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临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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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枫苏醒过来时,只觉得四肢无力,头部剧痛神智刚刚回复清醒,就感觉到天空中好像下起大雨,淋的自己满头满脸都是雨水,等他躺在地上喘息片刻,又发现这场雨下的很是怪异,自己头脸皆湿,身体四肢却依旧干燥无比。
忍不住抬头上望,却差点骇晕过去,原来头顶旁站着一只巨大的兔子,手里捧着一只大壶正往自己头上淋水。兔子见楚云枫醒了,忙放下大壶对着他咧嘴一笑,三瓣嘴顿时裂开,样子十分的怪异可笑。
楚云枫以为自己依旧神智模糊,忙双手捧头忍痛揉捏了好半响,又揉了揉眼睛,一抬眼,那兔子还站在面前,又以为是幻觉,伸手小心的将兔子耳朵扯了扯,却发现的确是手中有物,心中正惊魂不定,那兔子惊诧万分的望着他道:“你,你想干嘛?”
楚云枫哇的一下大叫起来,一步往后跳了大半丈远,心里想到自己居然还是被老道的妖阵给困住了,里面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有,层出不穷。心里又怒又骇,身上力气不觉恢复了大半,双手握紧拳头就要上前厮杀,又怕和前几次一样身处幻境扑了个空,望着这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兔子颇有些犹豫不绝,踌躇不前。
那兔子见楚云枫面目狰狞斗志昂扬,更是唬了一跳,双手紧抱大壶说道:“你,你不要打我,我没有恶意的,我以为你是渴晕了才打水给你喝的。我,我才是个刚修炼成仙的兔子,道行尚浅,禁不起你打的。”一时间竟战战兢兢,比楚云枫还要紧张万分。
楚云枫被兔子弄得摸不着头脑,一味的盯着兔子上下打量,内心十分警惕。
那兔子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个,这个大壶不是法宝,是我喝水用的,我刚成小仙,还,还没练成一件法宝......这大壶你要想要,我,我送你便是。”
楚云枫见它不似怀有敌意,开口闭口仙啊仙的,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仙?你是什么仙?”
兔子忙答道:“我是修炼了千年的妖仙,啊不,我是兔仙,千年兔仙。”
楚云枫膛目结舌,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心想昔日听师傅说他曾经有幸得遇仙人指点,自己还不信,没想到今日自己也遇到仙人了,还是只兔子。
那兔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大神,您可是散仙?”楚云枫茫然摇摇头。
兔子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请问大神,您可是道门弟子?”楚云枫又茫然摇摇头。
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请问大神,您可是西方教信徒?”楚云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兔子自己茫然摇头道:“不是不是,大神您须发未剃,不会是佛派信徒。”说完直愣愣的望着楚云枫,暗自思索。
楚云枫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见到的仙人竟是如此之奇怪,也直愣愣的看着兔子,目瞪口呆。
良久,那兔子对着楚云枫躬身一拜,言道:“多谢大神教诲,弟子懂了。”
楚云枫吞吞吐吐道:诲?”
兔子低首言道:“大神您不肯告诉弟子您是何门何派,其实是要告诫弟子,如今仙界三派鼎力,势力错综复杂,三派弟子间表面和睦相处,实则各生诡策,一不小心就会身惹麻烦后患无穷,所以千万不能轻易在他派弟子前表露身份,以免惹火烧身。大神您不发一言就告诉弟子这个大道理,使弟子想到昔日孔夫子向老子问道,老子不发一言,只是指指舌头和早已脱落的牙齿,孔夫子就悟出了以柔克刚的大道理。您二人教诲弟子之法,真是如出一辙啊。”
说完又深深的向楚云枫做了一揖,转身离去,未走几步又折回来,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大壶小心的放在地上,又做一揖,小心翼翼的走了老远,一个腾云径自去了。
楚云枫愣了半响,上前拿起了那个大壶,敲敲摸摸的也不知道这东西是石是玉,心中懊悔方才没有问清楚此处为何地,又后悔没有苦求那兔子传自己几手仙术,一时间患得患失,晕晕乎乎的走了好半天,才抬头四处打量此地。
这才发现原来此处山清水秀,沿途景物十分灵秀,到处涧壑幽奇,景色旖旎,芳草如茵,繁花如绣,远不似自己先时率军征战之地。心中疑惑,欲找人问之偏偏此处又袅无人烟,走得半响,又累又饿,虽见沿途长满了鲜红欲滴的鲜果,却又都是平生未见之物,也不知有毒没毒,眼见怀中的大壶内还有小半壶清水,抬首将壶中清水喝个一干而尽,只觉甘美非常,喝罢神清气爽,头部疼痛剧减,身上气力好似也恢复了许多。
继续前走,忽然听到“嗖”的两声响,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从不远处直飞向半空,接着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激烈的打斗起来。前面树下站着一位小童,小童脸颊白中透红,身着道袍,头上扎个朝天辫,也不知是男是女,正紧张的看着半空中的打斗。
楚云枫心中好奇,疾跑上前,站在那小童身侧。此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空中的两人身处震起一道白光,两人各自向后飞了数丈,在半空中腾云相峙而立。楚云枫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真气从半空中扑面而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定睛一看,只见白色身影是一位年长道人,须发皆白,鹤发童颜,身着一袭白色的上有太极八卦图案的道尊长袍,手中所执的宝剑纹饰造型奇特,隐隐透出淡淡黄光。
对面的空中浮着一名中年男子,秃头扫把眉,双眼细长,鼻梁坍陷鼻孔朝天,面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身上却不伦不类的穿着一袭丝绸所制的文士服,双手各执一枚金钹。清风拂过,倒是衣带当风,颇具仙人之姿,只是被那丑陋的面容和一脸的戾气煞了风景。
只听那白袍道人于半空中朗声说道:“良虚仙人,你竟敢私闯我道派偷取三宝玉如意!可知这玉如意乃是太上老君昔日的随身法宝,是我派供奉的无上神品?”
良虚仙人嘿嘿两声笑道:“不是还没偷到手就叫你逮着了么?袁老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要逼我逼得太过分!今日放我一遭,日后也好相见!”
袁姓道人冷哼一声:“哼,你几次三番的垂涎三宝玉如意,跑到我道派偷宝闹事,都被你擅自逃掉,今日你撞在我手中,定是饶你不得!贫道要将你生擒回去,以儆效尤,叫那些打我道派主意的逍遥界众人也知道我派的厉害!”
良虚仙人阴测测的笑道:“你想生擒我,倒是没那么容易!今日你要缠着我不放,我就同你拼个鱼死网破!”说罢将双手的金钹一击,右手一扬,掷出一只金钹直奔袁姓道人的面门。
袁姓道人嗤道:“雕虫小技!”右手运起真气灌于宝剑之中,抬手将宝剑护在面前。那金钹撞在宝剑之上,兵器相碰,撞出一道金光。那金钹在剑前直溜溜的旋转,却是前进不得。
只见袁姓道人左手在剑柄处一击,喝道:“去!”那金钹被他的真气一震,反向良虚仙人飞去,飞速极快,半空中传来金钹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
良虚仙人见状不敢伸手相接,慌忙侧身闪过。口中念诀,冲着飞到他身后的金钹右手一招,那金钹这才被他收回。
待得他转过头来,那袁姓道人已经疾速飞到他身前,一剑就向他头顶劈去。良虚仙人忙抬起双手,用两只金钹将宝剑夹住。却见袁姓道人左手出掌,一掌击在他右肩上,良虚道人“啊”的一声大叫,被击飞老远,右肩剧痛,右手一软,一只金钹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那小童急忙跑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金钹,得意的叫道:“良虚仙人,你不是我师傅的对手,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良虚仙人大叫一声:“放屁!”见袁姓道人又向他逼了过来,忙使出围魏救赵之计,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铜钟就向那小童打去。
那铜钟见风即长,瞬间变得如一人大小,钟底空空,就要将小童罩在钟内。小童忙丢开金钹,以手捏诀,指着铜钟脆声喊道:“急急如律令!”法力却不如那良虚仙人,竟降服不住这铜钟,急得大叫:“师傅快救我!”
袁姓道人在半空中停住身形,指着那铜钟喝道:“玉清敕素,大梵分灵。元罡流演,星珠冠周。收!”那铜钟顿时疾速变小,被他收到道袍袖中。
良虚仙人却趁机腾云逃了老远。袁姓道人怒道:“好一个狡诈狡猾之徒!”将手中宝剑抛在身前,念起御剑诀,御剑而行向良虚仙人追去。
那小童慌忙叫道:“师傅等我!”身子往空中一跃,就要腾云追赶二人。谁知双脚刚离地几寸,就被楚云枫给硬生生的抓住衣袖,给拽了下来。
小童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我?还不快快松手!”
楚云枫赔笑道:“小兄弟请慢些走。我有事相询。”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就怕这小童腾云离去。
那小童抬头往空中一看,他师父和良虚仙人早已飞得不知所踪,气得双脚只跺。最后无奈的一叹,停住身子,转头看向楚云枫。看见楚云枫满身血污,蓬头散发,心生厌恶,劈手夺回衣袖,瞪了他半响,扭头不理。
楚云枫讪讪的站在一旁腹诽着小童,心里正在盘算该如何开口,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直叫,小童回过头来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他,窘的楚云枫也不知道是该留该走。
那小童小声道:“没见过逍遥界有这么奇怪的人,邋里邋遢也就罢了,肚子饿了都懒得吃身旁的仙果,连凡间的乞丐都不如了,真不知道怎么来的逍遥界。”说罢自己摘了一把路边的仙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楚云枫在旁等了好久,也没见着他中毒身亡,放下心来抓了几个细细品尝,这才发觉手中仙果竟是说不出的美味香甜,一时间欣喜若狂,猛抓几大把大嚼特嚼起来,又装了许多在那大壶之中,心中对那小童倒是感激了起来。
那小童看着楚云枫狼吞虎咽,倒觉有趣,停下来对他左瞧右瞧,忍不住把他拉到旁边对他问东问西。楚云枫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大漠来到这什么逍遥界的经过,那小童目瞪口呆,连声追问他到底是不是被仙界三派中人选拔上来的,接着就望着楚云枫发呆,摇头故作老成的连说:“天意天意。”
楚云枫问及此地为何处,那小童答道:“此处乃仙界中的逍遥界东皇山。”楚云枫膛目结舌,刨根问底,方知此处确实已非凡间。
原来昔日仙界中人常私自下凡干涉凡间之事,天庭震怒,封锁人间和仙界之间的通道——轩辕通天塔。仙界佛道散仙三派之间表面和睦相处,实则勾心斗角,相互倾轧,数年间人才凋零,元气大伤,三派协商在仙界凭临人间的地方开辟一块乐土,曰“逍遥界”,各自选拔人间才俊留于逍遥界中加以各种考验,出类拔萃者收为己用。这才方悟到那兔子所言三派鼎力,势力错综复杂是何意了。
问那小童如何才能返回凡间,那小童言道轩辕通天塔通往凡间的部分早已被封锁上千年,要想出仙界恐怕机会渺茫。楚云枫不觉暗自心焦,心想误到这仙界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常听人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要是回去晚了,恐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部将们了。问清楚下山路线,告辞而去。
待得出了东皇山,楚云枫在逍遥界盲目乱走,逢人就问。路上道士僧侣和各种各样的修仙者倒是遇了不少,见他模样无不掩鼻疾走,楚云枫心中焦急,每每大怒,又恐仙界众人修为高深,自己若是不敌身有差错,更是难离仙界难与众将士相见,于是屡次忍气吞声,背地里将这些趋炎附势的仙人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接连几日,饿了就吃壶中仙果,渴了就喝溪中仙水,累了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倒地就睡,也不觉辛苦。
一日竟走到逍遥界一繁华集市中,看着街上行人接踵擦肩,道路两侧的货物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心生诧异,暗想这仙界怎么似人间般开辟商道热闹非凡,一眼瞧见有家“逍遥客栈”,里面众客繁多,思道兴许能打听些消息出来,于是闪身入内。
刚入客栈,店小二就盯着楚云枫猛看,楚云枫囊中无钱,只有师傅送的皎月宝镜一块,心中难免被店小二盯的有些忐忑不安,见众人桌上酒气飘香,勾起了肚中的酒虫,兀自镇定坐到一张桌旁,拍案叫道:“小二,一斤好酒,一盘鹿脯,再来几碟下酒小菜。”
心中打定主意吃完就将怀中的大壶抵当与他,不够的话就偷空跑掉,自己也随师父修炼了近二十年的仙决,这仙界小二也未必拦得住他。
正胡思乱想,那店小二凑了过来,低声问道:“这位客官,逍遥界的鹿脯可价钱不菲啊。”
楚云枫拍拍放在桌上的大壶道:“放心放心,我这只大玉壶随便敲个角下来,就够我几个月的饭钱。”
那店小二吓了一跳,盯着大壶上下看了半响,呐呐问道:“客官,你,你不是开小的玩笑吧?你这壶,是用东皇山上的石头做的吧?你不会是想用这个结账吧?”
楚云枫见谎言被戳破,心中大恼,暗想自己早就揣测这是石头做的,那野兔子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忙脸带笑容:“小二哥休恼,我是看你在店里终日奔波不辞辛苦,和你开个善意的玩笑罢了,某家自幼受先人熏陶,深韵财不外露之道。结账银钱自然是有的。”
那店小二嘴角一撇,嗤笑道:“谁知道你有没有仙贝?如今这逍遥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修炼了几百年的厚脸皮,那也是有的。”这时店小二身后站了位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斗嘴。
楚云枫少年扬名,又常年领兵大漠塞外,众将士无不对他马首是瞻,是以楚云枫虽年纪刚过二十却一身英雄气,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沉稳豪迈之气,令人心生敬畏。这几日却频频遭人轻视,连这店小二都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厚脸皮,简直是奇耻大辱,不由的怒气心生,对店小二怒目以对。
店里众人顿时感到一股压迫之气缓缓传来。那店小二唬的一跳,连退数步叫道:“你,你想怎么样?你没钱吃饭难道还想打人不成?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开的客栈?等我家老板回来,小心我叫他打的你这混人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楚云枫就要爆发,忽然听到客栈里传来粗豪之声:“不就是几碟小菜一斤好酒么?东西都还没上就出口伤人,你这店小二也太不厚道了。这位兄弟,你来我这桌,我来同你对饮!”
楚云枫定眼望去,只见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二人,一人须发皆白身材矮小,一人身材魁梧,面貌威武,目光似电,不怒自威,想必方才出声之人正是此人。楚云枫暗赞一声好汉子,起身双手抱拳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在下楚云枫有礼了。”
那壮汉哈哈一笑道:“在下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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