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兰因絮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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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女闻言都吓得低头战栗不已,过了半天赤臂尼由床上坐起道:“还不把成果持来我看!”
四女齐道:“谨遵节命!”各人就把背后红漆木匣解下,云中雁心想这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不由引目往那四具红木匣子看去。
此时第一少女把自己所背红匣揭开,铁守容一看内中竟是一颗拳大的明珠,银光四缢,真可称之稀世珍物,价值连城,不由大吃一惊。
心想原来尚在外作案啊……这赤臂尼脸色稍喜,伸手把那明珠,连着一玉匣一起拿过,抚弄不已,遂道:“正是此珠!想不到今日还是到我手中!”随着冷笑了一声,一看第二少女,那第二个少女自动把自己漆盒打开,才一揭盖,吓得云中雁倒吸一口冷气,差一点由檐上掉了下来。
原来那第二具朱漆盒中,不偏不倚的正放着一具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用红绸子衬着底,想是时已隔了好几天,都已呈出紫色,仍自凸目咬齿,死不闭目。
铁守容一打量这人头,竟是一五十上下的老人,一条花白小发辫尚且垂在脑后,人头一旁有一青绸包里,那赤臂尼冷笑道:“杀得好!”遂自行下榻解开那线包,内中竟是一红珊瑚顶的官帽,帽旁尚垂有两根花翊,铁守容出身官宦之家,一看即知这死者生前,官居一品,尚蒙皇上钦赐有花翊殊荣,可见是一极位的赫赫朝庭命员了。
那赤臂尼见此,好似快慰已极,用目看了那第二个女弟子一眼道:“是你亲自动的手么?”
那少女低首小声道:“正是弟子手刃!”
赤臂尼又追问道:“可曾露了痕迹?”
这少女又道:“三妹四妹负责外风,并没走露丝毫风声!”
赤臂尼笑道:“好极了!翠儿如今愈来愈长进了……”,言罢略思又笑道:“这是第几号了?”
那为首女弟子答道:“三十九号了!”铁守容惊得一抖,差一点发出声音,心想:我的妈!居然前后似这样的杀了三十九人了……
那赤臂尼面现轻笑哼道:“这些杀不尽的狗官!总有一天叫我杀光,翠儿等会把它给归了位!”
那第二女弟子恭声答道:“弟子遵命!”
此时第三第四女弟子都把红盒打开,一开是一方形官印,另为一小翡翠花瓶,赤臂尼略为过目,即对四人道:“人头归位,东西入库,传叶晶蕾。”四少女对看了一眼嘴里答应了一声,面上却吓得苍白,这赤臂尼又道:“把她带到前院大堂侯审,我一会就去!”四女又答应了一声,一齐走出。
铁守容此时见那赤臂尼换了一身青色尼衣,女人看女人换衣服真个无味,不由把头转过一旁,再同头见她已换好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七星玉冠,粉面朱唇,柳眉杏眼,真个是目如波来眉如无。
此时她又在桌上拿了一圆形黑漆小筒,信步往外室走去!
铁守容连忙翻身上房,展目前望,正见那四女弟子在前走着,心中一时好奇,也就遥遥的在房上伏行的跟着,凑巧此时一弯新月却为乌云遮住,显得阴暗异常。
云中雁见四女弟子走出大殿花圃,就分作两起,二人作一边各自分开。
她因心念那人头到底欲置何处,不由就盯住了那第二个弟子,她此时手捧红盒,边行边转身侧问师姐道:“师姐你看师父今日会不会把五师妹如何呢!”
那长女闻言冷笑一声道:“师父一向心狠手辣,你也不是不知道,五师妹弄不好就会像上次九师妹一样把命送掉!”
铁守容心中一冷,心想这赤臂尼对自己弟子居然都这么厉害,就难怪对外人如此了!
此时猛见那被称为翠儿的二弟子,一回头,吓得铁守容连忙伏地不动,却闻她道:“怎么我好象觅得后面有人似的!”
那长女闻言,略一提裙,已似箭头般的窜上了房,略一看又飘身落地笑道:“我们都叫师父给吓坏了,那有什么人,敢到这地方来撒野?快点把这首级挂好了,回去好看看师父如何处置五师妹呢!她是师父平日最疼的弟子,但师父的脾气,平日愈喜欢愈是罚得厉害,我们怎么也得给她讨个情呀!”
铁守容见二女且行且谈,忽然停身不动,却立步在一平地,又回头看了看,才闻一人道:“快打开门,我好下去!”云中雁但见一黑影纵身到一假山右上,挪开一石,却显出一机扭,略见其转动,但闻县丝一阵轻响,地下石板竟自裂开二尺许宽的一道宽缝,二女相继入内。
铁守容大着胆走到石缝处,但见洞内绿光闪闪,冷气浸体,内中一盏豆油灯闪出碧深深的光华,有一股血腥气直扑鼻梁!
所谓艺高人胆大,云中雁当时闻二女说话在地室内已远,不由一飘身也跟踪入内。
才一下去十数级台阶,就见内中阴气森森,逼人毛发,有一块朱红大匾高悬室首,上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铁守容一世侠女,至此也不禁有些毛发耸然了!
本想上去,无意间一抬头,吓得几乎叫了起来,总算没发出声音。
原来这四壁之上,俱是悬的人头,一根根的发辫都挂在钉上,有的人头缩成拳头大小,都已干枯腐臭,有的尚是血迹斑然,惨不忍睹。
每一发辫钉处上都有字号,一、二、三、四,次序整齐,铁守容此时藏身处,正为第五号人头之下,但见这具人头已呈灰白颜色,一条发辫又黑又长,此时这地室内灯光闪闪隐见二女在前伏案走笔,像是写些什么!
铁守容不禁仔细看了一下这人头,但见其仅剩骷髅,却拖着发辫,最奇是人头之下一条红纸,写作几行黑字,略为述说死者生前姓名事迹,铁守容细一读这几行字,不由吓得一阵冷汗交流,嘴张了半天,心想:“天啊……会是他?”原来这红纸上墨迹苍然的写着:
干隆十二年九月六日,忍大师赤臂尼亲刃
死者:叶武辉。
官位:云南军门,一品军功。
地点:北京城大合牢房。
受托者:云南巡抚李泰恭。
酬金:黄金八千两已交清收库。
这铁守容看后几乎吓昏了过去,心说叶哥哥呀!你父亲那是病死的呀!竟是被这赤臂尼手刃的呀!好个赤臂尼竟然贪图金钱,暗害朝中忠良,叶老伯死得好惨!我铁守容既知砚哥哥的杀父仇人在此,岂能坐视不报此仇之理,想到这里真个是全身气血上撞,不克自止,本心想把这叶军门首级包好藏身**去,以后好面交砚哥哥,但又怕以后找到砚哥哥后给他说他不相信,还不如仍让他挂在此,留待后日报了仇以后,再找叶砚霜同来起灵。
想到不由跪地向此人头叩了两个头,方才起身,就见内中二女,像是轻车熟路似的,又把这、新得人头挂好,贴上一红纸条。
隐闻这长女道:“这方总督死得还像不服气呢!你看两个眼一直盯着你呢!”
又闻那第二女弟子道:“我的天!你别说了好不好!自从杀了那钱御史,这是第二个了,有时候想起来真吓得慌,师父心真太狠了,居然为了一颗珠子一个翠瓶,就害了这方总督一条命!”
又闻那长女道:“你才杀两个就害怕了!我已杀了六个了,下次不知又该那一个师妹了!这种事真有点伤天害理……”
那翠儿宽俯在桌上哭了起来道:“师姐!我想偷跑了,你别告诉师父,这种事我真不能再作下去了!早晚人家子弟找上门来,我们姐妹都别想有命在,唉!”
又听那长女叹道:“你说话小声一点,要是叫师父知道咱们俩马上就得回老家!其实跑谁不想跑呀!可是师父那种脾气,要给抓回来,那种死相你也不是不知,九师妹不是一个例子么?眼前这五师妹马上又是一个例子……”
那翠儿闻言一直哭道:“天啊!这怎么办呢……我只要一进这地下室,全身就发冷,这周围的厉魂好似一齐都向我讨命似的,下次师父要再叫我去,我就是拼出一死也是不去了……她爱怎么我就怎么,反正这种事我是决不作了……”
铁守容听得冷汗直流,才明白这内中详情,当时暗暗点了点头,深赞这翠儿心还仁厚,此时又见那长女劝了她一会,才互相擦干了眼泪,起身欲出,吓得铁守容忙返身纵出。
一会就见室内灯光熄灭,跟着见二女飞跑而出,想是也多少有点害怕。
就贝那长女又至假山石后,转动机扭,这石板又回复原状。
铁守容心想:这种丧天害理,惨无人道的事,不是我今晚亲眼看见,如何能以置信?真想不到这些美若天人的少女,却都是一群杀人携首的刽子手,真个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尤其那忍大节赤臂尼,人俱道其为人任性,介于善恶之间,谁又会想到,她竟是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王,尤其是那叶老伯,竟是死在她的手中,这笔血仇如何报啊!
以自己本身武功,加上叶砚霜,要想敌这赤臂尼真是以卵击石了!自己今日总算得太虚老人垂青,赏赐了两卷秘功图谱,又得紫袍上人亲自传授,武功总算大有进展,砚哥哥!你呢?……你要是在我定把这些功夫都传与你,咱们一块练习,不出一年定有大成,以你那么高的质禀,定是不难学会,那时再来找这赤臂尼报仇,又该多容易呢!只是你如今到底漂泊何方去了?……
“天这么大,地这么广,我到那里去找你呢!”
“砚哥哥!你放心!一待我功夫小有成就,我定先给你把仇报了!那时再去找你……”
“砚哥哥!你知我有多么想你唷!……”
她这么想着,眼泪不由流了满腮,见二女已行了老远,连忙又紧随身后。
这一发现了这宗秘密,她愈丢要察个水落石出了,不由累了一下足,快步跟上。
见二女却不是往原路回去,却拐了个弯,直向一白石小寺走去。
此时那小寺内外,灯火通明,显然有一件大事发生似的,十数女弟子此出彼进,面上却都是阴森森的。
铁守容一打量这寺顶,要想上去可不太简单了,倒不是房顶上不能容自己,实在是门口人太多,这些少女,那一个也都是一身功夫,何况还有那老怪物,自己万万大意不得。
正在发愁的时候,却见有三个女弟子拥着一个少女,三人成品字形,看着一女弟子远远走来。
铁守容只一打量这当中少女,就如此女定是那五弟子叶蕾无疑!
此时见这叶晶蕾长得身材修长,凤眉秀目,身上仍着青色衣裙,但却倒捆二臂,她好似自知不能活命,态度却很从容,隐闻她边行边对身侧师妹道:“七师妹!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待我死后把死因告诉那人就够了,我是死在九泉也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
那被称为七师妹的竟哭道:“五姐……你别说了……小妹定记住你的话,但求师父开恩,也许网开一面也不一定!”
那叶晶蕾苦笑一声道:“我倒不怕死,其实这种生活比死还不如,师父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尤其是这一次我放走了这人有多重要,平白损失了她老人家上万的金子,师父还能容我活命?……”
正在谈着,由那白寺内处纵出一人,还没到已摆手道:“师父来啦!小声点,五妹,我求求你等会进去别给师父顶嘴,你一顶嘴准没活命,我们姐妹都想跪求师父呢!”
这叶晶蕾苦笑道:“小妹岂有找死之理,三姐不必为此耽心了,一切我自会处理!”
说着就隐在暗处,往那寺门走去,待其入内后,寺门口仅有一少女在门口把风。
铁守容见机会难得,不由一提丹田之气,“八步赶蝉”直往寺顶纵去。
身才一起,想时劲风太急,竟被那少女窥出了些痕迹,一抬头面现惊容,跟着一提长裙,”嗖!”一声已上了寺顶,这一下那铁守容再想藏身已是无及了!
且说上房少女,乃是八弟子丁兰,武功不弱,此时一上房就发现了铁守容形迹,一声娇叱道:“何方贱婢,竟敢来此窥探,不要命了么?」话才一完已纵身至前,一恍右掌,“毒蛇寻**”,直奔铁守容“心坎”**就点!
铁守容此时生怕惊动了房下之人,当时那敢大意,见她身形轻功,指来如风,不由一分右腕,“剪梅指”,直向这丁兰脉门上切去!
这丁兰见对方一发掌,已知武功不弱,见她掌到,猛一抽臂,以“正反劈掌”直反劈铁守容两掌。
掌上劲风疾驰,铁守容芳心直跳,并非怕敌这丁兰不过,实在是动手过招,难免败露了身形,此时身入虎**,想躲之尚怕不能,岂敢招来敌手。
想到此不由芳心大急,一提丹田,展出了‘大三元图解’中,新学的招数,脑中默记着:“大地遗针,磁石往引!”只见她单是找地,平伏全身,突出二臂,一指奔丁兰右肋“太乙”**七点来,那丁兰一招又落了空。
不由一窜身避开了这一指,正想以重手法斜劈掌击对方左肋,不知怎地却又见对方左掌又出二指还是奔自己太乙**上点来!
心中不由一惊,暗忖这是什么招术?怎么如此怪法?想到这猛一抽身。
却见对方猛一躬身,那足尖竟由脸前猛踢出,丁兰喊声不好,突觉眼前一黑,竟被这突出足尖点中了自己胸骨二寸之下的“尾龙**”。
此**位于呼及器管之叉点,属单**,这丁兰只觉全身一麻就不省人事了。
铁守容一点中对方**道,跟着分腕护住了对方身子,不使她倒在瓦上发出响声,见她此时面沉红晕,微微见汗,月光之下,这少女貌相不恶。
铁守容心想这赤臂尼到底都是在那找的这些徒弟,质禀都是如此好,以眼前这少女而论,只看其蛾眉挺鼻,已知绝非恶人,只是屈于那赤臂尼魔威之下,又怎敢少有违抗而不听其命呢!
想到这,由房上抱着这少女飘身而下,把她藏于一暗处,又略把她“天容”,“哑门”二**各顺推了一阵,暗度不出一个时辰,定会气血上撞,自行的开**道醒转。
这种动作,包括动手招在内,说来似甚麻烦,其实也不过是几个照面之事,极为快捷。
铁守容把这丁兰安置好了,赶忙又纵身上房,找到窗口用了一招‘白猿挂掌’,以单足微找屋脊,全身倒悬,室中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但见室中全白石铺就,好比衙门大堂似的,中设八桌,却空无人坐。
两傍十余少女都在垂头丧气,那五弟子叶晶蕾却是跪在当中地上,低首不语。
在她身边站着几个同门师姐妹,都在对她耳语,似在教她如何说法。
忽见一少女手执银铃,叮铃的摇了几下娇声道:“帮主驾到,禁声跪迎!”众弟子俱速分两列,一齐下跪,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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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守容此时就见珠帘起处,那忍大师赤臂尼,由内翩然而出,一眼看着跪在中央的那位五弟子叶晶蕾,不由停步了一下,面带冷笑,这才继续就位。
众弟子竟彷照时礼三跪九叩之后,排站两行,这赤臂尼坐定之后娇呼了一声:“叶晶蕾!”
五弟子闻言抬头看了师父一眼,但瞬息又把头低下了低应道:“弟子在,请师父赐罪!”
赤臂尼哼道:“你也知道有罪?”那叶晶蕾低头不语,赤臂尼忽然一睁杏眼,闪出两道电光似的精气,但她马上又恢复平静,咯咯的自笑起来!
这一阵笑声,虽同样娇柔婉转,此时此地却令人闻之汗毛耸然。
半天她才止笑,满面春风的道:“我叫你取的首级呢?”
叶晶蕾此时战瑟不已,心想好个老怪物,你明知我将监运使放走了,却仍要问我他的人头,当时把银牙一咬说道.:“师父……”
赤臂尼冷笑道:“我还是你的师父呀?……说呀!”
叶晶蕾边泣边道:“弟子,因见那盬运使……为官忠厚,从不鱼肉乡民,地方上人人称赞……何况他又是弟子外祖父……”
赤臂尼一竖柳眉,忽又阴笑道:“啊!他为官忠直……又是你的外祖父……”
叶晶蕾以为颇有转机,又泣道:“弟子所言句句实话……”
赤臂尼一声叱道:“住口!”吓得四周众人全都打了个寒噤,至此她才显出那付可怕的面目,用手一指那五弟子道:“叶晶蕾!你自五岁随我,师父待你不薄,别的不说,传了你这身功夫,岂是容易的?”
“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办,焉有不忍之理,师命如山,别说是你外祖父,就是你亲生父母杀了也就杀了!你居然敢私自将他放了!”
她格格的又笑了几声,跟着又道:“你好大的胆!“我们青衣帮的教条第一条是什么?”
叶晶蕾此时已泣不成声,那还能答上话来,赤臂尼一扭脸喊一声:“钱剑蛾!”
就有一少女答应一声:“弟子在!”
铁守容一看,就是那长门弟子,赤臂尼看了她一眼道:“你说!”
这钱剑蛾低首道:“违帮主令者死!”
此言一出,真个是众人悚然,赤臂尼一拍玉案叱道:“亏你还记得!你身为长门弟子,居然连师妹都约束不住,你这师姐愈当愈回去了。”
这钱剑蛾早就料到有此一着,故一进这刑堂,始终就没敢抬头,此时闻声吓得连连战瑟。
赤臂尼冷笑一声道:“你先退下,等会再给你算账!”言罢挥手令钱剑蛾退下,这才又对那叶晶蕾道:“这且不说!我叫你到李巡抚那里取的东西呢?”
叶晶蕾泣道:“首级既未割下……那些东西人家自然不会给了……”
赤臂尼低道:“好!你真比谁都大胆,我问你!你九师妹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满座全惊,那叶晶蕾已知时机已到,多求也是无用,反而一擦双目从容道:“弟子自知罪不可赦,但求一死!”赤臂尼好似一怔,大概怀疑这弟子居然有此勇气,当时顺手拿起案上自己带来的墨色小筒。
众弟子一见师父拿出此物,不由都吓了个忘魂,由二弟子石翠凤率先喊一声:“帮主!”众人全都跪下了,无不泪如雨下,一时莺啼燕泣,都代那叶晶蕾求起情来。
赤臂尼一皱蛾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大的胆,……你们居然敢代她求情……”
当时好象气得全身战抖,花容失色,众弟子见状,真连声也不敢出了,不料那叶晶蕾此时又膝行了几步,叩头上言道:“弟子请乞速死!”这举动连窗外的铁守容也不禁心中钦佩,略思好个叶晶蕾,果不愧是女中英侠,当时自己芳心也一阵急跳,不知这赤臂尼到底欲如何处置她。
这忍大师赤臂尼见状一拍玉案,娇叱道:“你以为一死就算完了……”又格格的笑了一阵,吟道:“叶晶蕾!你想一刀就死?我偏叫你慢慢的死!”此言一出,众弟子无不花容失色。
叶晶蕾在地叩头如捣蒜泣道:“师父!你老人家行行好,弟子自知犯了大罪,但求一死,请你老人家无论如何赐弟子一个爽快吧!……千万别叫弟子零着活受罪,师父……你老人家就不看在弟子侍奉你这些年,也应看在这十几年师徒之情,你,……老人家何忍心……”
这一番话哭说得一旁弟子无不落泪如雨,就连铁守容也不由陪流了不少眼泪,要不是自知不敌,以她个性早就下去,恨不能把赤臂尼杀个血肉糜烂。
且说这赤臂尼闻言后冷冷的道:“这一会你又说我狠心了,你作事的时候怎么不嫌自己狠心,为了你自己一念私情,弃师门于不顾,真个是罪不可赦!”
言到此,由那黑漆竹筒内抽出一根黑小签往地下一丢,道声:“七八弟子侍刑,先断足一只!”
却见只有一人走出,跪泣道:“师父开恩……”

那赤臂尼偏首不理唤道:“丁兰!”,却不见那弟子应声而出,不由怒问道:“她到那去了?”众弟子不由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甚奇怪,心说方才还见她在门口,这会又到那去了?
这赤臂尼愈法震怒,冷笑道:“如今愈来愈不象话,开刑居然都敢不到?剑蛾!”那大弟子躬身而出,赤臂尼道:“你暂代同她侍刑!”
这钱剑蛾闻言吓得混身战抖,但口中却答道:“遵命!……”别瞧这些女弟子,平日派出去执行任务时杀人无数,真要轮到叫她们往自己姐妹身上下手,谁也忍不下心去!
此时那七弟子张射仙尚自跪地不起,赤臂尼才要发作,钱剑蛾已低唤道:“七妹还不领刑,你找死么?」这张射仙闻言含泪站起,拾起地下竹签,二人缓缓朝那同门师姐妹的叶晶蕾缓缓走去!
那五弟子叶晶蕾好似自知无望,反而一抬玉面,恨声道:“你二人不要难过,快点来吧!”说着竟一睁目对赤臂尼高声道:“师父你好狠的心!竟忍心亲手令我姐妹来处治我,你为何不自己动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眼见跟了你十几年的弟子哭求你,都无动于衷,我死了怕什么?只怕你如此行恶下去,天地鬼神都不能容你!这些师妹本都是善良之人,却被你硬逼着到处杀人……”她不管那赤臂尼气成什么样,反而更高声道:“还说什么替天行道?师父!你要这么多钱作什么?……”
钱剑蛾见她愈说愈厉,不由吓得叱道:“师妹……你少说几句吧!”
不想那赤臂尼本已站起,此时却坐下微微冷笑着道:“说的好……让她说!”
那叶晶蕾一挺娇躯娇声道:“老鬼……今天我就是死在你的手中,也是屈于你的淫威之下!我的心又怎会服你!众姐妹又那一个服你!赤臂尼!我知我说这些话,你定不会饶我,可是大不了这条命送给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好了!不过有一句话,在我死前,要提醒你……”
言到此她竟嘤嘤而泣,一面又道:“再怎么!我们总有师徒之情,平日你尚待我不恶,我劝你赶快改恶向善,否则!你的寿命也不会比我久多少了……”
此言一出,众弟子吓得魂飞九天,可是芳心里也不由一快,好象这叶晶蕾已把自己心中的愤恨,都吐出来了,一时全体都哭出声了。
就连那侍刑的两个弟子,也不由停步不前,掩面而泣,铁守容已在窗上哭成了泪人似的,只是没敢哭出声罢了!
那赤臂尼哈哈大笑,这种笑声和她的容貌极不相衬,笑声甫毕,双瞳内精光四射,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怒的一次,这一百年来,可以说就没一人敢对她说这种话,今日不想被自己一个徒弟连骂带损,简直体无完肤,众弟子目下,她这脸往何处放。
忽然她像疯子一样的叱道:“你们都不许哭!你二人退下!”
“叶晶蕾!你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好呀!今天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气……死我了!”
忽见她移动身子,慢慢走下,那叶晶蕾跪在地下连连后退。
她虽再如何大胆,但这老怪物的手段,她是知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不由也吓得脸色突变,声音都变了,哭道:“你赐我一个爽快吧……”
这老怪物离她尚有丈余就不动了,冷笑了两声娇声道:“怎縻软了?”忽见她一伸右掌,凌空一抓,那叶晶蕾一声鬼叫,上衣全被这一爪抓下了,露出白玉似的上体,却有五道血糟。
此时也不由羞吓得双手环抱,连连战栗不已,窗外的铁守容见这赤臂尼竟有如此功力,分明内功已练至化境,这种凌空虚抓,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本想拼死下去的心,不由又吓得稍停了一下,连惊带气真个是全身战抖,正在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叫这赤臂尼如此行凶。
那赤臂尼正想以“错骨分筋手”,令叶晶蕾全身骨节节节脱下,饱受残苦而死,忽然门口青影一闪,赤臂尼往后退了一步叱声:“什么人?」
却见那人影立定身形,竟是八弟子丁兰,此时一身尘土状极狼狈,进门往地一跪抖声道:“师父!有人闯进来了!……”
众人都不由一惊,赤臂尼因不知来者何人,当时先顾不得处制叶晶蕾,娇叱一声问:“什么人大胆?你如何知道?”
这丁兰一抬头看见五师姐如此惨相,吓得以手掩口叫了一声,听师父问,才又道:“刚才弟子本想入内侍候师父,不想发现房上有人,待弟子上房,见有一俗装少女在房上正欲窥规,弟子一时与她交起手来,不想此女武功极高……弟子一时不慎竟被她点倒,这会才醒转过来……”
铁守容一听心想要糟,忽见那赤臂尼猛一回头,往自己窥视之窗看了一眼,叱一声:“小辈!”身起处就像箭头一样,往自己纵来,铁守容大惊,也不由把心一狠,翻身纵出。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大堂上一声大震,由屋顶上落下无数砂石,那几盏灯全部应声而熄,一时众弟子哗然大乱,各各抽出兵刃。
但见一黑色蒙面人,由顶而下,此人以一双大袖向外一挥,就有二弟子翻滚出去老远,一面嘴中尚喝道:“你们不想救她么?”众弟子不由微一停手,这黑衣人一窜身已至那叶晶蕾身前,一伏身已把她背在背上,口中尚低道:“姑娘!你别怕,老衲是救你的……”这叶晶蕾此时真个是作梦地想不到,不由双手抱着这人两肩,因听音知来人是一个老和尚,不会对自己存心不良,何况自己此时到了生命关头,那还顾虑许多,不由拋开羞涩之心,伏在来人背上。
这蒙面人脱下自己上衣,丢给对方先遮一下,待叶晶蕾身才伏好,他已像一头巨鹰似的起在了半空,仍由来路退出。
所谓来路,乃是这蒙面人以“大力金刚掌力”,把屋顶裂开的一洞。
且说那忍大师赤臂尼,正要处置五弟子叶晶蕾之时,忽听八弟子丁兰报告,得知有人潜进来了,不由一惊,正巧那铁守容闻言略惊了一下,脚下发出了征微的响声,只这一声却被那老怪物听到了。
铁守容心知不好,才一警觉,那赤臂尼身已扑出窗外,铁守容身已纵下,正赶上赤臂尼纵出之身,想避已自无及。
就在此时堂内一声大震,尘飞土扬,隐闻堂内人声吵杂,赤臂尼大惊,也顾不得再找铁守容,返身正要回丢。
这可就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了,赤臂尼虽饶了这铁守容,但铁守容眼见她如此为恶,又加上发现她就是砚哥哥的杀父大仇人,如今对了面,岂能轻易放过对方?娇叱一声:“老怪物你那里走!”一翻腕以劈空掌力往对方背肋便震!
这一掌是劲风十足,赤臂尼一心惦记着室内情形,那会防到这少女敢对自己如此?待发觉劲风袭背,想闪身己自无及,竟被这一掌震出了七八步去。
所幸赤臂尼内功已练到随意防身的地步,对方掌劲一挨身,就有一种自然内劲涌出,尽管如此,铁守容岂是弱者?这一掌也震得赤臂尼后心发热,头昏目眩,要不是有七八十年的真纯内功,只此一掌,也就够她养一年的了,赤臂尼翻身一看,掌震自己的,竟是一女孩,一身黑衣,后背长剑,双瞳内神光十足。
她一看已知这少女,定有一身绝技,但自己一生中从未吃过亏,此时虽痛急攻心,但仍咬牙忍着,方一矮身猝然站起,使出一身苦练的玄功“**掌”,只见她双掌向外一推。
就有一阵急劲呼然而至,铁守容顿时感到有一股毕生从未领受过的风墙,向自己迎面劈来,几乎令自己窒息,不由吓了个忘魂!
正在此时突见大树梢上,突坠下一黑衣蒙面人,这黑衣人背上尚背着一少女,一落地双掌齐出。
轰的一声大震,就在这声大震里,这黑衣人已叱道:“容儿还不快随我退出!”跟着这黑衣人竟连咳了两声,退出有五六步去。
云中雁由这咳声里,已知这黑衣老人为救自己竟受了内伤,大是不忍,当时那再敢耽误,忙纵身外奔。
就在这击掌震里,黑衣人固然是微感不敌,受了些伤,但那赤臂尼也不由倒退了两步。
她因方才受了云中雁一劈空掌,此时又这么一震,也不由口中发甜,眼前黑衣人的掌力,是她一生从未遇过的劲敌,居然能硬接住自己这“**掌”,如今武林中,有此功夫者又有几人?
她平日极为爱惜自己身体,虽是一点风寒,也要加意疗治,今夜受此大创,尚不知受伤也未,当时虽痛恨来人已极,但仍不愿有损自己玉体,见黑衣人和自己对敌的那位少女退走,也懒得再追,不由对众弟子娇叱道:“还不捉人,不许放走一人!”她本人却返身扑奔卧室服药去了!
云中雁身才扑出,眼见离围墙不远,眼前白光一闪,竟是一口利剑迎面刺来,不由惊得一闪身,这口剑擦面而过。
真个是险到极点,见眼前又是青衣少女,手中短剑,白光闪闪,正绕起一个剑花,又奔自己双足斩来,云中雁双足一拔,已起了一丈五六,身在空中已把那口石雨剑握在手中。
就着下落之势,一招“长虹贯日”,对准那青衣少女顶门就劈,这少女一招又空娇叱一声:“来的好!”一恍手中短剑,“笑指天南”,“呛!”一声,二剑相碰,击起一溜火花。
云中雁身已落地,见眼前少女身手不弱,心中只怕那赤臂尼随后追至,那有心与她恋战?
两剑一碰,那少女已感到手腕酸痛,短剑差一点出了手,心惊来人少女好大的腕劲。
这少女系入门未久的新弟子,负责守院的差事,倒是忠心耿耿的真为青衣帮卖命!一心想把铁守容拿下好在师父面前表功!
此时见铁守容双目乱溜,知道她想逃,只当她是怕自己,娇叱一声:“不给你点颜色,你也不知姑娘的厉害!”手中短剑“玄鸟划砂”,直划对方右肋。
这一来可把铁守容惹火了,心想:“好不知进退的丫头,我云中雁岂能怕你?”想到这,见对方短剑已至,只见她猛一抬腿迈身,就往上垮了一大步似的,这口剑已划空了。
铁守容像是不敌而退,那少女压剑而至,口中仍叱道:“那里跑!”
突见对方右肩一低,好一招“孔雀剔翎”,这少女再想躲可就晚了,低叫一声,右腿上已被铁守容这一剑扎了个透明窟窿,一时哎唷了一声,一交坐地。
铁守容不想取她性命,只回头冷笑一声道:“到底是谁给谁颜色看?没羞!”跟着身子已像一篷云似的纵上了短樯。
此时身后众少女已追到,只是叫喊却很少有人追上来真动手的,大家心里都是有意放来人逃走,只是被赤臂尼喝着,又不敢不追。
那受伤的小弟子尚在地上叫道:“师姐!她上墙了呀!快追!”云中雁正想回身再战他一战,却隐闻那人低叱道:“你叫什么叫?傻东西!你难道想叫五师姐回来送死呀!”声音竟像是那钱剑蛾。
铁守容这才从容越墙而出,隐见那黑衣人也是由右边越墙而出,身后却有二黑影紧追不舍。
现在已出了这青衣寺很远了,奇怪这两条黑影却是压剑紧追不舍。
那黑衣人猛然翻身,一身冷笑道:“你们两个要是再追不舍,可怪不得老衲要开杀戒了!”却见那二人止住了步,其中一人娇声道:“你老人家别误会,我是想给五师姐说几句话……”
此时那叶晶蕾已听出声音,在黑衣人背上道:“你是张师妹么?”
这少女应道:“是我!”那另一少女也叫了一声:“师姐!”
黑衣人始知,原来是她姐妹前来给师姐告别,不由感动异常道:“你二人放心!我把这叶姑娘带回,定与她介绍到一高人门下,决不会令她受委屈!你们回去吧!”
此时三女捉手对泣,那叶晶蕾双膝朝黑衣人一跪道:“多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只请你老人家也能一并开息,救救我这些师姐妹吧!”
这黑衣人叹道:“忍大师如此倒行其逆,恐怕寿命不长了!只是此时老衲恐尚无此能力,但你们可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就是了!”
这少女此时对叶晶蕾道:“姐姐安置好了,一定设法告诉我们一声,也叫我们代你高兴一下!”
叶晶蕾连道一定,此时云中雁也过来了,那黑衣人叹道:“容儿!你好大的胆……”
“我们快回去吧!等会那老怪物再来可麻烦!”此时那叶晶蕾倒无需叫人再背,和二位师妹道:“二位师妹还是快回去吧!别叫人家发现了……”
铁守容此时执起叶晶蕾一手道:“姐姐真个女中英豪,见义勇为,不屈于淫威之下,小妹好生佩服了!”
那叶晶蕾正想问铁守容姓名,黑衣人已连声催促,不得已她暂别二位师妹,和铁守容遥跟黑衣人一路奔丢。
此时铁守容已由声音里判出那黑衣人竟是紫袍上人,怪不得有此功夫一路疾驰,已来至在自己那所“大灵寺”中,此时那叶晶蕾才惊得啊了一声道:“怎么!竟是你老人家?”
那黑衣人此时把面罩拉下,露出满布皱纹的脸,和那一对闪着绿光的怪眼,笑道:“我们虽近在尺咫,但你却很少见过我吧!”
这叶晶蕾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可是紫袍上人?”
紫袍僧笑道:“那老怪物一定告诉你们,我是她徒弟是不是?”这叶晶蕾点点头,紫袍僧一笑道:“这话说来话长,你们也不需要知道,但我决不是她徒弟,确可说是共事一师!”
二人听得都莫名其妙,边说边行,已进至寺内,此时一尘子正在大殿,见铁守容安然返回,不由喜道:“你这孩子就知乱跑,真把我吓坏了,是不是到青衣寺去了?”
铁守容点点头,那紫袍僧落坐后道:“我若慢去一步,这孩子非死在忍大师**掌下不可!好厉害的**掌力……”
一麈子此时见叶晶蕾也来了,她们夙日倒常见面,不由笑了笑,此时见她穿着师兄那一件上衣,又宽又大,状极狼借,不由甚为不解。
铁守容就把前后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个清楚,一尘子也甚为动容,当时走下拍着叶晶蕾肩道:“你不要发愁,我一定设法好好安置你!”这叶晶蕾此时对一尘子也以老前辈呼之,正在述谈当儿,却又听那紫袍上人又咳了两声。
一尘子大惊,再一注视师兄,竟是面色青白,本来他脸色是紫的,这一变白,更显得枯瘦不堪。
铁守容一扑至前道:“师伯!你受伤了?……”
紫袍上人勉强苦笑了笑道:“好厉害……的**掌……连我的霹雳掌都敌不住……”一尘子知道师兄受伤不轻,当时掺起紫袍上人,别看这紫袍上人方才一刻,仍是气血如虎,只这一瞬间,他已挺不住了,喘得更急。
铁守容和叶晶蕾都不由焦心异常,双双流着泪上前掺扶,紫袍僧看了她们一眼含笑道:“别难受,没关系……”话虽是如此说,但他自己确已知道,自己年纪太老了,而且五十年前曾走火入魔一次,已使气血消耗过甚!
这多少年他一直很少出门,借着这“太阳棚”才使他苟延残年,但他确实有一身极为精人的绝技,要是他身体好的话,那赤臂尼决也伤他不了。
不想一时大意,为了救云中雁,竟施出久未用过的“混元一气霹雳掌”,因他知道只有这种掌力才能敌住忍大师的**掌力。
但他却忽略了,自己身体复元不及一月,如何能运此种消耗气血的掌力,何况伧促之间,力又未用足,那赤臂尼这一掌是在盛怒头上,用出全身之力,这么一来,这紫袍上人如何能敌!
他初一受掌,五脏一阵发热,他已知受伤不轻,当时勉强用气封住,这一路飞驰,返寺后这一松,气血一散,可就有点受不了啦!
且说一尘子等三人,扶着紫袍上人入了丹室,上人此时连坐的力量也没有了。
只好把他放在榻上,只见他面如金纸,说话声音都抖了,一尘子吓得全身战抖,本想与上人推拿和**一番,但知道上人道法通玄,医道比自己更高明数辈,他自己定知道如何治疗,不由急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服什么药?……”
上人闻言苦笑道:“只有一种药能医,只是这种药确太难找了!”
铁守容泣问道:“你老人家说说看,也许能找到!”那紫袍上人摇摇头,他知道这种东西说也是白说,反而令她们到处奔波,结果仍是无用!
不由笑了笑道:“没有用……这种东西,我在年青时才见过一枚,你们恐怕听也没听过……”
一尘子皱眉问:“是什么东西!师兄你快说吧!也许我知道也未可知!”
这上人用眼看了师妹一眼,气若游丝道:“那是黑精!”他那不清楚的脑子,顿时起了这东西的影子,通体黑亮,是生在地**处石上的一种类似菌状的植物!
一尘子闻言皱了一下眉,这种东西她知道,但一时要去找却是不易了,不由急得频频皱眉道:“师兄这黑精我是知道的,但即使找来怕也晚了,你可知道另外尚有救药么?”
紫袍上人摇摇头道:“别无救药,……”
一尘子一咬牙道:“师兄你先运气不让血攻进心去,我这就去给你找药去!”紫袍上人苦笑着没作声。
一尘子又安置了二人一番,叫他们好好看着紫袍上人,自己决以最快速度转回。
二女答应着,这一尘子此时双目含着痛泪,翻身离座而去,暗影里见她几个纵身,已消失在山下去了。
铁守容送走老尼,正欲回室,突闻高空一声鹰鸣,声音凌厉已极,好似在那听过似的。
不由抬头向天空一望,但见皓月之下,一苍黑白首巨鹰正在翔游着,仔细一看,喜得大叫了两声:“墨羽!墨羽!”
那巨鹰正在此山之顶盘旋不下之际,突闻铁守容一唤,不由曳然一声长鸣,一收双翼,就像一枝黑箭似的往铁守容立足处投下。
须臾而至,正是那太虚老人座下仙禽,不由喜得一把搂住它颈子,那巨鹰也似依念十分,不时用头去擦她身子,状极亲密!
忽然她突然想到,太虚老人曾有言,自己圆寂时,这鹰才会来投,不由鼻子一酸道:“太虚老前辈还好吧?”
那墨羽闻言竟自流下泪来,低头悲鸣了几声,铁守容见状才将收殓的泪,此时不由又流下了。抱搂住墨羽把脸贴在她毛上问道:“太虚老伯伯已不在了么?”这墨羽竟自点了点头,铁守容闻言心如刀割!
虽然那太虚老人和自己并没什么师徒之谊,但不知怎么心中一直想念着这位慈善的老人,何况人家还赠了自己那两卷秘谱,由太虚老人,不由又想到了眼前的紫袍上人,这位老人家如今也是命在旦夕了。
想到这对墨羽道:“你跟我进去吧!我有一位伯伯他也受伤了,你也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墨羽点点头,随着往内走去,铁守容见这墨羽一步一跛,像是有一足抓着东西似的,当时也没顾得问,待入内后,叶晶蕾吓了一大跳道:“这是那来的大鹰!乖乖!”紫袍上人闻声也不由在榻上睁开双目,见状也不由一征……
但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把一双怀疑的目光向铁守容投去,铁守容至前,以手拉着紫袍上人的手道:“师伯!这就是太虚老前辈座下的仙禽墨羽呀!”
“太虚老伯伯如今已不在人世了……”说罢眼圈一红,紫袍上人闻言勉强点了点头,不由又把那双无力的目光向这大鹰投去了!
忽然他的那双已无光的眼猛然一亮,面带喜容,口中喘道:“黑精……黑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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