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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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时期,某年月日,在后蜀国西蜀山一个叫抚琴台的秘密山洞里。
六位女子正高举起手中的宝剑面对一蹲神秘的石像庄严宣誓,剑刃上闪烁着幽幽的寒光,映照着六张绝世的容颜。这六张绝世的容颜上看不到一丝快乐,只有切齿的愤懑和嗔怨。
“万恶淫为首!这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们自己不仅要戒淫、戒欲,而且要将天下**的男人都杀光!”
“杀尽天下好色徒、铲绝世间不平路!这就是我们玉女教的宗旨!”
与此同时,后蜀国王宫里却闹翻了天,一名长史官正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后蜀国皇帝孟知祥报告:“陛下,大事不好,丁小慧、王秀秀、张丽红、杨君美、赵芙蓉、段兰英六位娘娘反出宫去了!”
孟知祥脸色苍白、跌倒在龙椅上:“什么……怎么会有这事发生?这六位娘娘到底是哪一宫里的?朕可曾‘幸’过一次没有?”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情,听那分管后宫事务的小常子说,这六位娘娘好象都是德春宫罗皇后手下的嫔妃,那位丁小慧,皇上应该见过的。”
“丁小慧?可是歌喉宛转、又抚得一手好琴、常跟在罗后身边,每次都对朕微笑、姿容很娇的那一位?”
“是啊,皇上曾经有六次听她献歌抚琴,不过龙体却没有‘幸’过。”
“这都是罗皇后搞的鬼,不让朕碰那些嫔妃!”孟皇上龙颜大怒道。然而他的脸色很快又归于沮丧,“算了,罗皇后是老虎**摸不得的,她们六个反了就反了吧,反正朕有三千佳丽,多她们六个、少她们六个都无所谓。”
然而事情并没有孟皇帝想得这么简单。此事过后不久,便常有朝中大员莫名其妙被人搬掉了脑袋。被杀者俱是妻妾成群、**风流之辈,死时皆是被一柄锋利的宝剑削断了首级。而凶手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不留下任何线索,根本就无从缉拿寻访。
江湖上也同样传得沸沸扬扬,说有六个神秘女子,自称是玉女教,武艺高强、来去如风、专杀淫贼,不少寻花问柳的男人都神秘被杀,一时间从朝廷到民间,所有的男人都惴惴不安,而女子却暗中扬眉吐气、奔走相告,同时也不忘讽刺挖苦自己的男人一番:“看见了没有,安分点,别老是想着和隔壁的骚狐狸勾勾搭搭了,小心玉女教来搬了你们的脑袋!”
事情越闹越大,几乎人人自危,群臣几次上奏,请求清剿“玉女邪教”,孟皇帝终于下了决心,调集数万大军及无数武林高手去寻找西蜀山抚琴台玉女教的总坛。不料寻找了数年,却始终也没有找到这个西蜀山抚琴台在哪里。
又过了几年,后蜀国为大宋所灭,玉女教也从此销声匿迹,仅仅剩下了传说。
有人说这六位女子得异人传授修得不死之身,已经飞升成仙。也有人说她们内部发生了分歧,对“淫贼”的定义产生了争议,有的主张杀尽天下的男人,有的主张不滥杀无辜,总之玉女教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三百年后,明成祖永乐年间,爆发了白莲教大起义,起义军女首领唐赛儿指挥起义军攻城掠地、毁官衙、烧仓库、开仓济贫、震动京师。后来终被朝廷镇压。关于唐赛儿的命运,有人说她最终为官军捕获,被凌迟处死,也有人说她在民众掩护下脱险,不知所终。但朝廷为了搜捕唐赛儿,在全国各地滥捕年轻的姑娘,约有一万多人无辜受到株连,很多人受尽凌辱、当街裸身活剐,这却是史实上记载的!
人们在哀叹这些不幸女子的命运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三百年前的玉女教,要是有玉女教的那些来无影、去无踪、本领高强的女子来教训这些歹毒、**、无耻的臭男人就好了,可惜人们的愿望只能是美好的愿望,却不能变为现实。
又过了一百年,到了万历年间,忽一日天上出现异象,本来晴朗朗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天穹中云气奔腾翻涌,象搅开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更骇人的是,霹雳一声大震后,天幕中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象一个巨大的眼睛冷漠地俯瞰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中原数省的百姓都看到了这一天地异象,并将它称之为“天开眼”。
这“天开眼”到底昭示着什么?新一轮的大灾劫即将来临吗?这灾劫是什么?天灾还是**?
那场“天开眼”过去后的数天,中原某地。
一个身着青布对襟衫、腰间系一口长剑的青年人正顶着一轮火辣辣的毒日神色匆匆地行走在一条黄茅草掩映的偏僻山道上。他长得清俊削瘦,微微泛红的脸庞看起来有点腼腆,但却腰板笔挺、步伐有力,一双眼睛更如鹰隼一般锐利有神。
他是河洛振邦镖局的一名镖师,今天早上当家的将一封信交给他,让他火速送到三百里外的居贤山庄郑得功庄主手中,并再三提醒他一定要留神,不能丢失!
他不知道这是一封什么信,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职责就是将信完好无损地送到地头。
因此他根本没问,吃了一点干粮,挟起一柄剑,将书信揣进怀里就上路了。
路旁的黄茅草丛忽然晃动起来。
此时无风,黄茅草怎么会晃动?这青年立即警惕地放慢了脚步……
“刷刷刷”突然响起三声锐器破空之声,三道寒芒眨眼间已到青年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青年的头已然偏开,三枚三寸长的透骨钉便失去了准头擦着他的耳际呼啸飞过……
“呼赤赤!”不待他稍作喘息,衣袂破空之声又起——竟是来自身后!青年的腰板鬼使神差般地向下一挫,一道凌厉的身影已“唿”地一声从他的头顶滑了过去,冲到了他的前面……
那人刚才是双管齐下,暗器和扑击几乎是同时出手,而且方向也是一前一后,意在一击得手,因为任何人再警觉也不可能同时注意到来自完全相反方向的攻击。没想到居然皆被那青年轻易躲过,自己反而处在了不利地位,将后背暴露给了对方……
不过那人的功夫也着实了得——他本来身子悬空,无处借力,须得一个借力之处才能再次发动攻击。但他居然就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象一个飞去来器一样掉转头,又疾冲了回来,手中刀泛起一片骇人的刀网向着青年当头斩下!

他自信没有人能躲过这一刀!这一招“霸王斩情”他最少运用了二十次,一次也没有失过手!
这是出手就要人命的一刀!这一刀也实在太狠太绝太辣,不给人留丝毫的生机,看来他是一心要置这名青年于死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青年轻叱一声,“呛”地一声龙吟,鞘中剑已经森然在握,同时不偏不躲,竟迎向刀光冲去……
两人的身影如同两只凌空搏击的大鸟在半空中交叉掠过!
身影乍接又分,也未听见金铁交鸣,那偷袭者突然劲道尽失,如一只被猎人射中的大鸟“啪哒”摔下地来,咽喉已被抹断,鲜血狂飓而出……
那青年则安然落地,手中剑依旧寒芒森森,刚刚割断了人的喉咙的剑身,却连一滴血沫都没有!
“好快的剑!”
随着一声叱喝,对面林子里又拥出来三人,和那死去的偷袭者一模一样的装饰,皆是青一色的玄衣劲装,手握沉甸甸的厚背狭锋钢刀,刀锋直指着青年……
那青年冷眼一扫这三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河洛四刀?”
“不错!我们就是河洛四刀!”左边第一个汉子怒哼道。
“我是**刀曹云,这位是斩情刀舒兴春,这位是霸王刀罗成,死在你剑下的是夺命刀吴三贵!”中间的汉子一口气报上四人的名号。
青年淡淡道:“不用报上名号了。”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我们的名号?”另一个汉子诧异道。
“因为你们很快就会成为死人!”青年的语气仍然淡淡的,不过那神情却象在打量三个待宰的畜牲。
“好狂的小子!”三名刀客的脸色一下子肿胀成了猪肝,狂啸着一齐攻了上来,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这青年生吞活剥、千刀万剐!看来武林上单打独斗的规矩对他们一点用也没有。
而且这三把刀竟然卷起漫天刀光,郝然是他们赖以横行江湖、令无数高手闻之丧胆的“辣手摧天刀诀”!
看来这三人同先前那人一样,一出手便是最狠最辣的毒招,旨在一刀夺命!这些人何以出手如此狠辣?他们同这青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青年却岿然不动,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杀!”那三个人却不管那么多,一来同伴的丧命已经让他们红了眼,二来他们更看重的是一样东西,那就是青年身上的书信。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是非出手不可!他们本来都站在同一个方向、同一条直线上,但眨间已如三条游狼分窜向了青年的身前身后,将他的全部退路封死!那青年无论往哪一个方向闪避,都躲不过那密如风雨般的刀网!
好厉害的“辣手摧天刀诀”!
刀如网、网如刀!任你是滑鱼狡狐,都难逃刀斩网缠!
那青年眼中突然暴涨出一股浓浓的杀机,身随剑抡,竟向那一片骇人的刀网中欺身而进,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命!那三人眼中现出了恐惧,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青年人是如此的亡命,如此的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道理!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有时刻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才能真正保全自己的命!
时刻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只会比别人死得更快!
当然这还需要实力作保证!有这个实力才有这份自信!
漫天的刀光倏然散尽,那青年人的背影也已经消失在纷飞漫卷的尘埃里。只剩下那三个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半晌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有点痒痒,然后就看见了血从自己的下巴底下箭一般飙出,然后他们的意识也就到此为止……
死人还能有什么意识呢?
这才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你想要别人死,你自己也得准备死!
太阳依旧很毒辣。一个瘦高个子农夫、一个大黄牙和一个白衫公子此刻正坐在一个三岔路口的凉茶摊边打尖休息。官道上除了腾腾上冒、让人疲软乏力、昏昏欲睡的热浪,并没有别的行人。
大黄牙喝了一口茶道:“我看是没指望找到他们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回黄柳庄做管家,你们两位做农夫的做农夫、做公子哥的做公子哥!”
瘦高个子农夫不满道:“衡其怎么老是喜欢打退堂鼓?你真的不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
白衫公子乜斜了那大黄牙一眼:“衡其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乐不思蜀,我们可还得想办法回去呢……”忽然他的话头蒲住,目光直直地盯着官道上走来的一个人。
“怎么了?”农夫和大黄牙一齐诧异道。白衫公子努努嘴,示意他二人注意看官道上走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正是杀了河洛四刀的青年镖师,此刻刚好也走到了凉茶摊边。那青年也发觉到了凉茶摊边有人在注意他,他的眼光也立刻警惕地射了过来。但等当他看清楚这三人后,眼里的警惕却逐渐消退了,代之的是一种漠然和轻视的神色。显然他已看出这三人不是练家子,对他毫无威胁,因此这才淡消了敌意……
而那三人却浑然无觉,不知道刚才已从鬼门关打了一个来回。要知道,那青年若是看出他们会武功,又那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他说不定立即就会将他们看成是河洛四刀的同路人而要了他们的命!这种说法虽然也太过于残忍,但对于刀头舔血的江湖人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毕竟保护好自己的命不被人取走那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
因为命只有一条,如若不小心看护好,轻易叫别人取了去,那是没有办法再找回来的。
那青年看来也有些饥渴了,他旁若无人地在另一张桌旁坐下,声音低沉道:“店家,来一碗红枣三鲜茶!”“来啦,一碗红枣三鲜茶,五个铜板!”店家难得有生意上门,吆喝声也格外响亮。
白衫公子眼里露出激动的神色,低声对大黄牙等人道:“是他!”大黄牙便要过去打招呼,却被瘦高个一把拽住了后颈皮:“你找死?别过去!”
白衫公子眼里激动的神色渐消,点点头道:“不错!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在没有确定他被激醒之前,不能轻易接近他!你看他这身打扮就不是好惹之辈,象他们这种人的警惕性都非常高,出手也都很辛辣,贸然接近他,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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