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溅梅花山(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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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真想了一想,道:“我前些天在天界寺听宗泐禅师讲经,听禅师讲了一个‘猕猴戏潮’的故事,感悟甚深。故事说在大海边海潮涌动,聚起潮沫,高大壮丽,犹如一座潮山,随潮而来,停在岸边,岸边树林中有群猴子看到了,都商议着要上潮山上面去玩耍。一只猕猴先上,一下子纵入聚沫中,直沉入海底淹死了。其他猴子看见这猴子一去不回,都说一定是这座聚沫山中风光快乐,所以那只猴子进去就不想出来了。于是群猴纷纷跳入聚沫山中,一个个都淹死了。到底当皇帝是否真的风光快乐,没当之人怕也只能是猜测想象罢了。我在王府、皇宫中也曾住过几日,却没见到那些皇帝、王爷有什么开心高兴的时候,那有总舵主活得快意舒坦。”
宗泐在给华真讲经时,知道他没读过什么书,所讲多是一些佛经中的寓言故事。又知他习练的“开顶吐纳”内功有极大隐患,必须消除名利之心方有化解之途,是以所讲故事中又多是宣扬“以无为本,四大皆空”的道理,此时华真信手拈来,居然也贴切明了。
张天霆博学多才,这些日子又伪装成和尚,佛经也读过不少,知道华真所讲乃是《譬喻杂经》中的一个故事,自己读时只想着如何记下来,将来扮成和尚也好装得象一点,哪里去想要从中受教?待华真以此为喻向他讲来,不觉又是一怔:“我总揽会中英豪,叱咤江湖,确是快活得意,可每当想起要起兵复国,总觉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头一般。嘿,我丧家破国大仇难道就这样罢了?”

他念头转得甚快,又想:“我今日断腿毁眼,纵然侥幸不死,只怕也难有九五之望了。可朱元璋与我有杀父夺国之恨,此仇不报,又何以为人?钟山法会实乃天赐良机,只要杀得了朱元璋,我纵然做不了皇帝也是一样心甘。现下黑子、铁头看来动弹不得,成功与否只能靠这孩子了。嗨,事后我重重谢他也就是了。”当下也不与华真争辩,只淡淡地道:“皇帝也好,总舵主也罢,都一样在这里坐以待毙,又有什么快意舒坦好言。真儿,你的话倒也说得中肯,只是我等被困在梅花岭上,便如佛陀释迦牟尼一般悟出了无上大觉,又有何益?”说完,看着华真微笑不止。
华真道:“总舵主,你是在笑我空说清谈了?我虽然也受了点伤,伤却不重,愿下山传总舵主之命,让大家来迎请总舵主回去主持大局。”他毕竟年幼,思虑简单:张天霆数十年心血,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方有今日搏杀朱元璋良机,怎能为他几句话所改变?而张天霆稍使心计便让他主动力请下山传讯。
张天霆似乎一楞,反复审视华真良久,方又把那柄短剑取了出来,重新放在他手中,正容道:“真儿,患难之时方现英雄本色。‘佛法会’数万兄弟性命俱在你手中了。烦请你即刻下山,持此剑去见我会副总舵主姜悦,让他依剑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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