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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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剑派最前面的建筑便是游龙殿,其殿后则以一条直通山顶的白色石阶为中轴分成两边。游龙殿后面紧接着便是石阶左边的黑阶剑院,其后百级石阶的右边则是白阶剑院。白阶剑院后百级石阶的左边是蓝阶剑院,其后百级石阶的右边是紫阶剑院。紧连着紫阶剑院后面的是建在石阶正中的万剑院,掌门的居所。
远远望去,整个游龙剑派的建筑就像是一棵修剪好的左右开枝的大树,又像是登天的长梯。
从黑阶剑院的后门出来,沿着左边凹凸不平的石径便绕到了后山。山上生长着高大而又郁郁葱葱的松树,间中生长的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杂树。
穿过松树林,便到了后山的边沿,上面有一巨石,可容十数人坐,状似农家所用的磨石盖。巨石下临深渊,人在石上可以将巨石轻易摇动,却不用担心其会真的滚落下去。
李羡鱼此时便是仰卧在这块巨大的磨石上,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对面山峰上云卷云舒,他突然想起了李白的一首小诗——《独坐敬亭山》。
“众鸟高飞去,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李羡鱼轻轻地哼着诗句,心里感慨万千:“李白当时面对着敬亭山,自己今日则面对着无名山峰,虽然相隔近千年,却是咀嚼着一样的孤独!”
这已是李羡鱼到后山砍柴的第三天了。
自从刘言被李羡鱼放倒在地后,刘言与滕幸铭二人便见人就数说李羡鱼是个小骗子,说李羡鱼的父亲李成林是怎么骗了古炫麟父母十八年的。不到一天,黑阶剑院的新人都知晓了李羡鱼的“劣迹”,望向李羡鱼的目光满是鄙夷与不屑。
就这样,三天不到,李羡鱼便被黑阶剑院的人完全孤立开来,其中包括院主八师兄厉无涯在内。厉无涯先入为主,先有李羡鱼私自斗殴,后有李羡鱼的骗子传言,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于是,李羡鱼干脆搬离了新人齐睡的大连铺,住进了伙房旁的柴房。虽然说不上舒服,但一个人睡,没有了冷言冷语,无拘无束的,显得格外清静,也就睡得倍儿香。
李羡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狠狠地呼了出去,仿佛将心里的不快全都呼走。然后,他便从大磨石上跳下,操起丢在一旁的柴刀,开始了这一天的劳作。
自小便是个药罐子的李羡鱼,加上又一直都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自然没有丝毫砍柴的经验。往往一刀砍下去,不是被木柴弹开刀,就是木柴将刀卡住。把一棵刀柄大小的树砍倒,也要花费他九牛二虎之力,让他着实郁闷不已。
就在这时,李羡鱼听见身后有人来了。他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汉子正向他走来。
“阿芒叔!”李羡鱼不由叫道。
这个右脚瘸了中年汉子便是阿芒,在黑阶剑院的伙房里专门负责柴火。何上虞把李羡鱼带到伙房,便是交给了阿芒。
阿芒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对人也很冷淡,不与人交往。头发胡子一碴一碴的,凌乱极了。尽管他在伙房里的年纪是最大的,但伙房的人以及何上虞都叫他阿芒。唯有李羡鱼从一开始到每次见到他,都叫他阿芒叔。
李羡鱼到后山砍柴已是第三天,还是首次见到阿芒来这里。
“阿芒叔,你也是来砍柴的么?”李羡鱼见到阿芒腰里插着一把柴刀,便问道。

“嗯,你这两天砍的柴都太细太少,伙房里都快供应不上了。”阿芒点头应道,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露出一个稍嫌僵硬的笑容。他以为何上虞带来的家伙能够帮上忙,结果发现是个雏儿。
阿芒不是故意这样的,他是太久没有笑过了,因而连怎么笑都仿佛忘记了。于是李羡鱼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道:“对不起,阿芒叔。是我太笨了,连砍柴都不会!”
“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做事的!”阿芒正色说道,“人之所以成为百灵之首,就是因为我们会学习,会总结,会创新!”
李羡鱼听了,脸上满是奇怪,他万万没有想到阿芒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之前他已经听说过阿芒是个沉默、嗜酒、呆滞的壮汉。他也观察过阿芒,平常总是醉眼朦胧,一副颓废的样子。
可是如今站在面前的阿芒,之前的所有缺点都没有了,李羡鱼只觉得他仿佛突然之间就放出了无匹的光芒。阿芒在他心中一下子就变得高大起来。
“所以,你不会砍柴不要紧,因为你可以学会它。”阿芒一点也不在意李羡鱼惊讶的目光,接着问道:“任何事物有优势,但也有缺点。小鱼,如果你面前的这棵树是你的对手,你可以找出它的弱点来么?”
小鱼是李羡鱼在伙房里自我介绍时,说大家可以这么唤他的。
“树的弱点?”李羡鱼不由奇道,脸上的疑问更浓了。
“对。”阿芒依然正色道,“你不是要将它砍倒么?那你有没想过,柴刀要砍在这棵树的哪个部位,要用什么样的角度砍才能又快又稳地将之砍倒?”
“哪个部位?什么角度?”李羡鱼不由疑道,“这有区别吗?我觉得砍哪里都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阿芒摇头接道,“就像一个人与你对攻,其身上必然有些部位是你攻击的重点,比如心窝,手腕,喉咙……等等。而攻击不同的部位,想必你用的方式也会有差别的。”
不等李羡鱼回应,阿芒便指着他面前的那棵树说道:“树的优势是什么?是它木质的柔韧性,你一刀砍下去,它会有反弹的力。特别是树干的中部,弹性更强。哪里弹性最弱?不是树梢,而是其根部。所以下刀的部位是离树根一两寸之处的树干。”
阿芒抽出腰间的柴刀,比了一下那棵树离根一两寸处的粗干,继续说道:“至于角度,刀刃与树干不能呈垂直的角度,这样砍下去,树干很容易就卡住了刀刃。因而,你出刀的时候,刀刃是斜斜地砍下去的,这样才能够轻易砍断,刀刃也不会被卡住。你看!”
说完,阿芒便示范了一下砍柴的正确方法。他只用了两刀,便将一棵桌脚般大小的树砍倒了。李羡鱼则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里冒着兴奋的光芒。
最后,阿芒说道:“世间万物都是如此,不管你要对付的是人还是物,不管他们有多强大,小鱼你只要记住一点,他们都是有弱点的!你要做的就是……把它找出来!”
李羡鱼听了阿芒的话,心里有了一丝明悟,就靠在身后的一株松树上沉思起来。
阿芒见状,也不再惊扰他。自行走到远处,极麻利地砍了一捆柴,悄然将其背回伙房去了。
只留下李羡鱼一个人在原地沉思。在他的身后,有一个白色人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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