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君子之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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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二百石粮草丝毫不少。杜充看着满仓的粮食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对于岳飞所提劫粮之人身份可疑之事根本不予理睬,而是坚信乃是江湖草莽所为,并且对岳飞要求派兵出去寻找颜琢玉,更是不置可否。
岳飞回到帐中怒火中烧,陈淬更是气愤之极,痛骂杜充卑鄙无耻。罗九唐青青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在大帐之中急得直转圈,尤其是唐青青,早就哭成一个泪人儿了。商量之下,最后为了颜琢玉的安全,陈淬决定背着杜充派出自己营中侦查队,到周围各处寻找其下落,希望能够得到一点线索。
盛夏的夜晚总是让人格外陶醉,蟋蟀长鸣,树影婆娑,加之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从半空中一泻而下,铺满了整个山林大地,这一切本应该让人心情舒畅,轻松自在才对。可是偏偏在严雪松的大帐之中却满溢着紧张焦灼的气氛。
派出去的侦察兵驾着快骑已经整整寻找一天了,方圆百里之内几乎翻了个遍,可是连颜琢玉的影子都没有发现。想起从小看着长大的师弟,又想起了师父书信中对他的万千嘱托,感情与责任此刻一起涌上了严雪松的心头。他捶胸顿足,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不陪师弟一起来汴京。即使自己身上有伤,也可以让师弟等上几天,然后再一起出发啊。如今可好,师弟生死不明,自己却只能待在帐中妄自嗟叹,却无能为力。
正在严雪松焦急的在帐中走来走去的时候。忽然一阵清脆爽朗,却略带忧伤的琵琶声如一阵阵离弦的箭雨般向他的大帐中袭来。闻声后,雪松顿时心中一惊,以飞快的速度走出帐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奔跑。
大约跑了二三里的路程,在一片旷野中他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原地注视的前方在晚风中白纱飘扬,手舞琵琶的冷竹仙子。冷竹仙子好像并有在意雪松的到来,而是依然站在原地,如天仙般的傲然而立。两个人始终都没有开口,月亮在他二人中间似乎都显得有些尴尬,仿佛这个世界,现在只属于他们,一草一木都变的多余了。
静默良久,雪松终于第一个冲破了已经凝聚的空间,声音沙哑的说道:“冷竹,一别数日,你可还好?”
冷竹并没有回答,她的表情也不像上次见到雪松那样充满仇恨和杀气了。此时的她显得平静了许多,或者说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杀气,而是由一种冷漠替代了。沉默良久之后,冷竹终于开口:“严雪松,我已经年华三十了,女人最珍贵的十年时光,我没有吝啬的尽数都交给了你。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雪松满怀怜悯的望着曾对自己生死相许的冷竹,回忆着十年来的恩怨情仇,心中万分愧疚和难过。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最吝惜的眼泪,此时在雪松的眼眶之中回旋欲滴。
“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不过冷竹,我希望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就再相信我这最后一次!”雪松期盼的望着冷竹说道。
“你说吧?我很想知道你和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冷竹语气平和,毫无戾气的说道。
“冷竹,你可能并不知道,我的父母就是被金人杀害的。三十年前我父亲为边关守将,金人侵略大宋,攻破边关城池,屠杀我全家三十七口人。我由家仆救出交予师父收养,长大**之后师父将此事告知于我,我痛心疾首,誓将金人杀光,以报家仇。”严雪松越说越激动:“后来投军以后,六年来我亲眼目睹金人侵我国土,杀我子民,万千像我一样的家庭惨遭屠杀。慢慢的一种对金人刻骨铭心的仇恨占据了我的内心,早先我仅仅是为了报家仇,可后来那种将金人驱逐出大宋国土,还我大宋子民安居乐业的生活便成了我一直追求的目标了。”

“哼!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让我谅解你?还是让我赞叹你的豪情壮志?”冷竹冷冷的说道。
“不,我不是要求的你的谅解,更不要赞赏我什么?冷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对你始乱终弃,才离开你的。”雪松双目凝视冷竹的眼睛,希望在她的眼神中能看到一丝的原谅。
“哼哼!如果真像你所说,那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难道我会阻止你去吗?”冷竹猛地将头转向雪松,两眼恶狠狠地看着他,但是在这眼神之中隐隐的流露出了一种阔别六年的柔和。
被冷竹这一问,雪松似乎忽然恍然大悟了。是啊!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冷竹原因呢?难道冷竹真的会阻止他下山抗金吗?不会的,冷竹知书达理,更是深明大义。如果当初告诉了她这些原因,或许。。。,或许冷竹会随他一起下山抗金的。此时的雪松头脑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没有话说了?哼哼!”冷竹讥讽的说道,眼神中那刚刚闪现的柔和此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不,不!冷竹!当初,当初我是不敢告诉你。。。。。”雪松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怕我告诉你了,我怕我看到你的眼神就狠不下心下山了,所以。。。。”
“哈哈哈哈哈”冷竹听完,仰天长笑。
随着这笑声的飘散,两个人又是良久的沉默。夜色渐渐的浓了,月亮终究无法忍受这让人窒息的气氛而偷偷的躲到了西天的云后。
“冷竹,金国自三月屯兵江北,与大宋不日就要开战,我军北伐的号角也即将吹响。请你,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将金人的军队赶出关外,之后我一定来找你,那时我严雪松的命,就是你冷竹仙子的。请你相信我这一次!”突然雪松严肃的看着冷竹仙子说道。
冷竹听后微微一笑,虽说笑容并不灿烂,但是却包含温馨。“本来我不会再相信你任何的话了!可是这次我相信你!我再信你最后一次!我给你时间!”冷竹轻轻的说道:“不过。。。,不过我不会让你再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
“冷竹。。。。!”严雪松充满感激之情的望着冷竹,还没等他继续说话,冷竹仙子趁着夜色的浓郁,驾着清风飘然而去。
第二天清晨,雪松仍在大帐中休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吵闹声。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走出大帐。只见军营之中一群一群的人聚集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看去,互相之间还不停的议论着。“她是谁啊?”“真是奇怪啊?怎么在这里。。。?”“哇!她可真漂亮啊!”“真是个大美人儿!”“这个人应该不会是金国奸细吧?”“去!你什么时候见过奸细这么明目张胆啊!?”
雪松越发觉得奇怪,径直的走向了其中一堆人群中,叫住了一个士兵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清早的在这里议论什么呢?”
那士兵一见是雪松,便恭敬地答道:“哦!是严都统啊!我们在议论她呢!您看!”说完士兵用手指朝前方指去。
严雪松朝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离军营几百步的地方,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就在他奇怪的观察着这个帐篷的时候,突然从帐中走出了一个女子,这女子正在整理窗纱,修剪帐帘。
雪松两眼呆呆的注视着这个女子,整个人顿时就像木桩一样死死的钉在了泥土里,半步也移动不了了。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她正是冷竹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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