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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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大会的第七日,亦是决赛之日。晴。
当所有人都在练江两岸苦等游龙剑派众弟子时,李羡鱼也送陈玉茹到了上官园林后山。
临别时,陈玉茹银牙轻咬红唇,最终问道:“敢问恩公姓名?”黎明醒来,她想起向恩公说的心事,不禁一阵心慌,低着头不知怎么办。还好李羡鱼仿佛没听到似的,跟她谈起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让她不至于尴尬。
“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二人本是陌路,昨晚纯属偶遇。今日别过,我们也无须再见,姑娘又何必知晓我的改名呢?”李羡鱼回答道,“陈姑娘,你顺着江水继续行去,便是上官世家园林的大门,你只须询问一下旁人,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姑娘保重!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陈玉茹有何反应,李羡鱼便策马转身而去。刹时便消失在陈玉茹面前。
“恩公,恩公!”陈玉茹见丑少年离去,不由连忙唤道。只可惜对方没有丝毫停留,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继而一想,她不禁心生疑窦:“咦?他怎么知道我要到上官世家寻人的?昨晚……我好像没有说我要去哪啊!奇怪……”
不过,上官世家就在面前,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陈玉茹也不细究,策马沿江而下。
李羡鱼并未走远,他躲在一个山头后面,看到陈玉茹沿江而下,不由吁了一口气,仿佛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了。
对于陈玉茹,他的确是有感情。那是因了父母的媒妁之约,在心中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意中人。而且他当时一直顽病在床,除了女仆,根本就见不到几个姑娘,所以一见到陈玉茹就不由心生爱慕之意。
但是,李羡鱼在一年之中经历了无数事,见到了外面更为广阔的天地后,他才发觉,自己对陈玉茹并没有那种长相厮守的想法,有的只是一种对青春少女的爱慕罢了。如今见到陈玉茹能够安然而去,他也觉得放心了。
然后,李羡鱼把马再藏好,再次摸回了上官世家马厩的后门处。他细察一下,发觉里面没有一个马夫,心中暗自庆幸,便悄然潜了进去。
走到马厩前门时,依然没有见到一个人。李羡鱼见旁边有马夫的衣服,正好取过来穿上。
不一会儿,一个上官世家的马夫便出现在“云来园”。经过上官园林大门前时,李羡鱼见到门外比武场地挤满了人,才知晓在游龙剑派居住的剪月轩所发生的事情,并未传扬出来。外面那些人都在喊着他的名字,等他上场比武呢。
尽管不知道鲍松连为何没有把他的消息传出,但李羡鱼可以肯定一点: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再出现在比武擂台上的。他心下暗道:“夏侯大哥,对不起了。”
然后正要进“云来园”,他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到里面几个熟悉的脚步声,李羡鱼脸色立变,来人竟然是游龙剑派的弟子!何上虞、雷震、翟士炅……还有一个没听过的脚步声,应该是鲍松连的。
转身躲藏已经来不及了,否则的话只会令何上虞他们生疑。李羡鱼索性就站在“云来园”门旁,低眉垂首,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郁长青与骆舟行扶着脸色苍白的鲍松连,后面是厉无涯与何上虞等八人,一路出了“云来园”。没有人注意到垂首而立的马夫,只有芮初月经过时,双眼瞄了一下。但也只是瞄了一眼,继而转身跟在众人身后,出了上官园林的大门。
进了“云来园”,经过一些客人的住所,都只有一些打扫的仆人。他们见到一身马夫打扮的李羡鱼,连问一声的都没有。
到了剪月轩,里面也有仆人在打扫。李羡鱼声称游龙剑派的芮初月忘了带一只小狗,叫他进来**去。上官园林实在太大了,仆人也是分工合作。马夫跟这些专门负责后勤的仆人之间,还真没有什么来往。再加上也的确常常有客人忘了带物什,着人回来拿的事。因而,仆人听后没有一点怀疑。
进了芮初月的房间,里面全是青春少女的物品,摆放得甚为整洁。胖嘟嘟的小黑正蜷着身子缩在一张大椅上睡觉呢。
“小黑!”李羡鱼上前去轻拍它的头,叫唤道。
小黑的眼睛睁了开来,见是一个陌生脸孔,正要跳起来,接着又闻到了李羡鱼所特有的气息,不由又懒懒地呻吟一下,倒头继续睡它的觉。
李羡鱼见状,哭笑不得。他一把揪住了小黑的一只耳朵,硬是把它提了起来。
“汪汪!”小黑的耳朵被揪痛了,不由叫唤起来,以表示它对李羡鱼的不满。
“嘘!小黑别叫!”李羡鱼转而双手抱住它,轻声说道:“从今日开始,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不会舍不得吧?”
小黑似乎真能听懂,它张嘴叫了几声,还伸出前爪钩住李羡鱼的衣袖。李羡鱼见状,不由笑道:“呵呵,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来,我们走吧!”
关上房门的时候,小黑望着里面嘟哝了几声,眼里满是依恋。最后它把头埋在李羡鱼的臂弯,任由李羡鱼抱着出了剪月轩。
出了“云来园”,李羡鱼按照先前的计划,从马厩后门出去,然后带着小黑离开。可是,就在他经过上官世家大门口的时候,正对出去的那条笔直的牌坊长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如果李羡鱼不抬头望出去,而是立即退走的话,他也就毫无牵挂地离开了。可是,他偏偏望了出去,一眼就见到了马上的人。
俞暮鸣!而且是全身是血的俞暮鸣!
要是一个陌生人一身是血地跑进上官世家来,李羡鱼铁定是立即走人。可是,这个全身是血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俞暮鸣!是他离开将军府后认识的第一个关心他的大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小黑,你自己先去那后面的马厩等我。可千万不能让人给瞧见,知道不?”李羡鱼真把小黑当人一般看待了。
小黑汪汪叫了几声,似在回应他。李羡鱼又让小黑闻了下身上马夫的气味,说道:“你就去有马匹气味的地方等,去吧!”说完,便把小黑抛在地上。
见到小黑一溜烟地往马厩方向跑去,李羡鱼才飞奔出门去,而俞暮鸣此时正好抵达门前。
“俞大哥!”李羡鱼冲到俞暮鸣的面前叫了一声。
俞暮鸣此时已筋疲力尽,处于半昏半醒状态,是求生的意志一直支撑着他来到上官园林的。此时见到有人跑了过来,他再也无法坐在马背,一个倒栽葱便掉下马来。
“俞大哥!”李羡鱼正好一把抱住掉下马来的俞暮鸣。
“快……星月,他们带走……快救她……”俞暮鸣双眼微闭,上气不接下气地喃喃叫道。才说完几句,头便一歪就失去了意识。
“俞大哥!”李羡鱼大急,伸手探下俞暮鸣的鼻孔,尚有微弱气息,心下稍安。

“暮鸣兄!”此时,正在比武大会的主席台上的夏侯长风,也已经远远地看清了马上来人是谁,立即飞身过来,却比李羡鱼慢了一拍。他抵达时,见到一个上官世家的马夫抱住了掉下马的俞暮鸣。
“把他交给我!”夏侯长风从李羡鱼的手中夺过了昏死过去的俞暮鸣。李羡鱼从未经历过这等事,加上如今身份不可曝光,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见夏侯长风要接手,正是求之不得,顺势把俞暮鸣交到夏侯长风手中。
“暮鸣兄!”夏侯长风却是有经验,一手环抱,一手紧贴在俞暮鸣的背心,缓缓渡入一些内力,以期能够激醒俞暮鸣。可是,俞暮鸣依然没有醒来,只是脸色变得稍为红润一点。
“俞兄!”
“暮鸣兄!”
“俞暮鸣!”
接着飞掠过来的是邬胜羽、郑寻风及段南屏。他们几个都是知晓星月山庄绑架案真相的人,而且还是他们亲手手刃了绑架主谋戴春楼。因此,他们几个都走得很近,俨然形成了一个江湖小集团。
对于俞暮鸣的重伤不醒,他们自然极为关心。也由于俞暮鸣的突然而至,让他们暂时无暇顾及李羡鱼的事情了。对于游龙剑派掌门鲍松连的说辞,他们仍然半信半疑。
“他是谁?怎么会变成这样?”问话的是刚刚赶过来的上官翔龙。上次星月山庄绑架案,他有受邀,但是有事没去,根本就不认识俞暮鸣。
“他怎么样了?”邬胜羽问夏侯长风。
夏侯长风脸色凝重,沉声说道:“情况不妙,应该立即找大夫医治。”然后,他才对上官翔龙说道:“他是星月山庄的俞暮鸣,不知为何受了重伤而昏死过去。不知上官兄可否先让他进园就医?”
“原来他就是俞暮鸣啊!”虽然没有见过俞暮鸣,但是星月山庄戴春楼之死以及其女与俞暮鸣的事情,早在江湖中传开,上官翔龙自然听闻过他的名字。
“快!乐律你前面带路,先把昏迷的俞暮鸣安顿好。我立即去找大夫!”上官翔龙吩咐道。
“夏侯兄请这边请!”与上官翔龙一起赶过来的上官乐律立即出声,带着夏侯长风往园林里行去。
夏侯长风抱起俞暮鸣便跟着上官乐律行去,刚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对邬胜羽说道:“胜羽,你把那个马夫也带过来。呆会我还有话要问他。”
李羡鱼见俞暮鸣被带走,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突然见邬胜羽过来唤他一起去,便立即紧跟其后,一起进了园林。
“唉!这是怎么一回事呀!”郑寻风边走边轻声说道,“刚刚才听闻李羡鱼谋害万重云的事,那鲍掌门都已悬赏追杀他了。这边俞暮鸣又被人重伤昏迷不醒。唉!”
“就是啊。我们如今要怎么办?”段南屏接道,“说起来也是,我们当初见到李羡鱼时,是正月十五,那时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半年后,他居然能够打败上官翔龙,的确是让人生疑啊!”
“我也和你们一样,相信李羡鱼不是杀人凶手。但李羡鱼谋害的是万重云,鲍松连说得振振有词,事关重大,我们唯有找到李羡鱼才能知道真相。”邬胜羽说道,“此事我们暂且不用理会,还是看看俞暮鸣是怎么回事吧?”
“对了,我听说他跟戴星月北上去燕京了。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呢?”郑寻风疑道。
“他们去燕京也有一段时间了。算算也是该回来的时候,正好路经此地,他应该是想来比武大会看看的。却不料……”邬胜羽略加思索才说道。
“真是可恶!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些人干的,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段南屏双手紧握,恨恨地说道。
李羡鱼跟在后面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谋害万重云的凶手,而且已被鲍松连下了悬赏追杀令,不由气得全身颤抖起来。他真想指着鲍松连的鼻子大骂一顿,但是理智告诉他,他还不能这么做。目前就连真实身份也不能泄露出去。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鲍松连一定要致他于死地,就因为他没有交出万重云的剑和墨笛么?但是,李羡鱼很快就把这些愤然抛开,目前最重要的是俞暮鸣的事情。他知道夏侯长风为何要他跟来,而他正想把俞暮鸣的话告诉他们。
跟自己比起来,李羡鱼知道夏侯长风和邬胜羽他们一个个都有极深厚的背景,他们更加有实力帮助俞暮鸣找出真凶,救出戴星月。
一想到俞暮鸣嘴里说的“带走”二字,李羡鱼又不由想起昨晚在破败祠堂听见要抓走陈玉茹的高胖蒙面人说的“明晨还有任务”的话来。莫非,那个蒙面人所说的“任务”指的就是针对俞暮鸣与戴星月的行动?
想到这个可能,李羡鱼脸色大变。还好他脸上涂抹了一层花鼻荟与野桅子的混合液,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否则的话,只这一下就会露出马脚来。
如果昨晚那个高胖蒙面人说的“任务”真是指对付俞暮鸣二人的话,那李羡鱼就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他越想这个可能越大,不由自责不已。如果昨晚能够把那个蒙面人留下好好审问一番,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李羡鱼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还是想想如何找出那帮蒙面人来,救出戴星月来才是。
上官乐律把众人带到园林本家的一间厢房里,这里环境更加清幽,正好适合病人居住。夏侯长风把俞暮鸣小心安顿在床上,又给他渡了一些内力进去,才转身出了卧房。上官乐律叫来的仆人也正好赶到,他们端了温水与干净衣物,是给俞暮鸣擦拭血渍及换衣的。
“这位兄弟你过来。”夏侯长风指着立在一旁的李羡鱼说道。等李羡鱼走到近前,他问道:“那个重伤之人昏迷前,跟你说了些什么?”
房里其他人都望向李羡鱼这个面相的点丑的马夫。李羡鱼立即将他听到的如实转达了出来。
“他们绑架了戴星月?他们是谁?”
“既然可以把戴星月绑走,为何不一起把俞暮鸣带走?”
“他们带走戴星月,有什么目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对有人绑走戴星月而大感不解。如果是为了钱财,还有大把比星月山庄有钱的人家;如果是为了怨仇,戴星月一个足不出门的女子,能跟谁有仇呢?俞暮鸣也是一个小门派里的普通人物,且才行走江湖没多久,也不可能结下什么仇家。
随即,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夏侯长风、邬胜羽、郑寻风与段南屏都不由脸色一变,李羡鱼亦脸色突变,只是无人看得出来。他们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跟戴春楼的死有关!难道,戴春楼不是独行大盗,他的背后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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