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点水。”
“怎么还不醒？只是轻轻撞了下头，没这么严重吧。”
“是啊，现在场上只有十个人，她再不醒，我就要换人了。”
“虽然她是主力，可这只是一场练习赛，派个替补上去就够了。”
脑袋嗡嗡作响，声音很嘈杂，只有两个人的对话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
勉强睁开眼，阳光很灿烂，我很白痴地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终于醒了，快上场，刚刚对方差点打进一球。”我被人拉起来，往前推了几步。
眼睛终于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我看清自己居然穿着一身球衣！难道说我又到了另一重空间？到底有几度空间？到底有几个我？
时间不允许我思考，我正站在足球场上，脚下已有了队友传过来的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我会不会踢球，这一刻，都只能选择传球。
刚把球传出去，就有跟我穿一样队服的人边跑边骂道：“你会不会踢球啊，你是前锋，你不射门传个屁球！浪费机会！”
我……我不是没搞清状况嘛。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慢慢跑动。放眼四望，我才看清，这是一座小型的球场，草皮应该是人造的，周围看台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人，看样子是学生，我方是女队，对方是男队。难道是我们学校的男女足球队对抗赛？
想不出这个我到底是怎样的身份，有着怎样的经历。春寒料峭的天气，我如同梦游一般在场上跑动，可能是我跑的位置太不合理了，5分钟的时间里，我竟连一次碰球的机会都没有。队友纷纷对我表示了不满，场边原先那两个对话的人也冲我大喊大叫，其中一个还挥舞着胳膊，意思是要我往前。
往前就往前，不就跑快点吗？我奋力往前跑去，这时正好有队友带球冲了过来，她看了看我的位置，就要出脚传球，我看机会来了，连忙往前踏了几步，穿过对方球员，到了最前面，直接面对门将。她低头将球传了过来，对方的几个球员并没有上来对我进行防守，我一高兴，起脚打门，对方的门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球被踢进去，连扑球的动作都没有做出。
原来射门竟是这样容易！我简直是个天才！就在我兴奋得跳起来的时候，传球给我的队友跑过来，指着我大骂道：“你傻了，我传球之前你往前跑什么！你没看见边裁都举旗了吗？进个越位球还高兴成这样，也不嫌丢人。你对得起你的球衣吗？”
我一下子呆住了，从云端垂直落在地上的感觉。越位是什么？我又不会踢球。难道这个球不算？怪不得对方对我一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此时，看台上有人发出了嘘声，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慢慢往回跑。
几个队友跑到场边，对先前推我上场的那个人喊道：“领队，换人吧，端木赏一定是撞坏脑袋了！”
一分钟后，我被换下了场。
坐在场边角落里，没有人过来搭理我。头剧烈地疼痛起来，记忆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来，二十年的点滴，在一瞬间变得拥挤不堪，这个端木赏的记忆和我原有的记忆融汇在了一起。
我双手抱头，强忍着痛苦。
“你没事吧。要是觉得难受，等比赛结束，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抬头看了看跟我说话的中年男子，从刚刚获得的记忆里搜寻，我知道他是球队的队医。
“不用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刚刚在场上，头还有点蒙，一时反应不过来，让大家见笑了。”我尴尬地笑笑，眼睛盯着场上的比赛。
队医没有再说什么，递给我一瓶水，走开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比赛结束了。女队1比1跟男队踢平。球员们都坐在场边休息，有的人嘴里不停说着：“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痴的9号，自己白痴不要紧，不要连累我们。”
“就是，也不想想对不对得起自己身上的9号球衣！”
“谁叫人家是主力呢？教练又喜欢她，看来我只能当一辈子替补了。”
“今天是她运气，教练不在，这又是场练习赛，我们又没有输给这个大学生联队，否则有她好看的。”
我身上穿着的就是9号球衣。对于她们的冷嘲热讽，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我不反击，就会永远被她们看不起。走到她们身边，我把那瓶水摔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洒了她们一身，我高声说道：“我就是穿9号球衣，我就是主力！怎么了？有本事我们赛场上分高下，耍什么嘴皮子！谁没有失误的时候，不要忘了上半场那个球还是我进的，要不是你们几个后卫失误，他们能打进去那个球吗？说到底，你们也有责任，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端木赏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我瞪了她们一眼，背起包，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足球场。
我不管她们会不会变本加厉地讽刺我，甚至孤立我，但至少此刻，我出了一口恶气。
在校园里走着，我不禁唏嘘。这所大学跟上一个空间我读的那所大学一模一样，甚至连科学实验楼旁边的树木都长得一模一样。可惜，这个空间的我，比较命苦，连大学都没得读。摇摇头，抓抓像男孩子一样的短发，我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校园。
我家离这里不远，我决定走回去。
在等着过马路的时候，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今晚我要值夜班，你一个人买点吃的吧，晚上在家小心点。”
简单的一句话，不等我回话，就挂了。
查看通话记录，刚才打电话给我的那个人叫做端木棠，我的哥哥。
不等我放回包里，手机又响了。这次我看清楚了是教练打来的，这才接起。
“端木赏吗？我是教练。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的脾气不小啊，别忘了，足球是靠团队取胜的，你得罪了其他人，以后在场上谁还会给你传球啊？你身上穿的是9号球衣，你知道以前队中的9号是怎么跟队友相处赢得队友尊重的吗？我可以告诉你她绝对不是靠吵架吵得队友信服的。好了，我还有事，明天来训练的时候，跟她们道个歉，你的才能我很了解，你比她们踢得都好，我也知道，但是你不能一个人踢比赛吧。记住我今天的话，否则，以后有你受的。”
又是不等我回话就挂断了电话，这个空间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吗？
我恨恨地把手机放回包里，过了马路。明天要我道歉？还没有人能强迫我端木赏道歉，就连教练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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