她满腹怒气,郁郁寡欢地离开波士顿去夏威夷。而今,一周刚过,她已疑虑全消,完全恢复了自信,自己颇感满意。最后,各种感情都聚拢在一起了。一周之前,她形单影只,闷闷不乐,而今,她已有了两个男性相好,还有一种令人兴奋的挑战。她轻声自我感慨道。“一周之间有多大的差别啊!”
一阵咯咯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神思,旅馆服务员推门进来,交给她一个饰有缎带的小盒子。
“给您放在办公桌上了。”服务员说。
朱迪从钱包里摸出50美分。他谢过朱迪走了。
多么可爱的皮特!她瞥了一眼小盒子,心里想。
她解开缎带,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是几丛雏菊,上面还带着泥土。当她展开里面的卡片时,立刻皱起了额头。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的心脏突然倾斜。这封打成铅字的信正好戳在她的心窝上。
欢迎你来费尔波特,木偶小姐。
爱和吻
戴维·奥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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