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遇福提起脑袋，擦擦脸上的血迹，冲着付麦场喊，喂，不想杀就往后退，别再伤了自个儿。
而在他的身后，灰头土脸的余羊小急得直跺脚，原来，他也早瞄上这个相对瘦小的年轻人，只可惜被赵遇福抢了先。
实力悬殊的厮杀很快就结束了，很多人甚至连血腥都没沾上，更别说提颅领赏钱了。
于是，一些兵因为头颅的归属问题产生了摩擦，而付麦场的手下九人，也只有赵遇福砍下的一颗战利品，其余八个，只生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胡将军很高兴自己的军队取得这么一场大胜，从伤亡人数看，这确实是一场大胜，敌方被全歼，死五百零三人，我方仅死亡三十人。
付麦场不清楚那三十个人是怎么死的，只觉得为了一两银子而送了命，有些不值当。
大军凯旋后，胡将军当晚举行了一场庆功宴，当然，参加宴会的只能是那些头头们，底下这些兵，每人赏一口酒，以及一顿较为好吃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余羊小还在诉说自己在白天的战斗中遭受到的不公待遇，并声称有好几个敌人都是自己先伤到的，可惜没弄死，被别人无赖般的夺去了。
赵遇福从敌人手里抢了一把刀，还用它砍掉一颗脑袋。付麦场问，那些没刀的人是怎么割头的。
赵遇福说，用枪头割，割不动的话，就先戳脖子，戳烂了直接用手拔下来。
赵遇福描述完，付麦场吐了，其实白天的时候，这种想呕吐的感觉便一直存在，现在，才总算解脱掉。
当晚，付麦场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白天的那个匈峦青年的样子，每每快入睡时，就会被惊醒，好容易熬到后半夜，又被人叫起来巡夜。
付麦场挣扎着爬起来，走出营帐，不远处，胡将军摆宴席的帐篷里依旧吵闹，想必是将军本人还没有被灌倒。
赵遇福问他没事吧。付麦场说，没什么大碍。
赵遇福笑着说，这很正常，他第一次上战场后三天三夜没睡着觉，熊得很。
付麦场问，这场仗大概还得打多久。赵遇福说，应该快了，到今天为止，有两个月了，三皇子打仗，从来不超过三个月。
付麦场问，三皇子真没有打过败仗？
赵遇福说，当然没有，塞北荒蛮之族，谁不知道三皇子的威名，听说这一次，朝廷决定将匈峦人彻底铲除，永绝后患。
付麦场说，铲除好啊，以后就再也不用来这儿了。
赵遇福说，铲除了匈峦，还会有别的敌人，除了这里，南面、西面都有战事，有外族的，也有咱们自己人的。
付麦场问，自己人是什么人。
赵遇福说，当然是那些造反的人，听说在西面的大山里，有很多起义军，杀也杀不完。
付麦场茫然地跟在赵遇福的后面，他的脑海中，盘旋着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要呆在军队里了。
这个想法让付麦场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忍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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