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龙吟山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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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淑面色苍白,气息愈加微弱,抓住白运翔的手一松,微微笑道:“没什么!婆婆见你,见你与你祖父一般无二......我......”她见了白运翔,自然而然地想起白家麟来,爱屋及乌,便将毕生的内功传给了他。
正此时,忽听得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阮师叔莫说笑话,这孩子如何会与他祖父一般无二?”那声音时而婉转宜人,恰如音色甜美的少女;时而呕哑难听,直如喉咙嘶哑的老妪。
众人大惊失色,不知来者是谁。只有白运翔心里一凛,来人正是白衣魔女柳巫云。
姚心月见阮玉淑有气无力,知她命祚不久,不由得暗自高兴,正要遽施杀手,好除去这个情场死敌;陡然间来了这样一个不速之客,心中不悦,骂道:“哪里来的贼贱人,来我龙行谷做什么?”
话音甫歇,陡见一人攸忽而至,袍袖一抖,扑向姚心月。姚心月一惊,见那人原来是个白衣女子,忙向龙长德喝道:“快闪开!”跟着,施展“微步随燕去”的轻身功夫,“飕飕”几声跃了起来,袖口一抖,迎向柳巫云。
白衣魔女柳巫云喝道:“臭贼婆,我与阮师叔说话,与你何干?当年师父找寻你,你竟然装死瞒了过去!今日你的死期将至,还敢出言不逊么?”说话间,已接连出了几招杀手。
姚心月早气得脸色青黑,骂道:“贼贱人,你原来便是魔天君的徒弟!我问你,魔天君这老贼哪里去了,难道还没死么?”说着,左避右闪,也已连连接了几招柳巫云的杀手。
白衣魔女柳巫云冷笑几声:“师父以教主之尊,身份何等崇贵,怎会轻易示人?杀你这区区贼婆,何劳师父动手?”说话间,一抖手腕,照准敌人面门的“太阳**”抓来。
姚心月的武功本来远在柳巫云之上,只是刚才与阮玉淑一阵厮杀,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如今听柳巫云左一声贼婆,右一声贼婆地喝骂,她怒气上涌,原本通畅的经脉顿时又感滞塞,心里一慌,便乱了方寸。眼见敌人向自己的面门要**抓来,姚心月急忙右跃闪避。
柳巫云冷笑几声,顺势变招,一掌照准敌人左肩的“缺盆**”劈下。姚心月只觉肩头一震,眼前一黑,登时六神无主,栽倒在地。柳巫云冷笑道:“待我剖了你这臭贼婆的心肝出来再说!”
龙长德呼声“娘亲”,早抢了上来。阮玉淑一听,知道柳巫云欲要杀人,便急忙颤声呼道:“那白衣女子,你定是魔师兄的徒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气息已是若有若无,微弱疲惫。
白衣魔女柳巫云的内功甚为精湛,虽然阮玉淑气息微弱,但她竟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缓缓转过身来,走上前几步,冷冷问道:“不知阮师叔有何见教?”语气傲慢无礼,浑不把阮玉淑觑在眼里。
正在这时,忽听草木摇动,一条巨蟒“嗖嗖”几声游来,一口咬住姚心月的腰腹。姚心月惨叫一声,顿时惊醒过来。龙长德和那两个家丁大惊失色,见那巨蟒正是先前所见那条,尽皆拔出兵刃欲上前搭救姚心月。却听阮玉淑喝道:“快退下!”那巨蟒果然松开獠牙,“嗖嗖”几声游入深草丛中,霎时不见了踪影。原来,那巨蟒是阮玉淑所饲之物,甚通人性,见姚心月和阮玉淑打斗了好多个时日,心里暗暗记上了仇。如今见姚心月摔倒在地上,便乘机出手,好为主人出气。如今听到阮玉淑呼喝,它便放了姚心月。绕是如此,姚心月重伤之余又受了这般惊吓,已然奄奄一息。
乘这间隙,龙长德和那两个家丁已将姚心月抢了过来。姚心月昏迷中,忽见白家麟不知从何而来,缓缓将她拥在怀里,轻拂着她的长发,笑道:“师妹,你真美!你待我向来很好,不似阮师姐总是冷冷冰冰,对我毫无一丝柔情密意!......”
姚心月心中喜悦,正要向白家麟说些情话儿,又见他一把推开自己,冷冷说道:“你害了阮师姐......这下可好,她连我也不理睬了!”
她正要向白家麟解释一二,却感觉自己的喉咙恰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的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听白家麟骂道:“你这水性扬花的贱人,你说只喜欢我,为何又嫁到了龙家?”
姚心月一惊,登时睁开眼来,只见儿子伏在她身旁痛哭,当即头一歪,刹时断了气息。
龙长德见娘亲已死,痛哭了一场,便与那两个家丁抬起姚心月的尸身,沿着进谷的路径,黯然离去了。这龙行谷实是出谷容易进谷难,龙长德等正值年富力强,要出谷自然不在话下。
那龙夫人得的大半是心病,如今得知后山里“悉悉簌簌”的声响是姚心月和阮玉淑的打斗之声,当即释然,身子便渐渐好了起来。那些逃走的仆人们得知真相,都道是虚惊了一场,纷纷返回山庄。这庄园里渐渐又有了生气,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阮玉淑见姚心月已然逝去,想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同门侪辈,心里暗道:“姚师妹,你我之间的冤仇今日该当了断了!愿你我来世做个好姊妹吧!”
她稍一愣神,见那白衣魔女柳巫云已然走上前来,便问道:“你适才说:‘这孩子如何会与他祖父一般无二’。此话怎讲?”语气愈加微弱,令人顿生怜悯之心。
柳巫云冷笑道:“白家麟固然为人正派,但是过于性情驽鲁、迂腐不堪;这孩子却聪明伶俐,手段了得,如何会象......”她想起白运翔当日折磨肖朝天的情景,心中一凛,“哼”了一声,不肯再往下说。
阮玉淑脸色大变,焦急地问道:“他不象白家麟,却又象谁?”微弱的声音之中,蕴涵着痛楚、无助以及绝望。
白运翔心里一惊,二人的话语中似乎蕴涵着巨大的隐情,只是一时难以明白那隐情究竟是什么。

柳巫云冷笑道:“阮师叔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与我师父魔天君十分相象了!哈哈哈......”那音色愈加凄厉难听,简直是肆无忌惮、幸灾乐祸一般令人厌恶。
阮玉淑“啊”惊叫一声,随即咽了气。白运翔与她虽是初次见面,但见她对自己蔼和慈祥,又见她本来精神矍铄,可自从抓住自己的手腕后,却见她鼻息愈来愈弱,脸色愈来愈苍白,已然隐约明白了其中缘故。
如今见阮玉淑没了呼吸,他登时又悲又怕,悲得是她传了自己深厚的功力,还没有向她致谢,她竟然就此死去;怕的是她真要是死了,却还怎么报答于她?
想到这节,一边“婆婆”长“婆婆”短地呼喊,一边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了起来。白运翔拜倒在地,泣道:“阮婆婆,你我虽是初次相识,但你却传了我深厚的内力......愿你在天之灵安息!”说着,拿手刨了一个大坑,好将阮玉淑的尸体安放在里面。他年纪虽幼,但此时体内的真气激荡,气力着实不小,刨坑、安放尸体自然不在话下。
正在这时,草丛里沙沙作响,那巨蟒“嗖嗖”几声又游了出来。它见主人已死,便摇头晃脑,冲白运翔“嗤嗤”吐着长舌。白运翔大惊,生怕它扑过来攻击自己。柳巫云心里也是一凛,急忙后跃了几步。但那巨蟒甚通人性,知道白运翔是它主人的朋友,便用长舌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显得甚为亲热。白运翔一见,登时去了畏惧之心,也拿手轻轻拍了一下巨蟒的头。那巨蟒愈加高兴,用蛇头轻轻蹭了几下白运翔的衣襟,又嗅了嗅阮玉淑的尸身,才缓缓游走。待游进草丛时,竟又回头觑了白运翔一眼,显得依依不舍。
白运翔等那巨蟒游走之后,便刨土把阮玉淑的尸身掩埋了。又见旁边有一长石,方方正正,便搬了过来,立在坟前当做墓碑。他去搬那长石时并没有想到自己能否搬得动,现在居然轻而易举的便搬了过来,心里不由得既惊且喜,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阮婆婆所赐。便拔出宝剑,在碑上刻道:“龙山派阮婆婆玉淑之墓”。他体内真气自动汇聚在手中,继而加之于剑刃,只听“嗤嗤”声响,石屑掉落,碑文立成,落款是:“晚辈白运翔所立”。
柳巫云见他功力这般了得,绝非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所应有,不禁愕然。她寂然许久,才冷冷地说道:“人早就死了,还哭什么?”
白运翔一听这话,才想起此时此刻,就剩自己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还在这龙行谷,不由得心里一惊,刹时止住了悲声,不敢再哭。
那白衣魔女柳巫云冷笑几声,说道:“记得你当时曾在背地里骂我‘疯婆子’是么?”那声音依然时而凄楚难听,时而婉转宜人。
白运翔心中一凛,感觉手心手背上全是冷汗,颤声问道:“你待怎样?”但还是想不明白,这白衣魔女是如何听到自己骂她“疯婆子”的?
柳巫云冷笑道:“不敢对你怎样!只是要你跟我去吧!”说话间,不由白运翔分说,抓起他的衣领,施展轻身功夫,向谷口疾行而去。她说的倒也不假,凭白运翔此时的内力,她又如何真的敢对他怎样?再说,她分明就没有伤害白运翔之意,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
白运翔一挣扎,怒道:“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白运翔此事虽有高深的内功在身,但拳脚功夫还不到火候,自然发挥不出这“龙行九天”的全部威力来。正如守着金山、银山,却不会花钱一般。绕是如此,凭他现在的武功,虽不是这柳巫云的敌手,但若要挣脱她手,原本也非难事。他这一挣之下,体内真气激荡,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此起彼伏,霎时间喷发出来。
柳巫云差点拿握他不住,心里大惊。只觉得他一动之下,内力无比浑厚,自己又何止逊了他一筹、两筹?心里暗道:“阮师叔果然把自己毕生的内力都传给了这小鬼!他此时若是想从我手中挣脱,料也易如反掌!只是这小子畏我如虎,哪里敢真的反抗?”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只是冷冷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十分要紧的人物!”
白运翔一急,忙问道:“要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物?”
柳巫云冷笑一声,说道:“别再罗嗦!带你去的自然是好地方,见的自然是大人物了!”
白运翔一听,心里惊道:“这女魔头心狠手辣,既要我别罗嗦,那我别再理她也就是了!”当下抿住嘴唇,默不做声。他那里知道,柳巫云此刻对他亦是不敢小觑。
柳巫云见他如此,冷“哼”一声,当下一提气,施展“微步随燕去”的轻功,一低头,猫腰钻进那出谷山洞的入口。不过一阵工夫,走出洞来,过了“飞燕渡”,下了龙山。一路不见独臂道人和龙长德,想必是也已出谷。又行了七八里地,抵达西子湖畔。柳巫云足尖点水,轻飘飘地从湖面上掠过。
白运翔心里怦怦直跳,生怕她一不小心掉入水中,连自己也会跟着受苦。但见她身手娴熟,如履平地,不由得暗自惊道:“这女魔头的轻身功夫简直有些邪乎,似乎那独臂道人还不及她呢!”
不过一顿饭工夫,已到玉淑宫地界。但见岛上水榭楼台,绿荫环绕,果然是江南水乡的风光。白运翔大喜,惊道:“莫非前辈所说的好地方便是我玉淑宫么?你将我送回家,真是多谢了!”
柳巫云冷笑一声,说道:“这等山穷水恶之地,又算得上什么好地方!”说话间,足尖轻轻着地,跟着将白运翔往地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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