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明天，1000吨货款只能提900多吨货。猴三的帐上顺理成章地多了20万元。这是暴利之外凭空飘来的20万呀！猴三说：“那泡尿就算全都变成金豆子，也值不了这么多呢！”
正是钢材市场的持续火爆，使赵永会下决心上马一套较为先进的400毫米轧钢机。他想，这几年原料吃不了，让猴三拣了个大皮夹子，眼看这小子的脸一天天肥阔起来。再上一套轧钢机，生产能力提高了，就中止给猴三的委托加工合同。这时正是二马轧钢厂最为鼎盛的时期，厂里经过几年积累，拥有400万元的雄厚资金，又从银行贷款400万元，总投资800万元，搞起了400毫米轧钢机工程项目。这套轧钢机的上马，将赵永会拖上了一条衰败的下坡路。
只会带兵操练喊立正稍息的赵永会不懂得，市场火爆的时候，并不是基础投资的大好时机。这时候的设备最为昂贵，同样一套轧机如果在市场萧条的时候投资，其造价可能只及火爆时期的一半而且之后必有低谷。经济的大潮正从高峰向下跌落。
首先使赵永会感到不妙的是，国家取消了计划价，价格双轨制结束了。这意味着二马轧钢厂必须以市场价购买原材料，原先的优势不复存在了。接着国家实行银根紧缩政策，生产资料市场立即应声而落。已经涨到接近每吨5000元的槽钢在一个早晨，砰然下跌了每吨1000元，而且在继续下滑。猴三这时早已将手中的钢材抛售一空，搂着齐崭崭的钞票回家睡大觉去了。赵永会却在吭哧吭哧艰难地投建他的400毫米轧钢机。而且他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新建成的轧钢机其实一天也没有正式投产，便寿终正寝了。试机运转过几次，因为自动化程度相对较高，产生故障的概率也高。厂里技术力量薄弱，出一点小问题，几天修不好，成本消耗很大。赵永会悲伤地看到先进的400毫米轧钢机每生产一吨，便亏损100元。反倒不如250毫米轧钢机，由工人拿着铁钩子将红钢甩来甩去地喂料，还能挣几个血汗钱。
槽钢的价格无可挽回地跌到了每吨2500元以下，而且无人问津。钢材的卖方市场一去不复返，生产资料的过剩时期终于来到了。
就在这时，如愿当上了供销科副科长的小李子和猴百万的姘头小秦勾搭上手，打得火热。而且他们抓住机会，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价格双轨制取消以后，猴三就没有必要从二马轧钢厂领料搞委托加工了。他的姘头小秦也不去二马轧钢厂磅房司磅了。赵永会事后听说猴三早就睡了小秦，曾经勃然大怒。盛怒过后，不免愧疚汗颜：还说什么呢？自己不也吃了猴三，喝了猴三的？！逢年过节，猴三哪一回不提着几百上千元的礼品来打点自己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已身不正，何以正人啊。
其时，二马轧钢厂生产时断时续。工人们常常到月拿不到工资，生产秩序劳动纪律一发涣散了。小李子瞅准机会，向赵永会建议，成立了二马轧钢厂经营部，名义上为厂里做生意，其实是拿着经营部的执照自个儿跑单帮。
春季里，他和小秦到上海跑了一趟。发现那里一家倒闭的金属流通公司拥有一批生锈的大型槽钢，由法院拍卖。小李子打着二马轧钢厂经营部的招牌参加竞拍，以低的令人咂舌的价格拍到了这批槽钢。竞拍成功后，他不向赵永会汇报，事情整个儿对厂里瞒着，做起了自家的生意。小秦通过猴三筹措了首付资金，又借猴三的关系，将槽钢运到苏南，销给一些小轧钢厂去改制加工。猴三分享了一半好处，碍于小秦的面子，在资金和销路上行个方便；小李子押货收款，忙得象梭子一样两头蹿。一买一卖，全是现金交易，每吨利润在200元以上。
“我们本来可以要价更高。就是太急于脱手了，生怕有什么闪失。赚的就不多。”小李子后来踌躇满志地惋惜说。他们边拿货边付款，一下子操作了2000吨槽钢，这个“赚的就不多”的生意足足带来40万元纯利润。小李子和小秦掘到了头一桶黄澄澄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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