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爱的那不是爱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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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阿宁他们一干人拎着苹果要回老家桃花镇,我做好了随行的准备,孰料小妖一句:“这次就不勉强你了,你是想笑还是想哭都自己琢磨个地吧!”甩过来。
她见我表情木然,顿感自己的草率,拍拍我的脸颊以示安慰,急匆匆地说:“前几次带你去龙行都没有说什么,这一次龙行撂下话来不许你跟着去我不好勃他的面子。你不要以为我跟他之间有什么事,源头都在你自己身上呢。上次龙行找人打你,你睡一觉就溜出医院回家来个与世隔绝都快成仙了。可被你招呼到的几个倒霉蛋在医院躺了三天。事后我跟他闹,他那帮兄弟也跟他闹,他俩边受气又不好将原委说与他们听,憋火的狠!他没把火出在你身上算你万幸,但他发火时殃及阿宁对你来讲就是祸了,福祸相抵,我现在是真不希望你们两个再有什么冲突了。好了,理解一下吧我也不容易!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倒豆子似的说完这番话,她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走了一步,又以转身:“你若是只有在想起小宁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那你还是别想我了。”她冲我眨一下眼睛,明媚地笑,小跑着离开。
她不知道她这番话在我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背弃了我的事件,华丽转身,其真相让我悲喜莫名。
回到寝室,静下心神,方才动笔,一连画了十几张。冰蓝色的火焰一字排开,蓝色的火焰最炙热,包裹上一层冰,灼热最北封住,那摄人的气魄却未减分毫,让看着的人内心有如冰火交融般。
天渐黑,去忘川,在路上遇到了叶子。她笑问:“去忘川?”
我说:“是,你从那回来?”
叶子走近一步,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你印堂发黑,流日不利,劝你莫去那是非之地。”她施施然离去。
我对她的话一笑置之,临近忘川,却控制不住地脊背发凉,真是邪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叶子祖上是神乎其神的卜门,其门人常常一卦定生死。千百年流转下来,叶子同学也是出了名的铁口直断。只可惜,一切早已悔之晚矣。
进了忘川,一眼望去,吧台旁,一人自斟自酌,举止优雅,似笑非笑,双颊微红,娇艳异常,正是第一美女。自从上次庆功酒会之后,我与她再没有碰过面。清宛一中说大不大,但某些人你若不刻意去寻,经年累月也可以碰不到。
我走过去,按住她手中的酒杯:“美女,酒喝多了伤身。”
“哼!”她冷笑一声,继而拍开我的手,头微向后仰,口气强硬:“你管我?”
我不言语,安静地看着她,她俯下身头枕在臂弯处,冲我笑笑:“你管我,多好!你是因为在乎我吗?”
她扯我的衣领将我拉近:“李子暮你知道嘛,你有的时候特别像端木飒,你看上眼的,百般奉承,她怎么着你都行;你看不上眼的,就吝啬的连敷衍一句也不屑,那人做什么都是错。我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你分外眷顾,可你对我真的温情的多。我不会蠢到以为你真的只是因为妹妹而爱屋及乌的缘故。李子暮,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对我青眼有加?”
我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她烦躁地挥舞双手,将我迫开,“李子暮,你不坦诚!”
我说:“这不是清宛的生存法则吗?”
她愣愣地看着我:“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逼迫你,我们都一样,在心底埋下一个秘密,任它腐烂,摧毁自身,也不愿将它摊在阳光下晾晒,真是标准的自作自受。”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嘤嘤哭泣。我看向旁边,人群中闪过一人。“端木飒!”我惊呼,随即反应过来,他们都去了乡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一看,果然只是衣服相似而已。
第一美女抬起头,看着我,目光阴寒,怒叱:“不许提他!他无耻、龌龊、卑鄙肮脏,让我恶心!”
她怨毒的表情让我很不自在,她敏感地察觉到我的不悦,自嘲地一笑,低喃:“我可真是善于自毁形象。”
我说:“你跟他的恩怨与我无关,但请不要在我面前诋毁他,因为他并未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
她扬眸:“生气了?好,我就说一件更让你生气的事。你还记得那次在食堂林源下跪唱征服吗?你一定和大家的想法一样,我和诗卉攀比这么多年,眼下,有一个男生为了她,抛开面子,众目睽睽单膝跪下唱‘就这样被你征服’,我一定很受打击,所以险些当场落泪。可我告诉你,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喜欢诗卉的多了去了,多林源一个不多,少林源一个不少。诗卉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女孩,林源的举动让她很下不来台。但我在那边装伤心失落,所有人都将同情的目光给了我,她就必须的维持她骄傲赢家的风度,心里再多的不忿,也只能忍着,多辛苦也只能忍着。”
我说:“你不必如此说你自己,你当时的心思和眼下回想当时情景的心思很可能不一样。你们之间的事我没资格评说,我不是因为你而对你好,你自身怎样对我并不重要。”
她呆呆地看着我,头偏向一边:“这话听着还真是伤人!”
我笑:“你不是让我坦诚嘛,好了,现在我让你伤心了,你就别自己折磨自己了。”
她举到唇边的酒杯顿住,低语:“肩膀借我靠一下!”她靠过来,倚在我的肩上,然后我就看见了小妖,她的眼神云淡风轻,同我那日看她与龙行的眼神一模一样,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我轻推开第一美女,她的目光无视地从小妖身上掠过。小妖过来,将我推到一边,冲第一美女一笑:“忘川不欢迎你,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看到你!”
第一美女嗤笑:“笑话!打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的道理。况且这店又不是你的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小妖说:“这店是不是我的重要吗?关键是这里是清宛,而我是霍涟漪。”
第一美女说:“你吓唬谁啊!只要这店不是你的,就算冷灼来了,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小妖笑:“做梦去吧,冷灼就算来也不会看你一眼。你素来是众星捧月惯了的,何必非要到冷灼面前找不自在,冷灼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她笃定的口吻霎时让第一美女面色如纸:“你胡说!”
小妖分外得意:“我胡不胡说,你心里明镜似的,我都懒得拆穿你。你以为你当年煞费苦心约冷灼出去,他最后却爽约是因为什么,不过是我午睡的时候非要他陪在一边而已。你以为冷灼真的对你动心思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暗拉小妖的衣角:“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妖半转身,娇笑:“我忘了,这还有一位呢!李子暮,你听好了,她是你朋友,我是你朋友,并不代表我和她之间一定要有什么关系。”她的目光忧伤,却无比坚定:“我可以容忍你对阿宁好,那是因为我对阿宁比你对阿宁好得多。可她不一样,你别指望我可以对你跟她视而不见。”
第一美女笑:“霍涟漪,李子暮不是因为我而对我好,李子暮不是因为妹妹而爱屋及乌对我好,那你说,他到底是因为谁,才对我好?”
小妖霎时白了脸色,第一美女玩味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转。
“涟漪!”班头从吧台尽头走过来,将手中的文件递到小妖手里。
小妖一愣:“干什么?”
班头微微一笑,带着纵容与宠溺:“你不是要这家店吗?”
小妖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将文件向吧台上一拍,推倒第一美女面前,嘴角一勾:“现在这家店是我的了!”
第一美女恨恨地看着班头,拂袖而去。小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枯萎,班头轻轻抱抱她,她向后厢去了。
我看向班头:“这么早回来?”
班头看我一眼,淡淡说道:“回来的是早了一点,这酒吧有监控视频的,我们都在看。涟漪冲动了些,但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当晚我就知道,我是彻底惹翻了小妖,后果很严重。回寝室后班头就没正眼看过我,队长一开始还谴责他破坏安定团结,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回来后看我的目光已无比阴冷。那一晚,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上课,看阿宁顶着俩个黑眼圈也没敢多问。倒是课后,叶子巴巴过来告诉我,我让小妖不好受,小妖就折腾阿宁。真真实抓着了我的软肋。僵持了三天,我佯装镇定,他们安之若素,只有阿宁一天比一天憔悴。
这一晚,阿宁扔过来一张字条:“我是让你找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温暖你,并不是让你仗着她喜欢你,就将她一个人扔到冰天雪地里,然后你再拿着一个火炉诱惑她,让她仰你鼻息。我一直相信平衡相抵,今天几欠下的,他日必有人从你身上拿走。我不欠你的,但你欠涟漪的。”
我思量再三写道:“或许你们都弄错了一点,霍涟漪她并不喜欢我。”
阿宁唰唰写道:“涟漪说你答应做她的男朋友,就是为了通过她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继而接近我了解我。她说她都知道,她成全你。你愿打,她愿挨,连龙行都没说什么。但你刚刚那句话让我觉得你很卑鄙。”
我自嘲一笑,写道:“我不否认我有这个意图,但我的心事一直都明晃晃地亮出来,谁不一清二楚。至于涟漪喜欢我这一点,你们何以笃定?涟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任何事在她那里都有回旋的余地,但她性子里极刚烈,她要是真的喜欢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心里绝不能有别的女孩子,否则再喜欢她也不要。她说她能容忍我对你好,是因为她对你比我对你好。我们之间最亮眼的是你和她的友情,而不是她喜不喜欢我的这类细枝末节。”
阿宁看罢,忿忿,瞪我,我这才发现阿宁的眼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把小扇子,煞是可爱。
她明眸暗转,似乎拿定了主意,埋头写道:“李子暮,你嫉妒涟漪对我比对你就直说,何必弄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酸不酸你。”
我无语,勉强写道:“你这都哪跟哪啊?”
她写:“你敢说涟漪在你心里就一点位置都没有。”
我写:“世事无常,我可不像你们什么事都敢笃定……”我刚写道这,字条被阿宁夺去,她将所有的字条拢在一处写上编号。
我碰碰她的手臂,用口型问她:“你干什么?”
她用口型回我:“拿给涟漪看。”
我苦笑,我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写:不过我唯一可以笃定的就是我不会再像喜欢你这样去喜欢别的女孩子了。
第二日,一切恢复如从前。此时的我并没有料到这一切我根本没有看透,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过分臆断。
晚自习后又聚在桦园,班头拽来了队长。现唱了一会歌,然后围成一圈聊天,我们都看向队长。
队长说:“假如,你有一位山盟海誓的恋人,有一天,你们之间发生了无法澄清的误会,他要分手,你惊慌失措,也曾哀求,也曾痛苦,但你的一切努力都于事无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若干年后,你们又相逢,原本难以澄清的误会在时间面前顺理成章地舒展脉络,真相大白。你过得并不好,他对你心生愧疚,念及旧情,而你亦尚未忘情,问题是他已有了新的恋人。”
说到这儿,队长话锋一转:“现在你是那第三个人,你会如何?”我们嬉笑之色顿收,原本平淡无奇的情节因为最后的转折一问,而显现出些惊心动魄的意味。
队长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我们集体沉默。他起身找了纸条,笔,分发给我们:“别说我欺负你们啊,大家一起写,写好之后一起亮出来。”
我们散开,默默思量自己的答案,写完之后,坐回原来的位子,却谁也不肯往出亮。队长无奈,一次征询我们的意见,最后决定,各自将字条折成图案,放到盒子里密封,交给李恪,由他埋在葡萄园里。
队长说:“高考过后,我们把它挖出来,字条上的答案和那是心中的想法一对照,我们就会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们的心境变化会有多大。”
屋子里很安静,我们都有些激动,趁着这股激动劲,打牌。龙行和陈狸对家,李恪与队长对家,我、小妖、阿宁、班头穿插坐在他们身边看热闹。
有一把牌,李恪叫的红桃,牌抓的很顺,万里江山一片红,单拎一黑桃,两草花。偏龙行满手黑桃,竟然递了个眼色给陈狸,两人一左一右扑过去抱住李恪,死气巴列第非要打黑桃,李恪当然不愿意,奈何龙行陈狸软磨硬泡。结果那一把,龙行和陈狸得了近两百分,直接出局。
队长从头到尾都不动声色,最后才感叹一句:“原来打牌还可以这样的。”龙行李恪不以为然,打牌嘛,本就是玩,高兴就好,何必那么认真。队长叹服。
出了桦园,天空飘起小雪,走在前面的龙行叫了一声:“妹儿啊!”
原本嬉闹的重任顿时噤声,彼此目光探询,龙行也意识到自己忘形了,一脸懊恼。多亏队长心性剔透,接道:“是美啊!清宛的雪一向厚重,难得这次轻薄,却又不见轻浮。”
一句话将刚刚的尴尬化于无形。和李恪、龙行、陈狸分手后,我们五个赶回学校。龙行的那一声叫的不是小妖就是阿宁,照他们的反应,多半是阿宁。但阿宁一直神色依旧,我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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